第2章 賞賜
皇宮,武極殿內
「皇上萬福金安,臣等幸不辱命」聞此言,皇上從玉階上快步走下,虛扶應煜抱拳的手臂「愛卿不必多禮,賜座!」
內侍搬來圓凳,應煜虛虛坐下,開口道:「胡國太子戰死,大將軍殷傑重傷,胡國願割城二十,戰馬千匹,賠金萬兩議和,胡國使者攜國書來齊商議,現下已經在路上了,十五日抵京。」
「好!好!好!迎接使者議和之事就交由愛卿和禮部尚書溫兆真共同商議。」重創胡國,皇帝眉間的皺紋都舒展了不少,「應侯立大功,除了賞賜,還想要什麼朕都賞你。」
「為皇上分憂是臣的本分,為大齊為皇上,不為賞賜。」應煜起身淡淡答道。
「應侯年歲幾何?可曾娶妻?」皇上轉了轉拇指上的扳指又問道。
「十七,未曾娶妻。」似是猜到皇上接下來的話,應煜俯身道:「臣想討個恩典,臣將來只想娶心儀的女子為妻,到時還請皇上賜婚。」皇上開口應下。
又回了會子話,皇上便叫應煜退下了。
出了宮,應煜一路策馬,五六月的風也開始帶著一絲熱意,一滴汗珠從額角滲出,順著稜角分明的下頜流下,最後沒入領口。
還未到侯府門口,一台台賞賜便入了侯府,稍候周公公帶著聖旨到了侯府,應煜來不及將盔甲卸下,叫管事知會各院家眷前來接旨。
不多時,一身品級妝容的繼母小杜氏扶著丫鬟的手臂緩緩走來,身後跟著大哥應濤、嫂嫂劉氏、妹妹應姒、弟弟應昭,最後跟著一身素服的常氏。
侯府正經主子不多,這會兒跪在一塊兒,跟旁邊的丫鬟小廝一比就更顯少了,其中就數位分最低的常氏年齡長些。
常氏自小在老侯爺應勝身邊伺候著,到了十七八歲就順理成章的給應勝做了通房。
待到正房夫人杜氏入了侯府,因著自幼的情分在常氏又虛長應勝三歲,常氏竟在正房夫人杜氏前生了庶長子應濤,一越從通房成了侍妾,杜氏為此沒少給常氏下絆子。
常氏肚子也不是個爭氣的,應濤一出生就比尋常小兒弱些,府醫一瞧竟是胎里就帶出的毛病,治不好也死不了,就是身子骨弱,習不得武。
當下一盆冷水澆透了應勝的心,永威侯府祖祖輩輩就是靠著戰功才得了皇上的恩寵,不能習武便是廢了,最後只賞了些補品叫常氏細細溫養著,便不怎麼過問了。
隔了兩年杜氏就生了應煜,老侯爺便一門心思全撲在嫡子身上,母憑子貴,更何況杜氏是明媒正娶的嫡妻。
一時間府上下人見風使舵,見人下菜碟兒,常氏母子的日子更難捱些,雖不至於缺衣少食,但到底是不受寵的。
可誰知杜氏風光了沒幾年,剛生下女兒應姒便撒手人寰,只留下五歲的應煜和嗷嗷待哺的應姒。
為了緊緊抱住永威侯府的大腿,杜府將杜氏最小的嫡親妹妹小杜氏嫁到侯府,給老侯爺應勝做繼室。
小杜氏嫁進來時才剛及笄,老侯爺比小杜氏大十多歲又不是個體貼的,自己還是個半大孩子就要替姐姐養兒育女,自是不會給應煜兄妹好臉色。
一年後又生了兒子應昭,就更沒工夫管姐姐的孩子了,更何況是不受寵應濤。
可誰成想,老侯爺前年跟胡國打仗中了見血封喉的毒箭死在了戰場,侯府的擔子落在應煜身上,小杜氏轉而對應煜兄妹噓寒問暖,其所想所求不言而喻。
周公公捏著嗓子宣了旨,無非就是些金銀珠寶,良田寶地,「永威侯之妹應姒,淑慎性成,勤勉柔順,雍和粹純,性行溫良,著即冊封為佳柔郡主。」
周公公笑眯眯的宣完了旨意,開口道:「雜家恭賀永威侯、恭賀佳柔郡主了。」
應煜掃了一眼小廝逐雲,逐雲會意,立即從懷中掏出一個鼓鼓的荷包塞進周公公手中。
暗自掂了掂荷包,周公公笑意更深了些「不耽誤侯爺和家人團聚,雜家這就回宮當差了。」
應煜差逐雲送周公公出府,沒理會身後站的一圈神色各異的人,只看看後面站著的妹妹,兩年未見似乎又長高了些,便放下心來。
一路行軍疲累的很,本來就有些不苟言笑,現在看著更是難以接近,見應煜這番神態,眾人都沒上前,只行了禮便罷,轉身各回各院了。
「哥哥!」沒走多遠就被一個清亮的聲音叫住,
忽然一隻小手牽住應煜衣袖,低頭一看,柔軟的發頂才及應煜的胸前,應姒粉嫩的小臉上一雙鳳眼忽閃忽閃。
應煜綳了一天的臉溫和了許多,拍了拍應姒的發頂:「兩年不見阿姒都長高了,變漂亮了,哥哥都不敢認了。」
應姒拉著哥哥的手轉了一圈,好似在確認什麼「哥哥沒有受傷吧?沒有流血吧?」
應煜心中一暖,上戰場哪有不受傷流血的,今天見了那麼多人,只有阿姒是真正關心自己的,安撫道:「放心吧,哥哥那麼厲害怎麼會受傷,那胡人連我衣角都挨不著。」
「你就吹牛吧!」放心下來的應姒見應煜一身風塵僕僕,眼下還有些淡淡的青黑,趕緊趕了人去前院休息。
進了內室,逐流扣門進來:「侯爺,裡間熱水備好了。」
「這兒不用伺候,你跟逐影也下去好好休息,叫逐風在門外候著就行了。」應煜吩咐道,逐流應聲退下。
應煜解下灰撲撲盔甲,忽然一方鵝黃色的帕子飄飄然落在地上。
原是上午在路上不知誰扔來的帕子落在握韁繩的手上,本可以像之前那樣,微微一動就躲開的,不知當時怎麼想的,竟鬼使神差的抓在手中,真是昏了頭了!
沒辦法,只得先悄悄塞到胸前的盔甲里。
先前忙著,這會兒倒是想起來了,彎腰撿起地上的帕子,只見上面綉著兩朵連枝的梨花,旁邊用碧色綉著個小小的「卿」字。
也不知是哪家姑娘的,估計以後也見不著,揉了揉緊鎖的眉間,而後不再關注,隨手將帕子扔在一旁進了裡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