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節:亦不可低估

第20節:亦不可低估

火焰熊熊燃燒。

熾熱的空氣中,一棵巨木緩緩傾倒,砰的一聲砸在地上,飛濺的火星引發更多的混亂。

八腳蜘蛛頭領發出尖銳的嘯聲,簡直要刺破人的耳膜。

這是它的領地,它的家園,現在卻被灼燒一空。眼前的一切,讓它非常的憤怒。

和普通的八腳蜘蛛不同,它並不懼怕火焰,同時蛛絲也有質變提升,完全不懼燃燒。

罪魁禍首就在眼前,它要將所有的憤怒,都傾注到這兩人的身上!

紫蒂已經被蛛網困住,並且她只是黑鐵氣息,不足為慮。

唯一可慮的是針金。

這個少年的氣息——八腳蜘蛛頭領也有些摸不準。

八腳蜘蛛頭領將全部的殺意,都籠罩在了針金的身上。

它射向針金的蛛絲越來越多。

起先只是長矛和少年的雙手被蛛絲束縛,很快一層層的蛛絲就纏繞住針金的全身,甚至開始覆蓋耳鼻。

如果這個時候,有一把匕首切斷蛛絲,針金就可以擺脫這樣的困境。

但是沒有!

黃藻是有機會將匕首投擲過來的,但是他沒有!

所以,針金陷入了絕境。

利器是此刻脫困的關鍵。

或者當初那柄長劍要是在針金的手中,面對這樣的局面,解決起來很輕鬆。

即便沒有長劍,彎刀也可以。

總之不是什麼戰矛。

針金在蛛網中猛然發力,他還沒有放棄!

他的力量雖然增大,但遠遠沒有達到蛛網承受的極限,無法掙脫開來。

嘗試的結果,讓針金感到了些許的絕望。

如果全力掙脫不開,那基本上就沒有希望了。胡亂掙扎,只會讓蛛絲越縛越緊,就像是陷入流沙之中,沒有價值的嘗試,反而會讓死亡更快來臨。

針金靜止不動,思緒急閃,企圖找到脫困良方。

一層層蛛絲包裹上來,看著似乎認命的少年,八腳蜘蛛頭領故意貼近少年的面龐。在猙獰的口器上端,一共有十幾隻眼球,密密麻麻地堆積在一起。

蜘蛛眼球都盯著針金,口器微微張合,發出吱吱的聲音,好像是蜘蛛頭領在對針金蔑笑!

它要好好地蹂躪這個少年,它要將其刺穿,任憑血液流干,與此同時,它還要向針金的體內注入蜘蛛的毒液,看著毒液侵蝕,看著少年由內而外,一點點開始腐爛,最後它將腐爛成一灘的少年盡數吸食,一點一滴都不存留,都填入它的肚腹之中。

這就是冒犯它的下場!

針金沒有掙扎,咬著牙關,被迫和蜘蛛頭領對視。

雙方面對面,距離之近,只有幾步。

蜘蛛頭領抬起最前端的兩隻觸腳,觸腳細長的前端尖銳如槍似劍,輕易地就刺透蛛網。

旋即,針金悶哼一聲,他感到兩根觸腳彷彿匕首一般,正從他的後背企圖刺入。

鎖子甲發揮作用,抵禦住了這兩根觸腳。

這樣的阻礙,更加激怒了蜘蛛頭領。

它狠狠一拉蛛絲,針金和它的距離瞬間縮短,眼睛之間幾乎只有一掌的寬度。

吱——!

蜘蛛頭領的口器大張,一陣強烈的酸腐惡臭,噴在針金的臉上。

同時,大量的綠色粘稠液體,好像涎水一般,從口器中流淌而出。

針金瞪大雙眼,幾乎以為蜘蛛頭領要一口將他的頭腦吞噬!

但下一刻,蜘蛛頭領又微微放鬆了力量,口器收斂起來,對著針金搖頭晃腦。

針金竟從蜘蛛的臉上看到了戲謔和殘暴的笑意。

他心中一陣冰寒,立即明白:眼前的這頭蜘蛛,純粹是想恐嚇他,折磨他,慢慢地炮製他,讓他充分地享受痛楚。聽他的慘叫和哭嚎,看著他掙扎,一點點一點點地步入死亡!

鎖子甲上的壓力越來越大,終於達到極限,鎖子甲支撐不住,被蜘蛛尖銳的觸腳刺透。

後者順利地刺進了針金的皮肉當中。

少年先是感到一冷,隨後痛楚襲來。

強烈的痛苦之外,還有淋漓盡致的恐懼。

針金可以明顯感覺到這兩根觸腳的後續路徑。它們刺穿最外層的皮肉之後,一根觸腳繼續深入,速度非常緩慢,開始危及少年的內臟。而另外一根遭遇阻礙,碰到了肋骨。

蜘蛛頭領持續用力,針金的肋骨只是稍稍阻隔了一下,就斷裂開來。

「啊!」痛楚傳來,針金忍不住發出低沉的嘶吼,他英俊的面容在瞬間扭曲。

火焰繼續灼燒,火光映照在針金的臉上,此刻的少年猙獰得如同魔鬼。

蜘蛛頭領靜靜地欣賞著,十幾個眼球完美倒映了少年此刻的神情。但是讓蜘蛛頭領比較失望的是,它並沒有發覺針金的任何懦弱和哀求的情緒——只有憤怒和仇恨!

針金心中的火焰燃燒的比周圍的森林大火還要更加旺盛。

「啊啊啊!」在蜘蛛頭領的折磨下,他發出連續的低吼聲。

他的腦袋像是要炸裂開來,一幕全新的記憶陡然浮現而出。

比武場外圍滿了人。

比武場中的對決也步入了尾聲。

「果然不愧是曾經的南方大貴族!」一個少年被逼入角落。

他身上帶著傷,一些傷口深可見骨,極其狼狽。

正是聖殿騎士青魁。

而他的對手是一位中年男子,有著兩撇細長的鬍子,毫髮無損。他微微昂首,悠然從容,近乎踱步一般走到青魁的面前。

針金髮現自己就在圍觀的人群當中,緊張地看著場中兩人。

他的目光主要集中在中年男子的身上。

因為這個男人便是他的父親,百針家族的族長!

而在針金的身邊,還擁擠著許多聖殿騎士的同僚,他們都是一些熟面孔。

「青魁,不行就認輸吧!」

「對手太強大了,你還太年輕,戰敗並不可恥。」

「想想你還有一個妹妹啊,青魁,不要倔強。」

年輕的聖殿騎士們都在呼喊。

青魁的妹妹也在場外,此刻她滿臉蒼白,沒有一絲血色,嬌軀顫抖,像是狂風暴雨中可憐的小花。

青魁深呼吸一口氣,搖搖晃晃地站直身軀,拼盡全力才提起手中的長劍,再次迎向百針族長。

「唉!」人群中發出沉重的嘆息。

「這場決鬥是青魁主動提出的,要讓他這樣的傢伙主動認輸,簡直比拉一頭巨龍回頭還難吶。」

「這可怎麼辦?」

「就算是青魁主動認輸,也要看百針族長願不願意放過他呢。」

「是啊,青魁的父親、祖父都死在了那場戰役中,都死在百針家的手裡。兩個家族有著太深的仇恨了。」

青魁吶喊,再次發動了無用的衝鋒。

百針族長輕鬆閃避,手中的刺劍輕輕一攪,就將青魁手中的長劍攪飛。

鏘。

長劍飛到半空中,旋即落到地上,青鋒切入大理石,插在了青魁的身後。

強弱對比非常明顯。

青魁的妹妹再也忍受不住,她對場中主持這場決鬥的騎士老者懇求道:「團長叔叔,求求你看在我們兩家多年的情分上,求你出手,救救我哥吧。」

這位騎士老者正是聖殿騎士五團的團長。

他冷哼一聲,神情不悅:「這是騎士間的神聖對決,公平公正,絕不偏私!」

他看向青魁的妹妹,目光凌厲:「我早已嘗試去拯救你的哥哥,但是他身為我第五團的成員,連我這個團長的話都不聽,執意要去挑戰百針族長。」

「哼,他才多大,有多少實力?又有多少實戰經驗?他連青魁家的招牌鬥技青銅武裝都沒有徹底修鍊成功,居然也敢去挑戰百針族長。」

「這是騎士的勇敢和無畏嗎?這是被複仇的念頭沖昏了頭腦,是愚不可及!」

「所以,你也看到了。百針族長施展出一次鬥技千針烈,就將你兄長的青銅武裝徹底破壞。」

「千針烈是百針家族招牌鬥技百針風的進階,是黃金修為才能使用的招數。曾經死在這招下的帝國騎士,沒有上千也有數百人。就連我,當年也是倒在了此招之下,被百針家族的刺劍刺穿了心臟!」

「你的兄長青魁,他沒有遵守聖殿騎士的信條,他捨棄了勇敢,違背了忍耐。這是他自尋死路!」

「作為青魁家的當代族長,他必須為自己的魯莽承擔後果。這是他應該付出的代價——即便這個代價是他的生命。」

老團長毫不留情的話語,讓青魁的妹妹徹底無力,當即癱坐在了地上,掩面哭泣起來。

周圍憤憤然的年輕騎士們,也因為老團長的訓斥而沉默下去。

只是他們的牙咬得更緊,拳頭捏得更用力。

百針族長深深地看了一眼老團長,再次逼近青魁。他用傲慢的語氣道:「青魁族長,你還想什麼能力進行抵抗?你還有鬥氣嗎?」

「那麼,下一招我就取你性命。」百針族長將刺劍緩緩舉起,劍尖豎直向上,幾乎貼著自己的鼻尖。

「這將是你人生的最後一幕。所以,儘管睜大雙眼好好看著吧。」

「你放心,動用千針烈來殺你,未免太過抬舉你了,你比你的父親、祖父都差遠了,百針風最適合給你下葬。」

「接下這一招,你還僥倖不死,那我饒恕你的小命,又有何妨呢?」

說完,百針族長手中的刺劍陡然化為一蓬璀璨的劍影。

青魁啊啊怒吼,他早就等著這一刻。

身體中僅剩下的鬥氣被他一股腦兒催迫而出,青光閃爍之間,隱約形成一柄騎士衝鋒的長槍。

轟!

雙方衝撞在了一起,隨後相對而過。

一條胳膊在半空中拋飛,灑下淋漓的鮮血后,跌落在了場外。

這條胳膊的手中還握著一柄刺劍。

那是百針族長持劍的手!

全場震驚。

一片死寂。

撲通一聲,青魁昏倒在了地上,一動不動。

百針族長則用左手捂住幾乎齊肩而斷的傷口,臉色難看到了極點。

「父、父親!」針金髮出驚呼,聲線劇烈顫抖。

老團長這個時候走進場地,站在百針族長和青魁之間,分隔兩人。

他雙眉深深皺起,神情極為嚴肅地盯著斷臂的中年貴族:「百針族長,決鬥中說的話都是神聖的誓言。你們之間的決鬥已經結束了。」

中年男子瞳孔微縮,死死盯著昏迷不醒的青魁,咬著牙,任憑傷口血流不止,滿臉都是驚怒和仇恨。

好一會兒,他這才緩緩點頭,帶著濃郁的陰鷙和不甘,踉蹌著走下比武台。

「父親!」針金飛跑過來,攙扶住百針族長。

周圍轟然響起歡呼聲,青魁的妹妹喜極而泣,年輕的聖殿騎士們振臂高呼,許多路人高呼不可思議。

中年男子環顧一周,將周遭的情景都收入眼中,表情卻是已經恢復了平靜:「我的兒子,抬起頭來看著我。告訴我,我族的家訓是什麼。」

「不可高估人,亦不可低估人。」針金勉強抬起頭來,語調帶著哽咽。

「很好,記住它,牢牢地記住它!」百針族長咬著牙,狠狠地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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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限血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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