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節：正義的討伐（修）

深海怪魚號一陣形變，船形變得長而窄。

從常規形態轉變成旗魚形態。

又不惜消耗法力儲備，煉金魔能船的水下航速激增到35節。

很快，倖存者們就抵達石蛋島附近。

魔法影像中，石蛋島的三處地點正飄揚著滾滾濃煙。

駕駛艙中，四人看到這一幕，都是心頭微沉。

石蛋島的面積並不多，一共有三個人類的聚集區，那是三個漁村。分部在西北、東北，以及南部。

其中，南部的漁村規模最大，已經從村莊向鎮集過渡。

而燃燒著火焰，升騰濃煙的地方，正是這三個漁村。

加大法力灌輸后，深海怪魚號的偵查能力增幅到最大，完全覆蓋了整個石蛋島。

駕駛艙中，魔法影像遍及四周的牆壁。

少年船長等人看去，入目的不是倒塌的房屋，就是血泊中的屍首。

有的頭顱被割掉，泥濘中死不瞑目。

有的女人不著片縷，顯然臨死前遭遇過凄慘的凌辱。

還有的兒童，被捆綁在樹榦上，身上滿是彈孔，血已流干。

駕駛艙中氛圍變得沉重。

紫蒂動容。

少年船長雙手捏拳，壓抑著心中激增的怒火。

鬃戈臉色鐵青。

蒼須仍舊面無表情。

忽然，影像一變，深海怪魚號偵查到了生還下來的人。

「哇哇哇……」

一位被安置在枯井下的嬰兒，發出哭喊聲。

他才幾個月大，是整個海島上唯一的倖存者。

少年船長可怖的臉色微微一緩，流露出一抹溫柔和悲傷，旋即毫不猶豫地下令：「上島，救人。」

沒有人拒絕這個命令。

少年船長的仁德，正是他被信任為領袖的原因之一。

蒼須為領袖查漏補缺地道：「我們行動要快，島上可沒有反偵察偽裝的魔法陣庇護我們。所以，行動者至少都要帶上一顆珍珠泡沫。」

這個建議被立即採納。

時隔多天，倖存者們再一次腳踏實地。

不再是迷怪島，而是石蛋島。

儘管深海怪魚號是黃金級的魔能船，和廣闊的天地相比，再大的船艙也顯得逼仄。

倖存者們登陸之後，都不由歡呼起來。

有的發聲高喊，心情雀躍。

大個子也在其中，舒展身軀，呵呵傻笑。在深海怪魚號中，他經常要半蹲著，縮著身體，非常難受。

倖存者們都被分配了煉金弓弩等等精良的武器，分成三批登陸，直取三處漁村。

他們帶著搜集物資和情報的任務。

三個小時之後，深海怪魚號繞島一圈，將他們都接了回來。

倖存者們的心情不再像登陸時那般美好了，一個個臉色沉重。

「這群海盜太沒有人性了！」

「石蛋島的漁民們真是可憐，死的一個都不剩。」

「不，我聽說還有一個男嬰，倖存下來了。是我們的船長從枯井的壁洞中親自抱上來的。唉，真不知道是幸運還是不幸。」

出了迷怪島，並不代表安全。

在這廣袤的大海中，生存的環境也是惡劣的。

這一次，黃金級的深海怪魚號帶給倖存者們的安全感，也薄弱了起來。

海洋上強者眾多。

神明和傳奇佔據頂點，聖域是強者，黃金是中堅。

倖存者中可是一位黃金級都沒有。

少年船長靜靜聆聽著眾人的議論，觀察著同伴們的神情，心中滿意。

他是故意放出所有人登島的。

現在，目的已經達到。

外在的壓力有助於加深這幫人的團結。

鬃戈向大家分享自己的偵查結果：「從三處漁村廢墟的痕迹來看，這伙海盜大概有300多人。大多數都是普通人。超凡者中青銅級暫時無法估算，但黑鐵級至少有兩位。一位使用皮鞭，一位擅長踢技。」

「他們的頭領是一位白銀級別的斗者，擅長利爪攻擊。」

半獸人戰士戰鬥經驗豐富，從各種蛛絲馬跡中獲取到了第一手的情報。

「有點奇怪。」藍藻語氣疑惑，「一位白銀，兩位黑鐵，300多人的海盜團伙，這個規模並不龐大。他們居然敢屠村，不，是屠島。」

「這樣行動過於囂張和兇殘，極可能惹來帝國海軍的追捕。」

「這伙海盜到底在想什麼？或許，他們背後還有更大的靠山。」

倖存者中有人不解。

藍藻作為一位資深的老水手，便向眾人解惑。

「海洋中最強的三股海盜勢力，分別是火鬍子海盜團、花腔海盜團和黑魔鬼海盜團。」

「這三個海盜團的頭領都是傳奇級。」

「但最強的勢力必定是我們的帝國海軍。海軍元帥以及三大將都是傳奇級，不管是戰艦還是火炮、彈藥等裝備，都超過三大海盜團。」

「海盜們搶奪財產，很多時候，其實不會要人命。」

「只要投降，他們往往只會奪走財富。」

「只有掛上血旗，海盜們才會殺無赦。但這種情況其實很少見。」

「原因很簡單，海盜們也不想太冒風險。對於他們來講，最好就是目標主動投降，讓他們不戰而勝，輕鬆劫掠。」

「殺戮太多，會引發重視，讓帝國海軍專門派兵圍剿。」

「就連三大傳奇海盜團都忌憚帝國海軍，更別說其他的海盜團了。」

「像屠島的這伙海盜，也不知道他們圖什麼？」

「這樣搞，一定會惹來帝國海軍的追捕。」

「石蛋島雖然有一些特產，但明顯很窮。不值得為了這麼一點財富，去實施屠殺，引來帝國海軍這樣的強敵。」

眾人面面相覷。

有人猜測：「難道說，這座海島上產生了什麼價值重大的天然寶物？」

「不，如果只是奪寶，為什麼要殺掉島上所有的居民？」

又有人猜測：「也許是私仇。那位白銀級別的海盜團長，是一個睚眥必報的復仇者。」

「有這種可能。但如果我是海盜團長，為了復仇，把自己和自己的團伙搭進去，可不太理智。」

海盜們很擅長審時度勢，他們更像是狡詐的海上豺狼，而不是莽撞的凶暴野牛。

「不，不是所有的居民都被殺了。」鬃戈插言道，「按照現場戰鬥的痕迹，有很多人被俘虜生擒了。」

「按照時間順序，這伙海盜先是洗劫了石蛋島。島上一部分漁民趁著海盜們大屠殺，突圍出來。但海盜們劫掠了所有漁村后，就登船追趕，將逃出去的漁民們殺死和活捉。」

紫蒂點頭：「活捉漁民的行動可以理解，很正常。」

「奴隸貿易一直是世界上規模最大的生意。」

「優質的俘虜往往能賣出高價。」

少年船長心頭一動：「或許，這些俘虜中還有這個小傢伙的親人。」

他懷中的男嬰已經熟睡。

儘管沒有奶水，但煉金船上的餐廳功能強大，做出適合嬰兒的食物輕而易舉。

吃飽了的嬰兒睡相十分幸福。

大個子蜷縮著身軀，在一旁笑嘻嘻地看著。

他也曾經是個嬰兒，被老船匠撿到。

所以，他對待這個男嬰，從內心深處感到親切和愛惜。

「諸位。」少年船長將投放在嬰兒身上的目光收回，掃視周圍，「與其猜測這伙海盜的意圖，還不如直接追上去。」

「我們的船速度很快，海盜們還沒有跑遠，大有機會。」

眾人一靜。

他們沒有想到過這個提議。

鬃戈首先反對：「為了伸張你的正義，釋放憤怒，而去作戰，這是不明智的。」

「我拒絕！」

儘管半獸人心中也有對這伙海盜的厭恨，但他是優秀的將領，知道取捨。

「沒錯。我認為繼續前往蛇鼠島更加重要。」地精三刀立即發言，明確支持鬃戈。

紫蒂沒有說話。

蒼須則沉吟道：「王不應怒而興師。」

「不過，我贊同討伐這批海盜。」

蒼須從人皮儲物袋中掏出一枚石頭。

石頭有巴掌大小，總體接近渾圓，像是一顆石蛋。

正是石蛋島的特產——軟心石。

「我們需要它。」

「這種煉金材料，是我們針對塔靈的關鍵。」

「塔靈正在恢復，而紫蒂會長還有傷，不能再出手了。」

「所以，對軟心石的需求非常迫切。留給我們的時間越來越少了。」

蒼須道：「我們從海島上收集到的很少，但這伙海盜端掉了漁村裡的軟心石的倉庫。」

眾人愕然。

反應過來后，紛紛支持蒼須。

鬃戈也改變了態度。

既然有戰鬥的理由，半獸人立即給出許多優秀的建議。

他甚至從漁村中留下的痕迹，推測出了海盜團長和兩個黑鐵副手的一些鬥技。

仍舊是旗魚形態，深海怪魚號展開了追擊。

眾人散去，由少年船長、鬃戈合作，來排兵布陣。

煉金艙中。

蒼須在磕蛋。

軟心石的錶殼很脆弱，輕易就能敲開。一層層蛋殼敲碎后，初步裸露的石心就像是爛泥，非常柔軟。

不過隨著時間流逝，石心會逐漸變硬。繼續敲碎表層的石殼后，裡面內芯仍舊是軟的。

磕掉蛋殼，蒼須趁著石心還未變硬，立即著手布陣。

他很快就察覺到了軟心石的妙處。

感覺一下子通暢了很多。

許多原本的關卡和難處，變得一馬平川。

噗。

輕煙升騰，煉金陣達到76%的程度后功虧一簣，徹底損毀。

蒼須面無表情，正要繼續嘗試，紫蒂透過牆壁，飄了進來。

「提議討伐這伙海盜，你不單單是為了軟心石吧？」紫蒂直言道。

蒼須抬眼，靜靜望著幽靈少女。

紫蒂接著道：「登島之後，我恰好看到了。你在嘗試收集那些死去漁民的靈魂。」

蒼須點頭：「當然。」

「我是一位亡靈法師。招魂術成功后，每一個鬼魂都對我有益。」

「你有我的全部亡靈傳承，也明白獲得靈魂並不是那麼容易的事情。」

「人死去不久，靈魂就會被其信仰的神明收走。」

「偶爾沒有收走的，也會迅速消散。」

「我在石蛋島只收集到了三個人魂，質量都不好。要收集人的靈魂，最好還是在死亡的時刻。」

紫蒂語氣低沉：「你知道這樣做的後果嗎？」

這要是披露出來，必定是全體嘩然和聲討。

當初，太陽魚攻擊深海怪魚號，情勢十分緊急。蒼須提議收集人魂，少年船長都陷入猶豫當中，沒有立即採納。

亡靈法師對人類靈魂下手，這就好像是常人的身邊出現了一個吃人的人。

誰會不恐懼，不去針對和排擠呢？

面對質問的紫蒂，蒼須卻再次點頭，態度相當坦誠：「當然。」

「我必須要這樣做，紫蒂小姐。」

「就算有充足的軟心石，我也未必能成功搭建出煉金陣。」

蒼須目光掃視了一下剛剛失敗的煉金陣，苦笑了一下：「我對我的煉金天賦，早就不抱任何期待了。」

「然而，沒有煉金陣，我們就欺騙不了塔靈，只能再次進攻。」

「你是不能再戰的。」

「迄今為止，你的傷勢才好了三成而已。」

「到那個時候，靈性更足的人類靈魂，就是對付塔靈的最好武器。」

「否則，塔靈恢復過來，消除掉戰販資料，損失難以估量！」

紫蒂咬牙：「我理解你，但是你這樣做，就算是船長恐怕也很難包容。」

「一旦被其他人得知，誰還會信任你呢？」

「所以，你得幫助我，紫蒂會長。」蒼須直接要求道，「之後討伐海盜，我要收取靈魂，更需要你幫我掩護。」

「你還要拖我下水？」紫蒂瞪眼。

「不。」蒼須嘆息一聲，「紫蒂會長，你難道還沒有意識到自己的處境嗎？」

「你已經落水了。」

「你已經死了，成了幽靈。隨著時間推移，你會受到負能量更嚴重的侵蝕。」

「你現在應該已經感受到了『飢餓』，那是幽靈的進食本能。」

「在石蛋島，你嗅到了食物的美味，所以找尋到了尚存的人類靈魂。」

「所以，恰好看到了我收取靈魂的一幕。」

「是這樣的吧？」

紫蒂面色一變：「你！」

蒼須面無表情，目光深幽：「這不是威脅，紫蒂會長。我只是想說，我們是自己人。」

「尤其是在人魂這件事情上，船長的意見都會和我們不同。」

「但是有些事情，我們不做，誰能做呢？」

「船長是我們的領袖，不要讓他沾染這些陰暗和罪惡。」

「不要讓他為難了。」

「收割人魂，我們對付塔靈就有充足的把握。」

「這樣一來，我們能保住戰販資料，就是保住我們的財富。」

「說不定裡面，還有你復活的手段呢？」

紫蒂沉默不語。

良久之後，她再度開口：「好，這次……我會幫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