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節：我是聖殿騎士

黑暗。

一片深邃的黑暗。

在這黑暗中，少年的神智卻是逐漸復甦。

「哪裡？」

「這是何地？」

「我這是在哪裡？」

少年的神智越發清晰，開始詢問。

無邊無際的黑暗籠罩著他，靜寂無聲，沒有任何的回應。

少年心中的希冀越來越少，他審視自己，卻看不到自己。

心中的困惑不免越來越多。

「那麼，我又是誰？」

「我是誰？」

「我……為什麼會被困在這裡？」

清醒的少年逐漸不耐，黑暗雖然安全，卻是千萬年不變。就像是一個牢籠，困住了他。

自然而然地，他開始想要掙脫，想要離開這裡。

「我要離開！」

「但我又要向哪裡去？」

「有沒有一條路，讓我走？」

「有沒有一條出路？」

似乎是回應少年這樣的困惑，在這黑暗中，開始有了一點光。

光是橙色的。

非常微弱。

似有似無，若隱若現。

然而在這全數的黑暗環境中，橙光即便微弱，也是如此的明顯。

這勾動了少年的全部注意力。

少年努力向著那點微光靠攏。

不知道過了多長的時間，少年似乎接近了橙光，橙光也似乎比之前大了一點。

「那是哪裡？」

「是不是可以讓我走出去？」

少年懷著逃離黑暗的渴求，越發急切地接近橙光。

然而就在這一刻。

「吼！！！」

一聲驚天動地的獸吼，忽然震蕩整個黑暗的空間。

橙光像是受驚的小動物，猛然熄滅，少年因此驚醒。

一睜眼，他就看到了從天撲下，張口欲噬的巨狼！

少年此刻還躺在地上。

少年的腦海中空空蕩蕩，驚懼的情緒還沒有來得及生出，他的身體就率先一步反應過來。

翻身側踢！

這一剎那，他整個人宛若一座車弩，腿腳便是射出去的巨箭。

砰！

少年的腳踢在巨狼的腹部，一擊之下，就將巨狼狠狠踢飛。

少年手掌撐地，猛地用力，順勢起身。

「有人？」起身之際，少年匆匆一瞥，發現了少女紫蒂。

只是驚鴻一瞥，卻是來不及多想。

巨狼帶給他強烈的威脅，讓他心頭震蕩。

驚懼的情緒在心頭迅猛泛濫。

「這是一頭白銀級的魔獸！」

危機仍在！

少年雙目綻**芒，目光鎖定巨狼。

撲通。

水花飛濺。

巨狼被少年一腳踢飛，在半空中無法借力，劃過一道弧線，落到了河流當中。

這倒也不奇怪，本來紫蒂就在河邊，相距河水很近。

兇殘的巨狼落入水中，卻發出極其驚恐的吼叫聲。它拼盡全力撲騰河水，想要迅速上岸。

忽然，河水中猛地掀起數條綠影。

這些綠影粗壯如蟒，忽然暴動，掀起騰騰不休的巨大浪花。

綠影幾乎在瞬間就將惡狼團團捆住，然後拖入水中。

嘩嘩嘩！

河面再不平靜，渾濁的浪不斷掀起。旋即一朵朵殷紅之色好像是花朵般盛開，這是狼血！

狼血順著河水的翻騰，迅速蔓延擴散。

短短几個呼吸，巨狼驚嚎的聲音徹底消失，河面開始恢復平緩。

惡狼的血液混同渾濁的河水，也很快隨著河水的流逝而褪色。

很快，周圍又恢復了平靜。

彷彿根本沒有發生什麼，惡狼不見了，神秘恐怖的綠影也重新隱藏，之前的生死激斗似乎並不存在。

少年目睹這一切的發生，心中更加震動。

「這到底是什麼鬼地方？！」

他懷著驚悚之情，開始打量周圍，最終轉身面向少女紫蒂。

「這是哪裡？」

紫蒂一臉的震驚，動都不動，好像雕塑。

聽到少年的問話后，少女這才反應過來。

「大人！」她激動不已，像是受到驚嚇的小貓一般，撲到少年的懷中。

香玉滿懷。

少年看著懷中的少女，一時間茫然失措。

「謝天謝地，大人，你終於醒了！」少女激動地死死摟住少年，「大人，你醒了！」

少年拍了拍她的肩膀，然後順勢微微地推開紫蒂。

紫蒂仰頭看著少年，激動和驚喜溢於言表。

少年打量懷中的少女，頓時心臟像是漏跳了一拍。

她那嬌美的面龐儘是柔弱之色，眼眶泛紅，泫然欲泣，一對紫色的雙眸漂亮得讓人聯想起寶石，璀璨中帶著一絲魅惑。

「看來那頭惡狼，一定讓她受到了不小的驚嚇。」少年心中生出一股柔情，然後開口詢問，「請問……你是誰？」

少女愕然，雙眼不由瞪大，仰望著少年，眼眸一動不動。

對視幾秒。

少年一臉認真和困惑的神情，讓少女逐漸流露出了驚詫和擔憂，她連忙介紹自己道：「我是紫蒂啊，大人，我是你的未婚妻！」

「未婚妻？」少年緊皺眉頭。

關於未婚妻的常識，他還是清楚的。沒想到眼前的少女，和他關係如此密切。

「紫蒂……」少年口中咀嚼著這個名字。

然而對少年而言，這是一個完全陌生的名字。

思考深入下去，少年的眉頭又皺得更深：「等一等，我……我又是誰？」

他發現竟然忘記了自己的身份！

當他要極力回想相關的記憶的時候，腦海中卻是空空蕩蕩，彷彿本來如此。

「你是針金啊，你可是針金男爵。天吶，大人，你連自己的身份都忘記了嗎？」紫蒂滿臉急切之色，不安的情緒在迅速擴大。

「針金，我是針金？為什麼我什麼都不記得了？」少年擰起眉頭，十分疑惑和苦惱。

「天吶，為什麼會這樣！？」紫蒂也是滿臉的茫然失措。

但很快，她那一對紫眸中流露出思索的光，搖頭道：「或許……大人你的頭部受到過猛烈的撞擊，因此暫時失憶了。這的確有過類似的病例。」

「大人，我們在幾天前遭遇了海難。暴風卷席，船隻斷裂，倖存者流落到了這座海島……失蹤的人有很多，就包括大人你。我按照線索，在雨林深處尋找到大人你時，你已經陷入昏迷，嘗試過許多辦法，都沒有喚醒你。」

「等等，或許是因為我救醒你的手段，被中途破壞了。如果真相是這個，那我真的太抱歉了，大人。當時我根本沒有其他的選擇。」

紫蒂手指著少年針金的胸口，在那裡還附著著許多水晶碎片。

少年針金低頭，看到自己胸口沾附著的水晶碎片：「所以，是你救醒了我？」

接著，少女便將剛剛的遭遇，以及最後關頭之所以冒險動用白色水晶救治少年的想法，都詳細告知了少年。

這一番話頓時讓少年對少女刮目相看起來，誇獎道：「原來之前是這樣兇險，真是多虧你了。嗯……紫蒂。」

少年輕輕呼喚了一聲少女的名字。

「可是大人你或許就是因為這樣失憶的。」紫蒂低聲道，還在為此擔憂和愧疚。

看到少女臉上的自責之色越發濃郁，少年內心一軟，連忙寬慰她：「這都不是你的錯，紫蒂。相反，我還要感謝你，若是沒有你做出這樣明智的選擇，我恐怕無法及時清醒。此刻，一定是被那頭巨狼吃了。」

「記憶的事情，就先擺在一邊吧。現在我們最要緊的是離開這個危險的地方。」

雖然兩人的交流目前還非常有限，但是少年剛剛蘇醒，就經歷了生死一刻。他深刻地明白此地兇險，第一個想法就是先離開。

「先等一下。」

少女將爆碎開來的水晶碎片，都盡量收拾起來。其中，大多數的水晶碎片還黏附在少年的衣服上。

「或許這些對大人將來恢復記憶，會有所幫助。」

紫蒂用手掌捧著這些碎片，小心翼翼地交給少年。

少年看著這些碎片，發現有些是灰色的石頭碎片，有些則像是乳白水晶。

他不禁回想起昏迷中的情形，心中難免猜測：「難道我在黑暗中看到的那抹光，就是這個水晶製造的嗎？」

「這些究竟是什麼？」少年針金感到好奇。

「天使之淚。」按照紫蒂的介紹，這是一種相當高階的魔法道具。

「這座海島很古怪，魔法、鬥氣都無法使用。我用這個來喚醒大人，也只是賭博性質的嘗試。」

「這是禁魔領域？」針金髮現自己的常識還是有的，他搖了搖頭，「不存在絕對的禁魔領域。關鍵還是看力量的對比。」

「是的，大人。」紫蒂看著手中的碎片，「像是天使之淚這樣的高階道具，還是可以在這裡勉強使用的。而我的魔法只有黑鐵階位，受到這裡環境的鎮壓，沒有辦法得到運用。」

「你先替我保存著吧。」針金髮現自己兩手空空，又看到紫蒂腰間的硬質的精美皮革小包。

「嗯！」少女用力點點頭，打開腰包，露出裡面的瓶瓶罐罐。

這是個做工精美的藥劑腰包。

她從中取出一支成人手指大小的玻璃瓶，將這些碎片都塞入當中，然後蓋上軟塞，收入腰包裡面最牢靠的夾層里。

「大人，請讓我給你檢查一下吧。」紫蒂扣好藥劑包，又微微抬頭，用一對亮麗的紫眸看向針金，十分關切。

「我是一位低階的魔法師。」紫蒂自我介紹道，「雖然現在不能運用魔法，但我的學識還在。」

針金點了點頭。

魔法師通常都是博學者，哪怕是如此年輕的魔法師。

少女在針金的胸口、後背、耳朵等處仔細檢查。

針金感受著妙齡少女的雙手在他身體上摸索，心湖蕩漾起漣漪。

最後，紫蒂還趨近針金的臉龐，仔細觀察少年的瞳孔是否存在什麼異樣。

雙方的距離是是如此之近，以至於都能感受到彼此的鼻息。

少女的氣息似乎帶著某種香甜，針金心頭髮癢，微微轉頭，沒有正面少女。

在紫蒂檢查自己的時候，他也在審視自己的身軀。紫蒂是小麥色肌膚，他卻是肌膚潔白。

針金還隱約感知到，自己的身材雖然比較瘦弱，但是卻隱藏著一股堅韌的力量。

他不斷嘗試著舒展十指，然後握拳，腦海中又回想起之前踢飛巨狼的一幕，暗自體會著體內蟄伏的力量。

這股力量顯然是不同尋常的。

「紫蒂，我多大年紀了？」

「大人，你今年是十六歲。我十五歲。」少女一邊檢查針金的身體，神情極為認真，一邊也順帶介紹自己。

「好了。」少女停止動作，稍微退後一步，似乎鬆了一口氣，「大人，目前看來，你的身體只有之前殘留的挫傷。從外表來看，並沒有什麼問題。這裡的條件太簡陋了，等到將來，我才可以為你做一份詳細的體檢。」

針金點點頭，又繼續問道：「那麼我也是魔法師嗎？有什麼樣的實力？」

紫蒂搖頭：「大人，你修行的是鬥氣，你可是一位聖殿騎士呢！」

「聖殿騎士？」少年頓時恍惚了一下，旋即，一段不知道從哪裡冒出來的記憶浮現腦海。

光明恢弘的潔白殿堂中，陽光透過高聳的七彩玻璃窗戶，照灑進來。

一群少年齊聚一堂，針金髮現自己也身處在少年的群體之中。

氣氛崇高肅穆又帶著某種熱切。

針金和其他少年一同宣誓——

我發誓敬愛在世的神明，偉大的帝國之主，聖明大帝！

我發誓努力跟隨長官的腳步，勇往直前！

我發誓守護我的親人，不畏艱險！

我發誓真誠地對待我的朋友，拒絕虛偽！

我發誓將對所愛至死不渝，不離不棄！

我發誓勇敢地對抗強暴，並善待弱者！

我發誓保持公正，抗擊一切錯誤！

今日起，我即是聖殿騎士！

記憶中的一幕一晃即逝。

「大人，你記起來什麼了嗎？」紫蒂看到針金的異樣，滿懷期盼地詢問道。

針金點點頭：「嗯，我想起了。我在成為聖殿騎士時，莊嚴宣誓的那一刻。」

紫蒂聽了，頓時雙眼發亮：「大人，或許你可以試一試，看能不能使出鬥氣？」

針金捏拳回想，片刻后眉頭微皺，苦笑搖頭：「不行，我根本沒有任何修行鬥氣的記憶，我甚至察覺不到我體內的鬥氣，更不知道該如何運用它。」

紫蒂眼眸微微一暗，旋即安慰道：「或許時機還沒有來到。不過沒有關係，大人，這至少證明你的記憶是可以恢復的！只是……需要一些時間。」

針金點點頭，心中覺得眼前的少女雖然柔弱，但是卻很樂觀，並且性格堅韌，自從他蘇醒過來，少女就一直在安慰自己。

然而少女的臉頰上此刻還殘留著清晰的淚痕。

十指指甲都有破損，一直在微微溢血，雙腳踩踏著草地，一直都沒有來得及穿上靴子。

紫蒂雖然只是簡略描述，但針金已知之前情景的兇險，生死存亡可謂一線之間。

最難能可貴的是不管情勢如何兇險，少女都沒有放棄昏迷的他。可謂不離不棄，生死置之度外！

聖殿騎士的宣誓猶在耳畔。

「原來，我是一位騎士，一位高貴的聖殿騎士！」針金感到榮耀罩身，微微昂頭，心中泛起驕傲。

同時，一股溫暖的感覺，也在針金的心頭逐漸蕩漾開來。

「那麼，接下來，就讓我來守護你吧。堅強的紫眸女孩，我的……未婚妻。」針金在心中宣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