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3節：不想後悔

海上無風。

海面平靜。

一片片高聳的魚鰭像是戰旗，忽然冒出水面。

一大群的旗魚甩動著有力的魚尾，以矯健的姿態在淺層快速穿行。

它們的正前方，有一頭白銀級的鯨魚正在瘋狂逃命。

鯨魚體積龐大，游速緩慢，很快就被旗魚群追趕上。

旗魚像是一支支利箭，用它們長長的尖嘴，刺穿鯨魚的防禦。

鯨魚不斷失血，發出哀嚎的聲音。

不久后，這隻體積龐大的鯨魚就徹底失去了生命，沉重的屍體緩緩沉入海底。

旗魚們停留在原地，彙集成一群，靜靜的等候著頭領的到來。

黃金級的魔獸氣息，從海水底下迅速浮上了水面。

魚群的頭領出現了。

它是一隻黃金級的旗魚，但卻剩下了一顆魚腦袋。

旗魚頭顱發出叫聲和魔力波動，繼續指揮旗魚群。

旗魚們紛紛潛游下底，用它們宛如刀刃般鋒銳的魚嘴，切割起鯨魚的屍體。

很快，鮮血就迅速蔓延，染紅越來越多的海水。

不久后，詭異陰森的迷霧覆蓋了戰場，幽靈船航行到了這裡。

船舷上站著蒼須、小王子、哭風三人。

他們的頭領艦鬼，則以幽靈的形態和幽靈船合而為一。這樣一來，他就能夠擴大幽靈船的偵查範圍。每當他們行駛到陌生的海域時，艦鬼都會這麼做，以防不測。

至於青信，作為船上唯一的活人，同時也是風系法師。在幽靈船航行的過程中，她頻繁使用助推之風，為幽靈船增加一些航速，貢獻自己的價值。

旗魚群因為幽靈船的到來，而立即發生躁動和騷亂。

幾乎所有的生靈都會對亡靈生命，產生本能的忌憚、厭惡等等負面情緒。

正能量、負能量本身就是相對立的。

「又是一頭白銀級的鯨魚。」哭風讚歎一聲，「今天的運氣不錯，才一個早上，這已經是第三頭了。」

蒼須微笑：「畢竟這裡就是鯨歌海域，鯨魚多一點很正常。」

小王子則羨慕看向蒼須：「你居然可以通過死亡頭顱，還指揮原來的族群。不僅是狩獵，還能讓魚群為我們初步處理屍體，這可真是太方便了！」

蒼須面帶微笑，他自己也沒有料到，飛頭術實踐之後，能有這樣的效益。

亡靈法師一行人等從艦鬼的安全屋出發之後，就直接前往白海溝。

在這期間，蒼須練習並且初步掌握了飛頭術中的亡靈法術。

在即將進入鯨歌海域的時候，他們遭遇到了一隻旗魚魚群的攻擊。

艦鬼親自出手，擊潰魚群后，蒼須主動申請，順利獲得了旗魚頭領的魚頭。

他利用做頭術，僥倖成功，掌控了一隻黃金級的死亡頭顱。

之後通過這個旗魚腦袋，他意外地發現，自己居然還能間接地把控旗魚魚群。

之後的航行中，他注意收攏旗魚，逐漸有了現在這樣規模的旗魚群。

飛頭術在蒼須的手中，已經初步展現出了它的優勢。

要知道，蒼須雖然看起來是一位白銀級的亡靈法師，本質上他只是黑鐵級。

但是，他卻能夠跨越兩個等級，掌控黃金級的死亡頭顱！

這種越級程度是誇張的。

亡靈三脈當中，骨脈可以操控骷髏，屍脈可以駕馭殭屍，魂脈則掌控幽魂，三者都能組成軍隊。

它們也能越級，掌控比本體更強大的亡靈奴僕。

但蒼須很容易就對比出來，它們在越級方面，遠沒有飛頭術這樣大的程度。

「飛頭術應該是汲取了屍脈、魂脈中的精華，讓越級掌控變得更有優勢了。」

「通過死亡頭顱，我可以間接掌控獸群。但必須至少要滿足兩個條件，第一，獸群智商非常有限。第二，煉製出來的死亡頭顱，必須收斂所有的亡靈氣息。」

鯨魚很快被旗魚群切得面目全非。

「按照之前的約定，這些血肉、骨頭都給你們。魂魄則歸艦鬼大人，我只取腦袋就可以了。」蒼須分配獵物。

嘗到了飛頭術的甜頭之後，蒼須再看任何腦袋，都有了不一樣的感覺。

小王子看到又一個鯨魚頭落到蒼須手中，不由叫嚷道：「這已經是第五個了吧？」

「可惜，鯨魚群落是以家庭為單位的。」

「不過，一下子召喚出五個死鯨魚頭，場面也很驚人了啊。」

小王子暢想這個畫面，整個人變得興奮起來。

蒼須報以苦笑，回答道：「你把做頭術想得太過容易了。」

「事實上，越是高等級的頭顱材料，想要做成功就越不容易。」

「我能夠練成旗魚頭顱，是很僥倖的，這種成功幾乎不可能複製。」

蒼須逐漸品味到了做頭術的幾分奧秘。

做頭術雖然是亡靈法術，但實際上，亡靈法術只是基石。真正運用到的，反而是大量的煉金技術。

甚至可以說，煉金技術才是更關鍵的東西，很大程度上決定了死亡頭顱製作的成功率。

煉金技術採用的越是恰當和高級，製作而成的死亡頭顱的品質就越高，擁有特別的威能。

這可就難住蒼須了。

蒼須在煉金領域上的造詣，非常普通，也毫無天分。

讓他照貓畫虎地臨摹煉金法陣，都有可能失敗。

這幾天來，蒼須憑藉著飛頭術的傳承，展露了很多風采。

但他心知肚明：自己的煉金能力，將在未來極大的限制飛頭術的發揮。

「要想規避掉我的這項弱點，最直接的辦法，就是藉助外力。」

「可是，我到哪裡才能找到適合我的，能夠放心合作的煉金法師呢？」

蒼須身邊的這群人是不行的。

他們當中，小王子的煉金天賦很突出。

但蒼鬚根本沒有請他幫忙的念頭。

因為小王子本身就是亡靈法師。

他參與制作死亡頭顱的話，會在這個過程中，輕鬆的獲悉飛頭術的種種奧秘。

這對他來講非常容易。

蒼須還想著將飛頭術的傳承內容當做一份籌碼，來和這些亡靈法師交易呢。

尤其是艦鬼。

如果有可能的話，蒼須很想從艦鬼身上，獲得更高端的亡靈傳承。不管是魂晶，還是記憶水晶等等內容，都將給蒼須自己，給倖存者們帶來巨大的幫助。

「但如果不是亡靈法師，哪一位正常的煉金法師會和亡靈法師合作呢？」

「這點是隱瞞不住，規避不了的。」

「死亡頭顱的製作基礎，就是亡靈法力啊。」

蒼須為未來憂慮的時候，卻不知道，此時在龍獅傭兵團中，已經有兩位煉金法師加入了。

並且其中一位，還是整個冰凋王國中有數的天才新星！

當魚人法師忠涌聽到補泉答應招攬的時候，震驚得直接從座椅上摔下來。

「忠涌法師，你沒有事吧？」龍人少年表達了關懷。

忠涌連忙道：「只是沒坐穩而已，我、我很好。」

但他結結巴巴的語氣，震驚的神情，都顯露出他此刻內心極端的動蕩。

補泉則維持著答應招攬時的姿態，她盯著龍人少年，目光灼灼，滿臉紅暈。

紫蒂沒有掩蓋驚喜的情緒，但看到補泉這樣的目光，不由愕然。

她下意識地看向龍人少年。

後者目視補泉，呵呵傻樂。

幽靈少女頓時目光一沉，心生疑惑、不妙和不爽的複雜情緒。

她強自按捺住情緒，抽出空白的法術捲軸：「那我們來商量一下，具體的內容吧。」

「最重要的一項——薪酬。」

「不知道補泉小姐你的理想薪酬是多少呢？」

補泉愣了一下，有點不知所措：「很抱歉，葯麻法師，我還沒想到這方面呢。」

「你們看著給吧。」

紫蒂愣住，心中猜測：這是她的實話，還是她談判的策略？

忠涌驚呆了！

「什麼叫做看著給？！」

「喂，你可是補泉啊。」

「薪酬這麼重要的事情，怎麼可以這麼隨便？」

「還有，拜託你拿出點應該有的姿態啊！」

「你可是煉金大師，王國級的天才啊！

」

忠涌在心中狂吼，恨其不爭。

補泉的「看著給」，並沒有難倒紫蒂。

幽靈少女早做了很多準備，她立即侃侃而談：「據我所知，目前的有關煉金法師的聘用方式主要有三種……」

她詳細說了這三種的差別，並且全程都在對補泉察言觀色。

補泉已經不再盯著龍人少年看了。

她剛剛盯著看，已經是耗盡了她的勇氣。

她目光四處轉移，思考了一下，回答道：「我對年薪要求不高，真要說的話，更喜歡分成的方式。每賣出一份煉金物品，就按比例分給我利潤吧。具體比例，則按具體的煉金物品來定。你們看呢？」

「沒有問題。」

補泉又道：「加入之後，我希望工作環境要好一些，至少要比得上我在雪鳥港的條件。」

「這也沒有問題。」龍人少年回答，「補泉小姐你的謝禮，都歸你使用。將來一定會有更好的煉金工具提供給你。」

雙方談得很快。

補泉很好說話，而龍獅傭兵團也的確誠意十足。

但就在簽訂合約的時候，魚人忠涌終於忍不住，問道：「補泉小姐，究竟是什麼，讓您決定加入一個傭兵團呢？」

補泉神色微愣，眼前浮現出了她的阿姆、恩師的畫面。

她微微一笑：「的確，我有更明確的人生之路，並且可以確定，這條路一定前途似錦。」

「但在昨夜，我輾轉反側，難以入睡。我問自己，我會後悔嗎？」

「將來，當我取得了更多成就，蒼老無比的時候，我回憶今天，我會後悔選擇一個穩妥的人生選項嗎？」

「我還年輕。」

「我不想後悔。」

平澹的語氣，卻透露出堅定。

說完，她簽下了魔法契約。

忠涌長嘆。

紫蒂的臉色變了，她扭頭看向龍人少年，目光幽幽。

這次輪到龍人少年心生不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