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路何方

路家在渝寧是個大戶，所做的生意遍布半個東旭國，也不知路家背後有誰撐腰，反正是連劫匪都不敢進去鬧事。

路家的馬車從大門所進，沒有停，直接從外面穿過路家繞了幾個彎到了一處院子。

幾間格局精良的廂房錯落有致地擠在一處，又配有幾個下人在院落中洗掃。

車夫下來之後很有眼色地將上面的人帶下來，又將粉墨夫人小心抬進房間，請了大夫相看。

「有勞了！」

不知為何，來到這個地方，蘇棕勇顯得有些局促。雖然他也曾在之前的地方去過路老兄的家裡，可都從來沒有這樣的感覺。

路皓從外面走進來，身後帶著幾個丫頭婆子，指派著她們道，「今後你們就在這裡伺候蘇老爺夫人，一定要細心周到，明白了嗎？」

「是！」

丫頭婆子們低眉順眼地應聲。

「皓兒，能借給我們一間房子住，就已經足夠，用下人就太說不過去了。」

蘇棕勇有些為難，如果沒有碰到皓兒，他只是問路老兄借些銀兩，在客棧湊合湊合就行了。

在路家，總感覺有些壓抑。

「無事的，蘇伯父，況且家父也需要您的陪伴，您在這裡，他會感覺好些！」

「路老兄，他怎麼了？」

蘇棕勇聽出皓兒話裡有話，一種不詳的預感浮上心頭。

——「哥哥！」

一聲高聲呼喊，整個院子中的下人都如同驚弓之鳥，驚恐地看著來時方向。

路皓回頭，只見一個七八歲小姑娘奔奔跳跳地跳到路皓身邊，順勢拉著他的衣袍。

路皓沒有躲開，但眼裡有微不可見的疏離和厭惡。

「咦？這些人是誰啊，為何要單獨辟給他們一間院子住？」

這姑娘看著驕橫霸道，總是一副高高在上的感覺。她一雙杏眼利眸挨個看了過去，最終定格在小糰子身上。

「還有個跟妹妹年紀相仿的肉球，哈哈！」

果果鼓著嘴巴，氣鼓鼓地翻了一個白眼，接著就被爹爹一把摟在懷裡，遮擋住她衝上去想要教訓人的小臉。

「皓兒，這是？」

他只記得路老兄只有皓兒一個孩子嗎？那這個孩子哪裡出來的，為什麼叫皓兒「哥哥」，還有這一院子的下人，看到她就很害怕。

「沫兒，不得無禮，這是爹爹的好友，你應當叫一聲蘇伯父！」

清冷的嗓音有些生硬，還帶著幾分怒意，好像很不願意跟纏在他跟前的小姑娘說話一樣。

「哦，蘇伯父！」

在路皓面前，這小姑娘倒還給他幾分面子，聽話地叫了蘇棕勇一聲伯父。

「這裡沒有你的事，回去做你的功課去！」

冷冷的命令道，小姑娘面上露出幾分不願，試圖辨說：「沫兒的功課已經……」

「那就去溫習，夫子考出的題再不會，小心打板子！」

路皓板著臉，絲毫不像是嚇唬那小姑娘。

那沫兒聽了這話，只惱怒地哼了一聲，轉頭便跑了。

這姑娘一走，整個院子都輕鬆許多。

路皓氣息微收，走進蘇棕勇跟前，「蘇伯父，當年我們遷舉到這裡，實際上並不是一帆風順，具體內幕，請您到松榕軒且聽父親詳細道來！」

「好，影兒，看好果果！」

「是！」

路皓回頭看了一眼咬唇撅嘴不滿地幽怨著瞅著遠走的父親，頓時覺得好笑，這傢伙可比家裡的三個丫頭好玩多了了。

松榕軒。

這是路何方住的地方，路皓帶著蘇棕勇進去之後，猶豫半晌，終究是邁步走了進去。

「路老兄，你…你這是…何苦啊…唉！」

入耳的，是蘇伯父的一聲嘆息，路皓知道，父親將那事說了。

只是他的心情，很是沉重。

「沒辦法啊…老弟…若不是為了皓兒…咳咳…我怎能給他娘一封休書…娶了當朝…咳咳…咳咳…虎威將軍的妹妹…」

「可是，唉，路老兄，老弟曾經就想跟你說，家產再大，大不過只有妻兒孩子的家，你為何偏偏要往死胡同里走，如今過的不甚舒心，落得這一身的疾病，可如何是好啊？」

原來，路老爺當初來到了渝寧，說是打點好了，只不過休了曾經的結髮妻子，娶了握有重權兵馬的將軍之妹。以此有了靠山。

可是那女人也不過是連嫁兩任丈夫的寡婦，之前跟一個不大的官員在一起，說是會生死不離照顧她一輩子，可是不過才七年，便按耐不住在外面養了外室，最後被虎威將軍所殺。

女人到了這般田地便很難再嫁人，又有虎威將軍撐腰，沒人敢主動招惹娶她，恰巧路何方在這個時候將這個燙手山芋接了過來。

連同她的兒女一同接養過來，也算是贏得了虎威將軍的好感，路家的生意也算有了保障。

「唉…蘇老弟…你不懂…咳咳…對了…果果…帶過來沒有…」

路皓一個人坐在外間的小桌上，有勤快的下人泡了茶就端了上去，路皓有些鬱結地喝著茶。

「帶了，老兄啊，老弟覺得三年前一事不如就此作罷吧，皓兒太過優秀，老弟怕果果守不住他呀…」

「噗——」

路皓猛地聽到這個消息，立即忍不住將喝到嘴裡的茶噴了出來。

什麼？父親之前給蘇伯父那個玉佩竟然是因為這個？

他居然讓自己去娶一個毛都沒有長齊的小丫頭？

躺在床上面容蒼白，聲音有些沙啞地路老爺聽到外間的聲音，立即伸出手準備起來，「咳咳…皓…兒…」

路皓一臉冷漠地掀起內簾進去。

「皓兒…你過來…咳咳……」

路何方使勁地沖路皓招手。

路皓無語片刻，提了一個凳子坐在他跟前。

「蘇老弟…」

「哎—你說！」

蘇棕勇覺得一別三年變化最大的還是路老兄，當年起碼看上去身子骨還算硬朗，如今再相見，卻如同抽風殘年的凋零落葉一般。

「皓兒…皓兒…定不會負果果的…你千萬要答應下…這門親事…就…就當我求你了…」

「我…」

路何方抓著蘇棕勇的手不放，蘇棕勇也有些難為情，他看了皓兒一眼，看這孩子表情，他好像並不知道這事情。

「蘇…老弟…咳咳…咳咳……」

路何方咳的更厲害了，門外守著的下人立即進來給他倒水拍背，有的還給他喂葯。

蘇棕勇一直未言語，路何方就一刻都不喝葯。最後竟一下子打翻了葯碗。

而這一劇烈動作讓路何方咳的更加厲害，好像隨時都能背過氣一樣。

「好路老兄，我答應你，你喝葯，快點喝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