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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面有腳步聲,我的侍衛他們就算站的遠,烏納斯卻是萬萬不會遠離我的。
我把臉抹了一把,果然眼前一亮,烏納斯手裡挑著那個皮燈走了過來。
「陛下,請當心,這裡很黑。」
他似乎沒看到我的失態和狼狽,我也別過頭去不再提起這件事。
建陵的另一個頭目官員也過來了,我吩咐他側室不必再建,就此封門。他一口應承,連聲說一定辦妥,然後殷勤的問我是不是在這裡休息一晚,雖然這裡是帝王谷,陵墓的集群,但是這裡也是有一座小小行宮的。
「不了,孟斐斯還有要緊的事情要處理,我這就趕回去了。」
「是,」那人臉上也露出鬆了口氣的神情,我們轉了幾個彎,出了墓門。
我轉過身看著這還在修建的石墓,黯然的說:「走吧。」
去時因為帶同伊莫頓一起,沒有趕得太快。回程卻不一樣,馬車棄之不用,我和一眾侍衛全騎馬疾行,雖然是累了一些,但是連續奔馬十來個鐘頭的時間,就算走的是最近的路,趕回孟斐斯的時候也是人困馬乏,我只覺得兩腿火辣辣的疼,不用看也知道一定是磨破了皮。這身體真是沒吃過什麼苦的,這樣連續長途騎馬,自然吃不消。曼菲士得知我回來的消息,立刻趕了過來。
「姐姐,你也太心急了,就算在那裡住上一晚又怎麼樣?幹嘛這麼急急的趕回來,弄得自己這麼累。」他說:「我叫醫官來給你看看。」
他的態度顯得既溫柔又熱烈,倒是對我此行的目的,一字不提,也沒有半句話說起伊莫頓如何如何。
他是真的成熟了。
關於那場就要到來的典禮,我只覺得那象一場荒唐的戰役,不是沒有辦法脫身。但這場仗,遲早要打。
曼菲士說起典禮的安排,興高采烈,幾乎要眉飛色舞,讓人拿了抄好的計劃書來一條一條的指給我看。我洗浴過,散著頭髮趴在涼榻上,聽的幾乎快要睡著。兩天一夜沒睡了,那些字在眼前飛旋,他的聲音化做無意義的嗡鳴,在耳邊縈繞不休。
後來我睡著了。
黑暗的,漫長的沉睡,似乎要補充之前睡眠不足的虧欠,我可以感覺著自己睡了很久,醒來的時候又是深夜,只是不知道是哪一天的深夜。
我披衣而起,塔莎迎了上來,我轉頭看看她。
「愛西絲陛下。」
「我隨便走走,不用管我。」
「可是您很久沒進食了……」
我卻覺得自己的精神好多了,果然人的身體自我修復能力強的很。長長的睡了一覺,比吃什麼靈丹妙藥珍貴補品都來的有效。
「不要緊,餓的話,難道我會找不到吃的嗎?」
塔莎一臉為難之色,我說:「讓侍衛跟著我吧,不過不要太近了,」再看看她哀怨的表情,嘆口氣:「好吧,你也跟著吧。」
她馬上笑了:「是。」
我指了指西面:「曼菲士還是住在老地方?」
「是的。」塔莎說:「法老和尼普法老的習慣不一樣的,您知道。」
是啊,我知道。我那個死去的法老爸爸很難說固定在一個地方安睡,他的女人太多,差不多每天都在換睡處。曼菲士不同。雖然我知道他也有寵幸過女奴,還有別國送來的美人,但是他卻從來不和她們一起過夜,他總是回自己的寢宮去住的。
我沿著宮牆一路慢慢向西走,長長的紗縷拖在地下,好在這裡不象東側的花園那樣栽滿花木,不然這麼拖拖拉拉的衣裳還真是不方便。
我指著後面的一排宮室:「這裡現在是什麼人在住?」
「空著的呢,」塔莎說:「您忘了,前任法老王的寵姬們走的走散的散,這裡空置很久了。」
「是啊。」我倒忘了:「過去看看。」
不知道當時這些宮室是哪位法老建的,這些宮室是半環形的,中間是一所大殿,與埃及方方正正的建築方式不同,這所大殿是圓的,穹頂挑高,極盡豪奢.很象後世的阿拉伯圓頂的風格。
過去這裡綺羅遍眼,粉香糜醉。但是現在空曠寂寥,那些女人走時恨不得把柱子和牆上的金飾都挖走……事實上她們也的確是這麼做了。
這裡看起來灰暗空曠,我很久以前來過這裡,那時候的這裡可不是這副樣子的,看起來幾乎完全是兩個地方,截然不同。
我仰頭向上看,天花板上還繪著美麗的蓮花。那些女人是爬不了那麼高,所以高高的頭頂上,那些花飾還得以保全。
我這樣仰著頭,認真的看著上方,不知道過了多久,有種要暈眩的感覺。
上面的花紋似乎還有別的圖案,不象是神像或是一般的壁會……我眯起眼,似乎看到了……蓮花的間隙裡面有殺伐征戰的圖案。
就象我們在現代看那種很難為人的空間透視圖。平平的一張紙上,那些雜亂的花紋里,看了一會兒,卻忽然會發現那其實是和第一眼看到的完全不同的畫面。
這穹頂上繪的什麼呢?藏在那些蓮花的圖紋中。
「把壁燈點亮。」我吩咐了一聲,侍衛們動作輕快的找到壁上的嵌燈,一一點亮。
失算了,剛才光並不亮的時候,還看得出來一些端倪,可是現在燈亮了起來之後,卻什麼也看不清楚了。
塔莎躬身跟隨在我的身旁,有些不解的問:「愛西絲陛下,這……這裡也沒有什麼可看的。您出來半天了,要不就先回去吧。」
「唔……」
也是,那些圖案也實在不用急在此時弄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