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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我適應,我適應的挺良好,吃過飯,泡了個澡。舒服,有人前前後後的伺候著,換了一身白色細麻紗的睡衣,那位亞莉看樣子是侍女頭頭,和公主的感情應該也不錯。
要說不適應,那麼失去部分記憶算不算?
我躺在一間大的過份的卧室里,唔,也許應該叫寢宮?好吧,寢宮比較合適。
可以確定這裡是古代埃及,具體是什麼時期,這可弄不清楚。我連中國歷史都記得支離破碎,大致只記得唐宋元明清,什麼三國兩晉南北朝之類的就完全搞不清楚了,怎麼去記得埃及歷史?
古埃及啊……
我穿到這裡來是做什麼的?做公主?這公主在歷史上有名氣么?難道會是個出名的女法老之類?
我在床上翻來覆去的折騰睡不著覺,外面那些侍女們或跪坐著,或是靠著柱子或是枕著手臂在那裡值夜。我睜著大眼看著帳子頂,如論如何也搞不清楚狀況。
好吧,首先我不知道怎麼來的,當然也談不上知道怎麼回去。
其次,我得先弄明白自己的環境和周圍的人事關係。身份是公主,那麼挺有優勢,起碼比變成個侍女奴隸的幸運多了。剛才來的小王子曼菲士沒認出我有什麼異樣,說明我沒露什麼大破綻。
「公主睡不好嗎?」帳子外面亞莉小心翼翼的問。
「嗯,」我說:「可能是白天睡多了。」
亞莉沉默了一會兒,小心翼翼的問:「公主今天……心情不好么?」
嗯?
我說:「為什麼這麼問?」
她用額頭輕觸地面,然後低聲說:「今天曼菲士王子過來,公主對他太冷淡了,而且他擅自去宮外玩耍,公主也沒有勸說阻止……」
那是因為我根本不是正牌公主,我哪知道平時這公主是怎麼勸她弟弟的?萬一畫虎不成反類犬,露出馬腳來,沒準兒會被當成魔怪異端處置掉也說不定。
奇怪……我變成了這個公主,那這個公主去哪兒了?魂飛魄散了?還是……她難道會變成原來的我嗎?
我怎麼想也想不明白,不過睡意卻漫漫浮上來,思緒越來越沉重。
唔,剛才沒顧上想一個問題……他們說的話當然不是漢語,但是我卻能聽得懂也能說,感覺就象在說自己的母語一樣流利且自然……
這是因為什麼?是這個公主原來身體的本能嗎……
那麼不知道其他事情是不是也可以這樣順其自然的過渡……
我感覺自己象是緩緩的在水中沉沒,就象一塊石頭,沒有掙扎,沒有聲息,無論怎麼焦急,身體就是不聽使喚,一動也不能動。
不行,不能呼吸的話,會淹死……會淹死!
我猛的睜開眼坐了起來,亞莉有點著急,守在我床邊上急忙問了句:「公主覺得身體怎麼樣?是不是不舒服?」
我搖搖頭,捧著有點暈乎乎的腦袋問:「什麼時候了?我遲到了嗎?」
「公主這幾天都不要去神殿啦,先養好身體最重要。」
哦,對,我變成了個公主。
那我原來是做什麼的?擔心遲到?
我是要上學還是要上班?再仔細向下想就什麼也想不出來了,我坐在那裡象個布娃娃一樣任憑侍女們擺布,梳頭髮換衣服加化妝。不知道現在那個遙遠的東方文明古國是什麼年代?我完全搞不清楚狀況。
梳洗完,鏡子里照出來的有點模糊的人影讓我覺得既陌生,又有點熟悉。
皮膚比這些侍女們顯得要白皙許多,頭髮又長又黑,直直的如同一匹黑色絲綢,身上穿著輕薄飄逸的白麻紗長裙。我靠近鏡子,看到整齊的流海,秀美的眉眼被描著黛青和孔雀綠的化妝,眼眸顯得明亮又深邃。嘴唇紅潤美麗如同櫻桃……無一處不精緻,無一處不美好。原來……這位小公主是個美人啊!現在就已經讓人讚歎,長大之後會是什麼樣?
亞莉躬身湊近我,她捧著個大盒子,打開以後差點沒耀花了我的眼。要說昨天看到金盤子金水壺我還想想自己會發筆小財,現在看到這些五光十色首飾,我腦子裡已經成了一片空白了。
多麼……多麼幸福的人生啊!原來當公主可以這麼奢侈!這麼華貴!
我拿起一個應該是頭飾的金環,金環是蛇形的,首尾相銜,我知道這是埃及統治者標誌,上鷹下蛇,昨天那個闖來的小王子曼菲士,額頭上的飾物就是一隻金色的鷹。蛇身上面鑲著圓潤的珍珠和紫色水晶,蛇眼是紅色的寶石,熠熠生光,蛇身的精緻鱗片在陽光下閃耀奪目的華彩。
另一件是銀白色的額飾,不記得在哪裡看到的,埃及盛產黃金,可是白銀很少,所以許多首飾在製作的時候都是以金銀的合金為原料,這件明顯是銀質比例更多,上面鑲著不知道是綠玉還是什麼寶石,我叫不出名來。
盒子里的首飾很多,我伸手撥弄一下,手鐲,戒指,臂環,項鏈,頭飾,珠寶互相碰撞發生清脆的,悅耳的聲響……我覺得眼有點暈,伸手扶住一邊的柱子。
我的天哪,這也及刺激了!不用問,這些首飾都是這位公主殿下擁有的,而且再看看梳妝鏡子旁邊擺放的那些差不多樣式的首飾盒子,這隻不過是其中的很小一部分!
「公主,公主,沒事吧?」亞莉情急的呼喚。
我搖搖頭:「沒事……」
總不能告訴她我是沒見過大世面,被這些首飾嚇著了吧?
「算了,收起來吧。」我得鎮定鎮定,適應一下情況。
她蓋上盒子,無聲的退下。一邊另一個侍女問我:「公主今天還上課嗎?」
上課?
公主也要上課?我正在納悶,亞莉說:「公主身體還沒全好,課就先……」
我比較好奇:「我沒事兒,繼續上吧。」
她馬上閉嘴,恭敬的施禮,然後吩咐旁邊的侍女:「去通知大祭司,公主這就過去。」然後退開讓到一邊。
看起來亞莉是個非常忠誠的人。我拉了一下身上的披紗,緩緩的邁步朝外走。門旁邊有兩個高個子的侍女舉著羽毛翎扇跟上來,為我遮擋陽光。
我不知道要去哪兒上課,在台階下面就停住了腳步。亞莉一招手,有一架鑲金垂珠的紗簾步輦被抬了過來。
是啊,我是公主嘛,不需要我自己走著去上課。
我現在看著黃金都有點熟視無睹的感覺了。這埃及王宮裡最不缺的就是黃金,觸目可及的地方,都是金光燦然的一片,牆上屋頂上不知道是塗著什麼東西,也是一片沙金色,以至於步輦轉了兩個彎,看到一大片綠色之後,我覺得我的眼睛和胸口一起松馳下來,緩了一口氣。
總看著金色也會視覺疲勞的啊。
步輦走上一條靠近河邊的路,我判斷不出是不是還在王宮內,兩邊的花木生長的異常繁茂,可以聽到河水汩汩的流淌聲。
我掀開紗簾往外看,左邊不遠是一道矮牆,牆外面應該就是尼羅河,初生的太陽在河面上遍酒金輝,河面寬敞,水聲潺潺,河流激蕩著生命和希冀。河邊有人在勞作,他們頂著頭巾,或是光著腦袋。河邊生長著大片的蘆葦,還有我認不出來的植物,或許那就是埃及特有的紙草。
可能已經出了王宮,但是前面的建築依舊宏偉齊整,高高的門石兩旁聳立著不知道哪位埃及神靈的塑像。我正在心裡琢磨著,亞莉扶著步輦的抬桿,低聲說:「公主,神殿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