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進化

三天，在經過蒸發，灌入，再蒸發，再灌入后，橡膠管道流出的淡水終於將湖底淹沒，如同一位倔強的處女被征服了。

即便只是淺淺的一層，凱倫也能感覺到周圍的環境在變化，乾燥的空氣中似多了一絲絲溫柔的水氣，好像這片領地終於開始接受女神的眷顧了。

現在，生靈們在忙完一天的活計后總會聚在湖邊，胡亂吹布爾。

儘管淡水湖遠沒形成真正湖泊，但這樣的環境足以比山洞和地底要舒服的多。

阿貞有點佩服凱倫，如果不是真真正正看到這樣一座即將成型的淡水湖泊，說出來根本不相信。

即便三天，閃金鎮上的生靈仍舊對淡水湖崇拜不已，更推崇這一切的製造者，凱倫·黑澤。

作為一個牧師，她能夠感覺周圍細緻的變化，從環境到生靈的態度。

不管是匹格（豬頭人）還是狗頭人，他們變得願意做事，好像安排下來的一切命令根本不是任務，彷彿是自己的職責。

這裡沒有監管，沒有督軍，可從沒一個人跑起來偷懶。

匹格並不像傳說中那麼懶惰，狗頭人也么那麼狡猾，一眼看過去，都在辛勤勞作。

當然，這是因為凱倫因為工作不同給予了不同酬勞，就像她也不能在閃金鎮白白坐著，需要接受信徒的贖罪，並且保證在閃金鎮居民受傷后給予及時治療，這樣她才能得到食物，水，和最關鍵的人身安全。

她並不排斥這些，這本來就是一個牧師的職責。

她發現自己竟有點喜歡這個小鎮了，雖然環境惡劣，但這裡很安靜，也很受推崇，這是在卡達城從沒享受過的榮耀。

在湖邊行走成了她最喜歡的活動，這個湖泊能夠讓她慢悠悠的閑逛上三個小時，在清晨的時候出來正好到太陽最熱的時候回到閃金鎮。

然後背誦光明經文，溫習功課，在湖邊祈禱，然後給予手上的居民及時治療。

從來到閃金鎮，已經有116個生靈接受過她的治療，即便凱倫，他受到過她的幫助。

「阿貞主教，早啊！」正在處理剛剛鋼鐵柵欄狗頭人站了起來。

「阿貞主教，散步呢？」洞穴人將手頭上的工作放下，鞠了一躬。

「阿貞主教，傍晚時候要祈禱嗎？」泰芬將肩膀上的水桶放下。

早！

嗯！

當然！

願光明之主保佑你！

阿貞按照一個正常的主教禮給每個生靈回復，這群人根本不知道一個學徒和主教的區別。

學徒，牧師，輔助祭祀，祭祀，主教，她和真正的主教之間相差十萬八千里呢，不過她喜歡這個感覺。

阿貞突然停下來，快步向著一群捆綁鋼絲的洞穴人跑去，手臂上的破洞正滋滋冒血。

這是個小傷口，但她知道在乾燥的荒原，這樣的傷口半個小時就會發膿，破爛，然後奪取性命。

「放心，交給我。」阿貞盡量安慰對方，她的手法很熟練，可卻著急的厲害，他分身乏術，在走過拐角后，她看到在更嚴重的受傷。

一根鋼管穿透了洞穴人的胸口，就在水庫邊開鑿出的暗角中。

她盡量止血，可惜治療術根本無法治癒這樣的重傷。

如果她真是一名主教就好了，一個簡單的生命癒合就能將對方從死亡邊沿拉回來。

「沒事的，阿貞小姐，你吻我一下就好了，你和老闆創造出的湖水一樣美麗。」受傷的洞穴人虛弱的叫道。

湖水？

她哪能比的了，她不過是一個普通的人族女人。

「吻我一下吧，阿貞小姐。」

阿貞聽著心痛，她在卡達城見到過死亡，可現在完全不一樣，她是閃金鎮唯一的牧師，在她眼中這裡的每個生靈的健康就是她的職責。

她可以賜予一個吻，卻無法讓對方的生命回歸。

阿貞看著不斷滴水的管道，徐徐上升的水面，一座淡水湖泊即將成型，靜靜的閉上著眼睛，他想要嘗試一下。

生命的禮物。

一個黑暗牧師法術，通過獻祭一半壽命獲得一種治療能力。

儘管她明白自己和主教之間有無法跨越的鴻溝，但她就是單純想要嘗試，如果真如洞穴人說的，她和凱倫的湖水一樣美麗，那麼她的付出就是值得的。

光！

一束光！

就在眼前，伸手就能碰到。

「哦，天吶！」

洞穴人叫了起來。

不僅是洞穴人，淡水湖邊上的每一個生靈都齊齊站了起來，臉上充斥著神聖。

光芒！

不過是從湖水中散發出的光點，如同螢火蟲般漂浮起來，融進阿貞的體內，身後緩緩生長出一對翅膀。

凱倫正在和龐貝討論閃金鎮下一步布局，可就在一剎那間，魔法波動洪水衝進腦海。

「進化！」丘吉爾下意識叫了起來，「老闆，這是有人進化了。」

兩個人對視一眼，衝出了閃金鎮，根本不需要引導，那衝天的光柱已說明了一切。

「阿貞？」凱倫難以置信，眼前的女孩完全變了，她在生長，羽翼正在成型，可她的額頭上出現皺紋，金黃色的捲髮開始出現白點，稚嫩的臉龐在越發成熟，尤其眉心，緩緩出現一枚血紅色的鑰匙印記。

這的確是進化，不過卻是跨越種族的改變，比進化更深層次的奧義，而且他感覺到，對面那個女孩身上開始散發著一股隱晦的破滅氣息。

「老闆，湖中有東西。」丘吉爾指著湖面叫道。

凱倫早看到了，一個個金魚狀的生靈，更像是氣泡，形象一點說是一些圓珠，兩顆黑豆般的眼睛和一張圓圓的小嘴巴，帶著一對透明的小翅膀，像一種蜂鳥，高速震動著翅膀，每幾秒鐘便會有一絲淡淡的光點從體內漂浮出來。

「魔力虛靈！」

此刻，就連凱倫都有點驚愕，這些東西根本不屬於愛琴大陸，確切的說這是一種惡魔，他們通過不斷吞吃周圍的魔力存活，同樣會釋放出一種名為奧氣的東西。

凱倫靜靜吸了口氣，這到底發生了什麼，他不想承認，眼前那個純凈的女孩將自己轉化成惡魔了。

惡魔啊！

這可是整個世界讓人唾棄的種族，他們是第一次世界戰爭和第二次世界戰爭的發動者，強大奧義，恐怖的獻祭術，讓人驚恐的生命汲取，幾乎每一種法術都帶著自殘傾向。

儘管這些魔力虛靈沒有攻擊力，沒有形體，但他們仍舊是惡魔，他們擁有著改造環境的能力。

「溫科復活了！」

也不知誰叫了一聲，所有人湊了過去，都看到了那個被鋼管穿透過身體的洞穴人站了起來，甚至傷口一點疤痕都沒有。

「阿貞萬歲！」

「阿貞主教萬歲！」

所有人叫了起來，誰都清楚一位能夠起死回生的牧師是多麼寶貴。

凱倫弄清楚了整個事情的經過，他沒想到阿貞會為了一個普通的洞穴人甘願轉化惡魔，將自己放逐到所有生靈的對立面。

凱倫看著這個女孩，對方雖在笑著，但滿臉疲憊，顯然在徹底完成轉化的一瞬間已經明白了一切。

惡魔只能隱藏。

「法術不錯。」凱倫上前笑道。

阿貞聽到聲音，趕忙轉過身，可瞧到凱倫的瞬間趕忙捂住了額頭的血紅印記。

「剛剛是什麼法術？」凱倫似沒察覺，仍舊問道。

「生命復甦。」阿貞聲音很低，普通人不清楚她的身份，可並不代表凱倫不懂，起碼丘吉爾知道，區分惡魔並不困難，她那扇黑白相間的翅膀和身上不斷震動的黑暗氣息，都是顯而易見的標記。

「我能邀請你加入閃金鎮嗎？」

「什麼？」阿貞沒回過神來。

「我可以為你修建一座教堂，給你這座淡水湖的命名權，必要的收入和招募信徒和教堂衛隊的權利，當然，如果這些還不同意的話，可以提一些別的。」

阿貞以為自己聽錯了，抬頭盯著凱倫，瞧著那閃爍著的四顆眼瞳，「凱倫，我是…」

凱倫貼過去在對方耳邊低聲說道，「告訴你個秘密，我是個邪教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