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程海東在蘭菏家一直聊到晚上,蘭菏才起身,送他下樓。
「哎對了,我跟你說,上回見髒東西后,回來我就上廟裡請了道平安符,也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晚上睡得都安穩很多了。」程海東說著,還把符露了出來給他看。
蘭菏說:「是嗎?那不錯。」
程海東碎碎念:「你別老敷衍我啊,你怎麼就不信呢。」
蘭菏說:「我也不是不信,就是覺得你別老整天想,越想精神越不好。而且你可以去覺慧寺,比較出名。既然都是買,不如買老字號的,更安心。」
他原來也只聽說覺慧寺名氣大,但有了之前的經歷,知道覺慧寺在陰差那裡也掛了名,那可以推薦給程海東了。
程海東一想:「也是,回頭我去覺慧寺。」
到了樓下,程海東讓他別送了。
「開車小心點兒。」蘭菏站在樓門口囑咐了兩句,準備回去時,應韶也回來了。
應韶還帶著兩個師兄弟,手裡或拎或抱著香燭祭品。
蘭菏的目光在他們的燒雞上流連了一下,見應韶也看著自己,微微一笑道:「都是騙子嗎?」
應韶:「……是。」
師弟們:「……」
什麼啊!
……
一進門,應韶的師弟們就抱怨道:「這什麼世道啊,還要自稱騙子。」
應韶冷靜地道:「那你們希望我怎麼說,告訴不信邪的鄰居我們是蠱師?但他不一定知道蠱師,那說我們是一種『家戶型宗教服務供給者』?」
師弟:「…………」
家,家什麼?
媽的,念過大學就是不一樣,每次都吵不過應韶師兄,連他說的啥都只半懂。
應韶一聲招呼,三人開始擺設祭品,「師兄,最近京城好像越來越亂了,師父說的,能出人頭地的機會就是現在嗎?」
「我倒想啊,但是京城能人輩出,連師父也不一定能……哎,還是把生活費賺夠了再說吧。」應韶仔細查看無誤后,把帶領師弟們一起唱《焚香曲》,另外也準備錄視頻,這是要給僱主看。
為了掙錢,這年頭大家的業務範圍都越來越廣了,擱以前,養蠱鬼哪管什麼安魂啊——他們接的這活兒是安撫亡人的靈魂,傳達後人的話,希望僱主的先人過得好好的,也庇佑子孫。
三百塊一場的活兒,都是干習慣了的。
應韶開口就唱:「一炷清香到八方,城隍鬼差來引路——」
咒語這玩意兒,就是不管靈不靈,聽起來反正特別厲害,動不動讓鬼差領路,神仙給自己幹活兒。
應韶這才唱了一句,就覺得心口的金蠶蠱有些躁動,似乎預兆著什麼,隨即屋內陰風大動。
「嗯?」
師弟張望了起來,神色緊張,窗戶都沒開,哪來的小涼風。
下一刻,一道白色的身影穿牆而過,頭頂是高高的帽子,上寫「來都來了」,大半張臉都被面具遮住,手腕上繞著鎖鏈,腰間插著扇子,正是陰間無常打扮,開口便是:「哪個喊鬼差?」
三人:「…………」
都傻了,他們怎麼……還真把陰差招來了?!
就是吹吹牛,以前從來沒招來過啊,陰差怎麼可能每天閑著沒事,盡應答他們這些業界小透明的活動。
而且只唱了一句而已啊!這什麼水平,別說師父了,就是師父的師父也做不到吧!
只見那位無常很自來熟地走向他們的供桌,吃起了燒雞。因為應韶有點窮,這燒雞其實還只有半邊。他一邊吃一邊說:「什麼事要幫忙?捎信給亡魂嗎?」
「是、是……勞駕您了……」應韶這時還未聯想起自己之前的遭遇,只覺得不可思議。
倒是師弟小聲說了一句:「咱們不是請的城隍陰差么?」
這各地城隍,就像是陽間的各地市政府,尋常有什麼事,都是先報給城隍這一級機構,再往上層層報給陰司。
這麼形容吧,就像他們只打算叫個片警,結果重案組的來了!
而且這重案組的頭上帽子寫的怎麼是來都來了,但他們壓根也沒見過幾次陰差,哪裡敢開口問這個,萬一惹怒了人家怎麼辦。
蘭菏也聽到了,不自然地動了一下,「哦……沒聽清。」
三人:「……」
這時金蠶蠱動彈,傳遞訊息,應韶一感應,這才忽然反應過來:「您是不是……之前救過我?」
蘭菏含糊道:「可能是吧,不記得了。」
他說著,眼睛直勾勾地盯著他們帶回來的外賣炸串。
應韶:「……」
真是毫不掩飾的目光啊。
面對救命恩人兼陰差,應韶一個吃陰間飯的,當然是迅速把炸串端了起來:「這個……您要嘗嘗嗎?還有香火……」
蘭菏直接無視了香火,別說這一刻他更想念久違的炸串,作為一個生魂,對吃香火也不是很感興趣。
鬼神吃東西,和人是不一樣的,《子不語》里就說,「一切飲食,嗅而不吞。熱物被嗅,登時冷矣。」
鬼神進食,進的其實是「氣」,精氣,熱氣,並不必真吃。而精華被享用完之後,食物自然失去了滋味,東西如故,味道淡如水。熱的,也變涼了。
只見無常大人吃飽喝足了,為他們寫信捎去陰間,就要離開。
「等等,不知道大人尊姓大名?」應韶緊張問道。
蘭菏在演藝圈都沒起藝名,何況是陰間,他想到嚴三稱呼自己那句,便含糊道:「叫來哥吧。」
無常離開后,大家你看我我看你半天,才真真切切感受到,他們剛才把陰差招來了!
應韶把視頻調出來一看,只見雖然沒有花掉,但裡頭他們唱了一句就對著空氣在說話。應韶的興奮忽然落下去一點:「你們說老闆看了這個會認可嗎?」
師弟:「……」
當然……不會啊!
雖然他們是真的請來了陰差,但鑒於拍不出來,可能還要重錄一遍給老闆交代。
應韶看了看烤串,他只聽說鬼神享用完的食物會失去味道,卻從未遇到過真事兒,忍不住拿起一串嘗了嘗……
「怎麼樣?」師弟們也緊盯著他問道。說起來,這本來是他們的夜宵。
應韶品了品:「嗯……確實一點滋味也沒有了,有點像麵筋,咦……麵筋,那再撒點孜然粉和鹽,咱們烤麵筋吃吧。別浪費了。」
師弟:「…………」
……
應韶吃完后出去丟垃圾,正遇到鄰居也提著一袋垃圾出來,兩人相對點頭一笑。
蘭菏雖然是用魂魄享用,仍覺口中有餘味一般,滿足地摸了摸嘴巴。
「吃夜宵啦?」應韶笑問。
「嗯。」蘭菏看他的垃圾袋,「你也是啊。」
應韶打了個嗝:「吃了點烤麵筋。」
蘭菏:「……哦。」
啥,哪來的烤麵筋,剛才他怎麼沒吃到。
.
.
蘭菏把給老白的紙牛紙馬都折好了,剛好他有空自己來拿了。
「再給點錢花!快要四月十八了,點齊牛馬,我這就要上妙感山!」老白催促道。
「上去幹什麼,參加廟會嗎?」蘭菏不解。
老白震驚地看著他,「拍馬屁去啊!」
民間兩大香火最盛的女神,南邊是媽祖,北邊就是碧霞元君了,一個是海神,一個則是山神。蘭菏是南方人,所以對這其中的關係不太了解。
碧霞元君究竟何人?她道場在泰山,全稱為東嶽泰山天仙玉女碧霞元君,也叫泰山娘娘,是泰山府君的頂頭上司,那位主管陰間的東嶽大帝之女。
也就是說,她是老白最頂頭大老闆的女兒,別人可以不理,她過生日,陰差們當然要去送個禮——像嚴三他肯定不必送。也不用都趕到泰山去,那也太大陣仗太麻煩了,自己片區或周遭有廟,供上便是了。
供奉碧霞元君的泰山行宮遍布各地,成千上萬,單是在京城,就有「三山五頂」之說,都是她的廟宇,之所以稱為「頂」,是沿襲泰山「頂」上碧霞祠的說法。
五頂之上,又有第六頂,金頂妙感山,由皇帝御封,過去香火鼎盛,甚至會吸引許多外地人來上香。
老白讓蘭菏折的紙牛、紙馬,一是用來駝禮物上山,二它本身也算份禮物。
「我幫你一起去送吧。」蘭菏主動道,這妙感山此前在他心目中,就是一個民俗旅遊勝地,素齋有那麼點點出名。
「哎喲,你不是特不願意出外勤,現在怎麼又樂意了?」老白這話說得還挺陰陽怪氣的,不過他還是立刻道,「那就去吧,現在人手夠緊張的。」
……
妙感山。
此處海拔一千多米,古時候路還未修好時,上山進香很是辛苦,從京城到山腳下,就要大半天了,崎嶇的山路更是要花費整日來攀爬。
現在陽間把道路休整好了,也便宜了陰間,畢竟陰間許多橋路都是依附陽間。
老白提著紅燈,身前趕著一大隊駝滿貨物的紙牛紙馬,蘭菏也提著燈籠跟在他後頭。若是有火氣弱一點的人,大概就能看到兩盞紅燈在夜裡飄了。
民間傳說陰兵過路,正是這樣的情形。
蘭菏來京城幾年,從沒上過妙感山,聽說這裡現在還會舉辦廟會。這次,倒是「出差」來了一趟。
夜裡道上黑黢黢的,也沒什麼蟲鳴鳥叫。
就是這樣的黑暗、寂靜之中,忽然響起了一聲孩童的啼哭聲:「哇——哇——」
小孩哭聲頻率本就高,這夜半山上,荒野無人,陡然傳來小孩哭聲,直叫人頭皮發麻。
「……怎,怎麼有小孩兒?」
「你去看看唄。」老白懶洋洋地道。
說實話,這動靜挺嚇人的,蘭菏遲疑了,雖然他經常能見鬼,接受能力已經比常人高。
「可以不去嗎,我感覺過去會被嚇一跳,鬼片都這麼演的。」蘭菏這麼多年以來鍛煉的都是,如無必要,無視,別找事。
老白:「嚇一跳?你一個無常,你配嗎?」
蘭菏:「…………我不配。」
不知不覺已經失去了害怕的權利啊,蘭菏只好提著燈籠往聲音傳來的地方走,向草叢裡走了幾步,抬高燈籠一照。
只見是個穿著紅肚兜的光屁股娃娃,正坐在地上哭,頭上還磕了個口子。旁邊就是陡坡,估計是摔下來了。
光聽哭聲很可怕,但娃娃本身倒是不嚇人,蘭菏放鬆下來,「哪來的小孩?」
老白見了道:「哎喲,對了,怕是廟裡跑出來的。泰山娘娘除了照查人間善惡,還管著生育,廟裡不少小童兒。」
他知道蘭菏多半不清楚,還給解釋了一句。娘娘心善,一些個童魂會被她接到身邊,送給信徒養。
「小朋友,你還好嗎?」蘭菏上前,想把小娃娃抱起來。
老白說:「小心點,這些娃娃膽子小得很,上次我吐了個舌頭,哭得跟什麼似的……」
話音沒落,蘭菏已經把小孩兒抱起來了,相當熟練。他父母都是小學教師,嬸嬸還是幼師,勉強算得上家學淵源吧,對付小孩子還算在行。
光屁股娃娃在蘭菏懷裡一點也沒驚嚇的樣子,甚至往他懷裡鑽了鑽,小手一伸,把蘭菏的面具都摘下來了。
蘭菏拿過面具,因為是小孩兒,他也不在意。
小孩兒看到蘭菏的臉,就更喜歡他了。
「我吹一下頭,不疼了啊。」蘭菏趁勢給他吹了吹傷口,本來特想說去打針的,但一琢磨本來大家也都是魂魄……算了吧。
「略。」老白又吐了一下舌頭。
蘭菏:「……」
知道孩子為什麼不喜歡你嗎?你舌頭快要碰到胸口了。
蘭菏把面具戴好,抱著胖娃娃繼續上山,還用草編了蚱蜢給他,小孩兒讓他哄得是服服帖帖。
到了山頂的普濟祠前,只見一個短襖套裙的女子正在數身邊的光屁股小孩兒們,嘴裡焦急地念著:「還有一個呢?還有一個呢?」
「泰山陰司有禮到——」老白吆喝了一聲,又對那女子喊道,「胡大姑娘,看是不是你們廟裡少的小屁孩兒,跑到半山腰去了,被我們撿到。」
這麼多小孩,當然不可能每處都是娘娘自己帶,送來的禮,也不可能娘娘自己降臨此壇來收,這樣的大廟,自然有當差的。
女子一抬頭,柳葉眉吊梢眼,十分俏麗,見到蘭菏手裡的娃娃就一喜,只是她笑起來,眼睛更加吊,嘴也大了許多,看起來有點僵硬詭異,「好險好險,我以為丟了一個。」
她走起路來腰肢款款,到蘭菏面前,「多謝陰差兄弟了。」再瞥見小孩的臉,嘆氣道,「傷在臉上,怕要留痕了。」
她伸手想接過小孩兒。
胖娃娃特喜歡蘭菏,抓著他衣襟不肯放。
蘭菏一看,那胡大姑娘手伸出來,指甲竟是長長尖尖的,立刻閃了一下,「美女,你這指甲也太長了,不適合抱小孩兒吧!」
胡大姑娘愣了。
老白急道:「你就給她吧,她自有分寸。」
蘭菏猶豫地把孩子遞出去,「我覺得你最好把指甲剪了,這樣撓癢也不方便。」
胡大姑娘不知怎麼,竟然咯咯笑了起來。
要說胡大姑娘的相貌,實在是很好,俏生生的,只是每每一笑,那份美艷就濃到透著怪異。
她一笑,還沒怎麼看過這款的蘭菏都汗毛倒豎,忍不住退了一步,被老白扶住頂了一下背。
蘭菏收到他的暗示了:還記得你配嗎?
……我不配,我不配害怕。
我是代表陰司來社交的,蘭菏默念,他乾笑道:「好吧,仙女不撓癢的是吧?」
胡大姑娘笑得更開心了,花枝亂顫的,好在胖娃娃看起來也沒被她的指甲傷著,她抱著胖娃娃邊走邊道:「這樣愣,恐怕是生無常吧……辛苦了,待我去找些吃食來。」
胡大姑娘走後,老白陰慘慘道:「日後可不能隨便叫人剪指甲了,這指甲和分神是一樣的,胡家的平日里脾氣大得很,今天你算是幫了她一把,才沒有責難你。像平時我來,哪有飯吃,別以為她多好心。」
「指甲很重要我知道,但是說也不可以說嗎?」蘭菏也聽過各種傳說故事裡,用他人的頭髮和指甲可以施法。
老白:「麻姑你知道么?當初她降臨人間,一個叫蔡經的看見了,就在心裡想,哇,這女的手真是漂亮,如果能給我撓背就好了。不過是想了想,立刻撲街,眼睛流血。」
這就是麻姑的懲罰,那人都未說出來,只是在心裡想罷了。
蘭菏沒想到如此嚴重,「好吧,我無心的……待會兒跟她說不好意思。」
胡大姑娘準備好了飯菜,引老白和蘭菏去享用,穿過普濟祠,蘭菏只見這裡頭竟還有觀音殿,「那個,說錯不要怪啊,這裡怎麼還供奉了菩薩的像呢?」
「普濟祠本就是以娘娘為主,但佛、儒之神也有,亦有民間俗神,民眾有需求嘛。」胡大姑娘嫣然一笑,「這觀音殿中供的是渡海觀音,從前原是送子觀音的,有段時間不是提倡計劃生育么,被景區管理處換了。」
蘭菏:「…………」
……行吧,總不能把碧霞娘娘給換了。
而且生育也只是碧霞元君主管之一,不像送子觀音,專門送子。
到了一處,只見石桌上有六樣菜品,並一壺酒。
胡大姑娘道:「齋飯沒了,這是凡子供來的,你們用吧。」
蘭菏一看,只覺唾液在瘋狂分泌。
胡大姑娘看起來也是美食家,「這鱖魚先打牡丹花刀,腌制好了之後裹雞蛋液燒,一定是酥脆之下鮮嫩,爽口之餘留香。清蒸爐鴨啊,看看,燙了白菜,把鴨子的油分給吸了,嗯……」
「行了行了,快吃吧。」老白懶得聽她說那麼多。
老白才吭聲,蘭菏就飛快吸食起來了。
一個沒吃飽那麼久的演員,蹭過一餐飽飯就夠了嗎?顯然是不夠的!
什麼香而不膩?什麼叫酥爛入味?連白菜都飽含著香濃的湯汁,蘭菏雖然是吸食,卻絲毫不覺得味道受了影響,這是一種非常奇妙的口感。軟嫩的肋排入口,讓他要美上天了。
事實也的確如此,老白和胡大姑娘都看到了,他吃著吃著身體就高了一寸,原是魂魄飄起來了一寸……整個人還伏著,手把面具,狼吞虎咽。
老白都看愣了,他就說這次蘭菏怎麼積極出外勤呢!
胡大姑娘也獃獃道:「餓死鬼不是要超度后才夠格考鬼差的嗎?」
老白:「……」
蘭菏撐得在桌上趴了好一會兒,才緩緩坐起來,齒頰留香啊。
胡大姑娘震撼地道:「吃這麼多的啊。」
老白也嘖嘖稱奇,卻不好說出來:比餓死鬼更餓的,就是演員啊。
蘭菏露出一個羞羞的笑容,又回到了那個俊秀清麗的少年,露在外頭的褐色眼睛中流露出不好意思,「對不起,一時忘情。」
胡大姑娘被他一看,「沒事沒事,吃就吃吧。」
老白道:「咱們這孩子還年輕啊,這就吃撐了。要說祭品最好的,我覺得還是覺慧寺,雖然是素齋吧,但那味道——吃一次記三年。」
蘭菏一聽就心動了,但覺慧寺的和尚,應該沒有應韶那麼好糊弄吧,「老白……你下次去能不能帶我一起吃啊?」
老白睨著他:「你當走無常是什麼了,混吃混喝的工具啊。」
蘭菏:「我覺得無常是個很高尚的工種,匡扶陰陽兩界的正義,尤其是泰山陰司能有你這樣的前輩,托起了陰間的秩序。」
老白聽得飄飄欲仙,又清楚蘭菏是在吹捧:「你少給我戴高帽子……」
蘭菏:「……」
老白:「……」
老白面無表情地扶了扶自己的帽子,「真誠點。」
蘭菏對他們道:「胡大姑娘,老白,我請你們吃東西吧。」
因為是送禮,蘭菏也把做的香都捎上了,他拿的時候都沒數,剩下的全裝上了,想來勻出一些不在話下。
胡大姑娘卻是一笑,稍一激動,那櫻桃小口的嘴角又咧大了,幾乎要到耳根,連忙用手帕遮住:「別怪我話說得直,你自個兒都三年沒吃的樣兒,能有什麼好吃的分給我們呢?」
老白條件反射地咽了口口水:「話不能這麼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