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5章老少爺們齊幫忙
第255章老少爺們齊幫忙
「喂,是我啊,久招男,秦姐,烏瑪依服裝廠的charm專櫃,下架了嗎?」
秦霞接起電話來,說:「馬上就下架了,但我們也有我們的程序和手續啊,久主任,您再等兩天唄,行嗎?」
掛了電話,秦霞搖著頭說:「就沒見過一個政府辦事員兒,有這麼小肚雞腸的,天天凈是盯著些雞毛蒜皮的事兒。」
而這邊呢,久招男掛了電話之後就開始幸災樂禍的笑了。
「阿姨,你沒在市百貨公司買過東西吧,我跟你說,市百貨公司,可是全國銷售量最好的地方,聶衛民他媽,在那兒一個月要賺將近八千塊錢,從現在開始,她的財路斷了。」
阿姨在拖地,賠著笑說:「衛民小夥子人挺好的。」
「挺好,不是咱的女婿管什麼用,我們老兩口兒說白了,什麼都有,就缺個好女婿,可他不願意當,現在倒好,九兒出國了,非得嫁個外國人,唉,這也是個麻煩事兒,九兒那種專業啊,要是嫁了外國人,對他爸的前途影響很大的。」
「那,咱們洪部長就沒法再進一步啦?」阿姨試探著說。
久招男說:「怎麼會呢,那怕是共和國,很多事總還是要錢做敲門磚的嘛。」
突然,刺耳的電話聲又響了起來,久招男一把接起來,還以為是誰又要找她跑關係呀,或者是秦霞得給她報喜呢,結果就聽洪進展吼著說:「久招男,趕緊,趕緊把家裡面的財產全部銷毀,蘇向東給人劫走啦。」
「誰,是誰敢在首都劫人,你一樣在職能部門,手下那麼多人,連這都查不出來嗎。」
洪進步吼說:「你現在說這些還有什麼用,要蘇向東真的活著出了首都,我和金省,上面所有的人全得完蛋,他肯定也在燒東西,你也趕緊,把錢全燒了去。」
久招男站了起來,走進卧室,一把拉開衣櫃,抽出幾件洪進步的,好多還是帶著補丁的破衣服扔到一邊兒,再拉開一層隔板,裡面全是十元十元,一千成一捆的大鈔。
她手伸進去,卻轉身問阿姨:「這,這可是錢啊,怎麼銷毀?」
阿姨哪知道啊:「部長不是讓咱燒?」
久招男的手一下就縮回來了:「我家七個姐妹呢,就是分給她們也好啊,這可是錢,燒了會遭天譴的。」
「那咋辦啊?」
久招男曾經最愛的事兒,就是半夜三更起來,拉開衣櫃欣賞自己的錢,當然,到了此刻,他依舊捨不得,捨不得把錢怎麼樣。
「等,萬一老洪能抓到蘇向東呢,只要把蘇向東殺了,只要殺了,他可就什麼都沒有了。」
說著,久招男一把,又把柜子的門給合上了。
但是,她再爬起來,就把蘇向東送來的衣服呀,古玩呀,字畫呀什麼的全扯出來了,蹲在衛生間里,跟阿姨說:「阿姨,快,來點火呀,咱們先把這些東西燒了。」
得虧他們住的是獨幢的院子,房子大,別人倒是發現不了什麼。
久招男邊燒邊哭:「菩薩保佑,上帝保佑,讓蘇向東活著出不了北京城吧,他要出去,我們可就完了,啊,領袖啊,保佑我們吧。」
阿姨雖然是個農村人,也傻,但是,她記得領袖是最嫉惡如仇,最恨貪官的,領袖該不會保佑一個貪官吧。
但她也是趕忙兒的,幫忙燒著。
高峰從會議室出來就是一路小跑,進自己辦公室,再把電話撥過去,撥到陳麗娜的傳呼上,陳麗娜這兒還懵著呢:「聶工還沒回來呢,老高,怎麼是你先把電話打過來啦。」
「麗娜,趕緊雇車,把蘇東帶出首都,我聽聶工說他受了非常重的傷,不要進首都的醫院,我重複一句,不要進首都的醫院。」
「是不是進了首都的醫院,蘇向東就很可能會死?」
「你只記住一點,聶工要把他交出去,他就完了,聶工也是徒勞一場,畢竟洪進步在職能部門,他要真的動手,你們可能要遭受很大的報復。」高峰說。
陳麗娜就不明白了:「老高,你呢,你就眼看著,一點忙也幫不了嗎?」
「拖洪進步的福,我現在正在被組織懷疑呢。」高峰氣的直捶桌子:「我現在甚至都不知道,你們該把蘇東往那兒帶,因為無論你們熟悉的烏魯還是紅岩,洪進步和老金的關係都是盤根錯節的,你們去了,全是死路一條。」
陳麗娜摁了電話,正在發獃呢,電話又響起來了。
聶衛疆看陳麗娜還在發獃,一把就把電話接起來了。
「蛋蛋,讓你媽開著車,趕緊到北京照相機廠的後門口,快,你們也全跟著,一個都不要拉,對方已經圖窮匕現了。」是聶工的聲音。
安娜做好了晚飯,剛把米飯端進屋子來,就見聶衛疆和陳麗娜同時從屋子裡沖了出來。
「我來北京也沒開車啊,怎麼走?」陳麗娜說。
而且吧,家裡這麼多人呢,鄧淳一到北京就轉車回上海了,不在,但是二蛋和李明成在天台上呢,安娜和冷鋒,衛疆,衛星,一大群的孩子,什麼樣的車才能拉得了這麼些人。
但真的如果洪進步要跟聶工漁撕網破,那留哪一個在北京也不行啊。
「甜甜,就現在,馬上,你從哪兒能給我搞一輛車來?」陳麗娜突然看到甜甜提著兩個大西瓜進來,就問說。
凡事可以問甜甜想辦法啊,畢竟甜甜是個老北京通。
「甜甜,你能給阿姨找輛車嗎,能坐十幾二十個人的那種,我們有點急事,馬上得出發。」陳麗娜說。
甜甜在門上站著呢,答的倒是很輕巧:「可以啊,但是得等明天早上。」
這時候電話又響了。
「麗娜,找不到車就用咱們的大卡車,是不是停在海淀呢,快,把大卡車開來,把所有人扔車上,趕緊來。」
電話里,他還氣喘噓噓的呢。
陳麗娜說:「要真的出首都,卡車不能拉人的啊。」
「我管你能不能拉人,趕緊雇個面的去海淀,把大卡車開來,冷奇和衛民背著蘇向東,還在照相公司的門房裡躲著呢。」
這時候,除了說好,還能說啥。
掛了電話,陳麗娜突然聽到一陣大車的響聲。
「甜甜,今晚卡車來嗎?」
「今晚卸貨啊領導。」甜甜說。
好吧,卡車來了,可是,裝了一車的貨呢。
陳麗娜兩步跳上平台,低頭見門外面站了好些正在聽二蛋唱歌的人,而她在北京的大卡車呢,正在緩緩的,往庫房門上倒車呢。
「大家,大家,現在開始,所有幫我卸貨的人,都能拿到十塊錢,所有人,不論老的小的,大爺大娘,我急著卸貨,麻煩大家啦。」陳麗娜提著二蛋的吉它,哐啷啷的敲著,就說。
「喲,這不毛紡廠的經理嘛,錢我不要,給我送兩件你的純棉褲衩子,忒吸汗。」一個大爺說。
一個大媽也說:「給我兩件大背心兒大褲衩子,絲線兒那種,穿著真是忒舒服。」
陳麗娜的心在滴血呢,她的高檔棉衣啊,哪那是純棉啊,那都是真絲,或者羊絨質地的,好嗎?
「送,都送,一人兩件兒,現在,不論老少爺兒們,咱宣武區的可不能不比朝陽區的熱情,趕忙兒的,幫幫忙吧。」陳麗娜說。
好嘛,十好幾個納涼遛彎兒的老少爺們奶奶大嫂子呢,一股腦兒的衝上來,卸的卸搬的搬,這就開始往庫房裡卸貨了。
「衛國,把你的樂器收拾了,明成,你也收拾,趕緊,我們要走了。」下了樓,陳麗娜說。
安娜晚上蒸的米飯,菜都炒好了:「領導,好歹吃了飯再走啊,飯還沒吃呢。」
「飯,沒時間吃了,扔著去吧,給甜甜吃。」
甜甜這兒呢,陳麗娜也交待她:「等我們一走你就趕緊打個面的去找高大勇他爸,然後不論誰來問,你只說自己是我員工,跟我這個老闆沒有任何關係,明白嗎?」
高大勇的父親,在故宮裡修繕文物的,你甭看就一手藝人,畢竟兒子在軍區是個師長,一般人不敢惹他的。
「媽,是不是我爸和我哥那兒出啥事呢?」好吧,二蛋這傻孩子,當初他爸幾千里路上開著車搬大黃魚,他到現在也只認為,大家是搬了兩大筐子的梨。
到底留了趟學,懂事兒多了:「你們是怕公安系統會誤把你們當成壞人,所以要先一步離開首都,對不對?」
「甭說這些了,趕緊卸完貨了走。」陳麗娜說。
二蛋就擺手了:「媽,藝術和政治無關,而我呢,是個藝術家,是個歌唱家,我和明成得留下來,跟甜甜在一起。」
陳麗娜看了看甜甜,小丫頭提著兩隻高跟鞋,特無所謂的搖頭呢:「在首都呆著,啥大事沒見過,就高家我也不去,陳總,在我北京七八套房呢,隨便那套都能躲一陣子。」
「媽,我真不走,我得陪甜甜。」二蛋說。
孩子大了,總得放他們出去經歷風雨吧。
而且,聶衛國天生就是個單純,善良,純凈的像水一樣,沒有任何一絲雜質的孩子。
「媽只能告訴你,首都這地方,就算不要命的人,也不敢輕易殺人的,這是因為我們的司法,也是因為我們的公共安全體系的建設和完善。但是,有正義就有邪惡,暫時的,或者我們得躲開邪惡,但我們很快就會回來,衛國,和明成倆保護好甜甜。」
陳麗娜說著,也不再猶豫,喊來衛星和冷鋒,安娜幾個,轉身就跑。
出門一看,貨都卸完了,大爺大媽們正在挑衣服呢。
「陳經理,真隨便挑啊。」王奶奶說。
陳麗娜剛想上車呢,突然就發現,對面來了倆公安。
「烏瑪依服裝廠的陳麗娜陳經理嗎?」公安穿著警服,戴著大檐帽呢:「對不起,有人舉報,說您這兒有人藏毒,我們得搜一下,您還得跟我們去趟派處所錄個口供,沒問題吧?」
王奶奶說:「喲,小王啊,怎麼,又在查那些大煙鬼呢。」
「是啊王奶奶,剛有一人舉報,特篤定,說毛紡廠經銷處有毒呢,您說說,咱這城裡頭啊,現在都有毒啦。」
這是真公安,但是,是洪進步為了拖延,或者說是隨便栽贓,把她弄到派處所的,最好的辦法。
她要進了派出所,就沒人給聶工幫忙了。
「隊長,您先進去搜一搜,有沒有藏毒的咱再說,我先幫王奶奶挑件衣裳,啊。」
說著,陳麗娜拿起一件真絲睡裙來:「我看呀,就這個最合適您,王奶奶您說呢。」
「適合,真適合,可就是尺寸小了點。」王奶奶說:「來,閨女,給奶挑件大碼的。」
陳麗娜已經使眼色,讓安娜和衛星幾個上車了。
然後,她說:「王奶奶,大碼的這車沒有,我現在上火車站拉去,我估摸著,咱民警也是給人報了假警報了,居然說我們藏毒,你進去跟他好好說說,我們毛紡廠的人,啥時候不守規矩了,啥時候給咱衚衕添過亂了,您說說?」
「這還用說嘛,你走你的,那倆公安哪,就咱衚衕里的人,他們要敢追你,我啐死他們。」王奶奶說。
呵,好傢夥,倆公安屋子裡轉了一圈兒,沒見藏毒的啊,就碰見個聶衛國,給堵住了。
「你,吸毒嗎?」
「公安同志您好,您是因為我瘦,才認為我會吸毒的嗎?」二蛋因為沒人吃飯嘛,正好兒,自己端著鍋在那兒吃飯呢。
他搖了搖手中的飯勺,說:「我才從英國回來,你們猜猜,英國伙食怎麼樣?」
倆公安對視一眼,畢竟對於英美髮達國家嘛,挺好奇的,就問:「咋樣?」
二蛋給了倆公安一人一雙筷子,示意倆人跟自己一起吃飯。
「那魚啊,都做的跟我們礦區山羊尾巴下面那羊尿泡似的。」
「喲,魚能做出羊臊味兒來,高明啊。」公安當然不吃居民家裡的飯,放了筷子就跟聶衛國聊上了。
「我經常光顧的漢堡店,廚子的腋窩,就跟我們礦區三年的老羊宰了以後,啥調料也不放,用生水煮出來的味兒一樣。」
倆公安直接要吐了:「那樣的也能當廚子?」
「所以我才這麼瘦。」二蛋挑了一筷子安娜燒的大雞腿,幾口吞了,接過吉它說:「來,我給你們唱一首,《紅燒搖滾》,怎麼樣」
「喲,英國回來的歌手啊,來啊,咱聽聽,您唱的究竟怎麼樣。」
二蛋輕輕彈起吉它:「讓我濕了眼眶的,不止倫敦的雨,還有遙無的故鄉,媽媽的大青魚,它在白楊河裡騰啊,游啊,我跳進河裡,把它抱回了家……」
這麼平淡的事兒,也能唱成歌兒。
而且,還饞的人口水直流?
兩公安聽著,看二蛋懷抱吉它,一直在搖頭,也跟著他,搖頭晃腦著。
「我再給你們唱一首《甜甜》吧,怎麼樣,這也是我在英國的時候寫的。」二蛋於是又說。
倆公安對視一眼:「好啊。」
但其中一個同時說:「不過,小同志,我知道你們喜樂創作的人,很多時候喜歡抽兩口大麻啊,毒品啊什麼的找靈感,你該不會是抽大麻,才把自己抽這麼瘦的吧?」
搖滾歌手跟毒品,簡直就是絕配啊。
二蛋說:「說吸毒是為了創作,或者說非得吸了毒才能搞創作的人,那全是在放屁。藝術跟我們的生命一樣,成長時的所見所聞,走過的地方,看過的風景,聽過的故事,還有父母的諄諄教晦,都可以轉化為藝術。你的經歷有多豐富,藝術的生命力就有多蓬勃旺盛,你走過的路有多長,藝術的道路也就有多長。而所謂用吸毒找靈感的人,他們是把自己全部的生命,像一根火柴似的,一點而逝,試問,這樣的藝術,那怕再怎麼一鳴驚人,它又怎麼能經歷得起,長足的考驗呢?」
「這小夥子,思想挺深刻啊。」一公安說。
另一公安也說:「就這樣吧,我們該回了,現在天天到處都是假警報,也真是夠叫人煩的。」
倆公安臨走的時候,還給衛國揮手呢:「兄弟,改天在哪唱,通知我們啊,現場感受搖滾氣氛。」
「會的。」二蛋長衣爛披的,給倆公安揮手呢。
好吧,他無敵的魅力就在於,不論多張狂的人,到了他面前,都得不由自主的拜倒,稱大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