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2章
第102章
路上川流不息,司機看著很痛苦的樣子,吃了兩顆葯也沒有好起來,這畢竟也是人命,賀歸鴻乾脆把他抱到車後排,然後直接坐到駕駛座上,開車往醫院趕去。
他才調轉了車頭,就聽到身後不遠處轟隆一聲,回頭一看,前方竟然一座居民樓裡頭冒出濃煙,整座樓都在倒塌!
旁邊的車輛被砸中不少,一時之間狀況十分慘烈!
後座的司機剛剛吃了葯才算恢復了些,擺擺手說道:「我沒事了,我這心臟的毛病好久了,歇歇就行了,年輕人,我繼續送你!」
他瞧見賀歸鴻正在朝遠方看,也看過去,忍不住嚇了一跳:「這是怎麼回事?」
那座樓是整體失火,倒塌下來之後砸中的車輛里人員全部傷亡,要不是司機忽然心梗,只怕他們的車也被砸中!
司機嚇壞了:「這,這太可怕了!」
他倆趕緊前去幫著救援,瞧見車裡被拉出來的人血肉模糊的樣子,差點嘔吐。
賀歸鴻在回首都的路上還覺得后怕,也就差一點,也許自己就見不到甜杏了。
人生活著就是那麼不容易,也許哪天就發生了意外,有句話說的很對,誰也不知道明天和意外哪個先來。
他一雙桃花眼裡此時也都是凝重,手握成拳放在膝蓋上,腦中想到甜杏笑眯眯的樣子,才算安寧了些。
甜杏已經十八歲了,也許他該提前一點讓她明白自己的心意。
賀歸鴻趕到學校的時候已經晚上九點了,女生樓是九點半關大門,賀歸鴻焦急地在門口等著,他看了看甜杏所在的306窗口,燈是亮的,他忍不住拉住一個人:「你好,麻煩你能幫我去喊一下306的許甜杏嗎?我找她有急事!」
恰好這人是隔壁寢室的錢琳琳,她打量了一番賀歸鴻說道:「許甜杏?她吃過晚飯那會兒發高燒,被她室友送去了醫療室……」
賀歸鴻眉頭驟然鎖緊:「發高燒?」
錢琳琳點頭,她見賀歸鴻長得十分周正俊朗,忍不住態度很好,正打算再說兩句,忽然瞧見甜杏的室友趙雪蓮跟肖美君回來了,趕緊擺手:「趙雪蓮!肖美君!你們知道許甜杏怎麼了?這兒有人找她呢。」
趙雪蓮循生看過來,肖美君原本困的直淌眼淚,一個勁兒打呵欠,此時眼睛一亮。
「甜杏被送去……」趙雪蓮知道這是甜杏的一個哥哥,趕緊回答。
可誰知道肖美君卻一把拉住她,笑著上前說道:「賀學長,甜杏今天不舒服被送去了醫院了,就在咱們學校的直屬醫院,現在也退燒了,只是還沒有醒。您要去看看嗎?我帶您一起去。」
賀歸鴻心裡的擔心幾乎要溢出來,他努力剋制著自己:「她在哪個病房?你告訴我病房我直接過去。」
肖美君面色有些失望:「在急診呢,賀學長你……」
她還沒說完話,賀歸鴻丟下一句「謝謝」轉身就走,肖美君不高興地嘟囔了起來:「什麼人嘛,眼裡就許甜杏。」
趙雪蓮笑笑:「他是許甜杏的哥哥,又不是咱們的哥哥,當然眼裡只有許甜杏了。」
賀歸鴻火急火燎地趕到醫院,自行車隨便一停就往急診趕去,在前台打聽了一番問道了甜杏在哪裡,趕緊找了過去。
甜杏這會兒還沒醒,葉曉嫻,趙芳,徐思思三個人守著,都很擔心。
「你倆先回去,明天再來,今晚我守著!」趙芳開口。
可徐思思跟葉曉嫻都不答應,最終只能三個人一起守著,想著等甜杏醒了再說。
葉曉嫻覺得今天的事情真是不太好:「會不會是咱們弄蛋糕什麼的,太激動了,所以才害的甜杏發燒啊?」
趙芳趕緊勸她:「別想多了!沒有的事兒啊。」
徐思思也笨嘴笨舌地勸:「就是,哪裡有吃蛋糕導致發燒的?」
三個人正說著,門口出現了個男人,他身材高大,冠玉一般的面龐此時卻布滿了焦灼,眸子里都是冷冽嚴峻之色,三個女生瞬間都閉嘴了,見到賀歸鴻這個表情,都有些害怕。
他怎麼跟來報仇一樣的?
「賀,賀學長,甜杏是發燒了,所以才躺在這裡。」葉曉嫻趕緊解釋。
她多怕賀歸鴻是認為甜杏被人欺負了!要不然就憑賀歸鴻現在這個表情,簡直是要把欺負甜杏的人生吞活剝了!
賀歸鴻扯掉手上的手套,垂下眼,聲音低沉:「知道了,你們不是要期末考了么?都回去吧,我在這守著。」
趙芳覺得賀歸鴻雖然是甜杏的哥哥吧,但男女有別,他在這還是不如她們幾個室友更方便,便笑道:「賀學長,讓她倆回去,我留在這照顧甜杏,我……」
她想說自己照顧人還是很細心的,可還沒說完呢,賀歸鴻冷淡地看她一眼:「你也回去。」
他聲音斬釘截鐵,雖然語調平淡,說的也是普通的漢語文字,可趙芳卻莫名地不敢反駁。
「好吧,那甜杏交給你了,我們先回去了。明天再來看她。」
三個室友一走,賀歸鴻臉上的疲憊與擔憂再也隱藏不住,他拉了一把椅子坐在甜杏的病床邊,伸手摸了摸她的額頭,溫度已經褪下去了,可是人怎麼還不醒呢?
她臉上是溫熱的,摸起來軟軟的水噹噹的,原本漂亮的大眼睛此時緊緊閉著,眉頭也有些發皺,是夢裡也不舒服嗎?
賀歸鴻心疼極了,握住她的手,啞著嗓子低聲說道:「我不該去外地的,甜杏,我不該去的……」
他把她的手握住放到唇邊,閉上眼,能聞得到她手指上女孩兒特有的淺香。
跟賀歸鴻寬厚的大手比起來,甜杏的手纖薄白潤,柔弱無骨,賀歸鴻握在手裡也不敢用力,總怕一不小心捏疼了她,捏碎了她。
他無比自責,許多平日里不敢說的話,也忍不住就這麼靜悄悄地說了出來。
「我也想去找你,每天都想找你,想陪你吃早飯,中飯,晚飯,可你還小,要是我這麼頻繁地去找你,學校里的人該怎麼看你?說不定,我還會影響你的學習。甜杏,你說,要我有了喜歡的人就告訴你,我當時就想告訴你……可是,我不能說。」
他越說越覺得心痛,那種隱忍的喜歡與擔憂,加上一點一滴積累起來的患得患失,讓他時常感到困惑。
自小到大,他想要的東西都是很輕易的就能得到,可唯獨在甜杏這裡,他著實花費了太多功夫。
更不可思議的是,即使他花費了這樣巨大的心思,可還是連第一步都不敢邁過去。
他怕她不喜歡自己,怕她不接受自己,怕這一切太早,又怕太晚。
可是,他賀歸鴻究竟是什麼時候開始這樣瞻前顧後的?
陪著甜杏坐了一會,護士來了,賀歸鴻這才放開了她的手。
年輕的護士看著床上的女孩子長得那麼漂亮水靈,旁邊這位男同志也是長相十分亮眼,看上去還這麼擔心這女孩子,便認為這是在搞對象呢。
她主動說道:「男同志,你別太擔心了,這姑娘就是體質有些弱,最近啊天氣太冷了,多補補就好了!我看等會也該醒了,不過她可能會有些冷,你隨時注意,不行的話就喊我。」
賀歸鴻道謝:「好的,謝謝您。」
護士一走,他便去端了些水,給甜杏用勺子餵了幾口。
他一會摸摸她的額頭和手,果然,沒多久就覺得她似乎有些涼涼的,賀歸鴻四下看了看,這病房有些簡陋了,窗子密封性不夠好,也沒有暖氣,他趕緊地去把窗子有縫隙的地方塞上些紙條堵住,又回來摸摸甜杏的手,還是發涼。
可這病房也沒有其他的被子了,他越想越急,乾脆把甜杏抱到了自己的懷裡,然後再用棉被裹住她。
男子漢身體向來都更熱一些,甜杏被他抱著,身上總算慢慢地熱了起來。
她醒來的時候只覺得彷彿是做了一場漫長的夢,她夢到賀歸鴻進了大火里,自己拚命地想救他,費了很大的勁兒才把他救出來,可兩人都受傷了。
這是哪裡?她在做什麼?
甜杏慢慢地抬頭,就瞧見男人帶著淺淺胡茬的下巴,她還從未離得這麼近看賀歸鴻,覺得有些陌生但很快也認出來了。
賀歸鴻原本以為她肯定要掙扎的,正想著問問她現在感覺怎麼樣,卻瞧見女孩兒亮晶晶如琥珀一般的眼裡淚珠子瞬間滑落!
「歸鴻哥哥……」她特別難過,閉上眼無聲地哭了。
賀歸鴻慌了,趕緊拿手去給她擦眼淚:「怎麼了?是不是很難受?不舒服?我去喊醫生!」
她卻一把抓住他袖子,靠在他胸膛上哭的更凶,好半天,她才抽抽搭搭地說說道:「我夢見,夢見你被大火燒了,我救了你好久,才把你拉出來,歸鴻哥哥,你,你這幾天去哪了?你不能亂跑!」
她滿心滿眼的擔心,賀歸鴻想到自己從河北回來的時候遭遇的那場事故,若是當時自己沒有因為司機心梗停下來,只怕也真的要遭遇大火了。
心中升騰起一種奇異的滋味,賀歸鴻用下巴蹭蹭她的額頭:「我沒事,小甜杏,我沒事,你別哭了,你一哭,我心都碎了。」
甜杏哭了一場發泄出來了,這才漸漸的開始不好意思了!
她竟然就這麼靠在賀歸鴻的懷裡,他可是個男人呀,這怎麼好意思?
想到高中畢業那年,自己也是跟他在山上互相抱著滾了好遠,甜杏覺得整顆心都發燙。
賀歸鴻也覺得自己這樣做似乎不好,便還是讓她躺在了床上,給她掖好被子。
「我這幾天是去外地了,今天差點錯過了你的生日,不過現在也不晚,今天還沒過去呢,甜杏,你不會生氣吧?」
甜杏搖頭:「我當然不會生氣,你能來我就很高興了。」
她環視一圈,沒有想到自己竟然進醫院了,再摸摸胸口處那枚珠子,也早已不燙了。
賀歸鴻眼睛順著她的手看去:「你這珠子是誰給你的?瞧著倒是挺好看的。」
甜杏一驚,詫異地看著他,心裡震撼不已!
這顆珠子自從自己撿到之後,就沒有人看得見過,大家都時常問她為什麼脖子上戴著根紅繩,其他的卻不戴,甜杏從來都是一笑,時間一久她也習慣了只要自己能看見這珠子。
但因為珠子能在有重大危險的時候提醒自己,所以她也很珍視這顆珠子。
萬萬沒有想到,賀歸鴻也看得見!
見她好像很意外,賀歸鴻又說道:「怎麼了?」
甜杏輕輕地問:「你覺得這珠子是什麼顏色?好看嗎?」
賀歸鴻仔細看了看,笑道:「淡紫色,或者是帶了些藍色?」
他是男生,其實也分不清什麼顏色,但甜杏卻可以確定,賀歸鴻確實看得見這顆珠子。
所以,是因為他是跟自己關係很好的人,是生命里比較特殊的人,才會也看得見這珠子嗎?
心裡百轉千回,驚濤駭浪,不斷地起伏。
賀歸鴻摸摸她的頭髮:「早些睡吧,給你的生日禮物只能明天拿給你了,你們這幾天考試,養好身體才能考出好成績。」
他說著幫甜杏掖好被子,自己則是打算在旁邊的椅子上蓋上大衣湊合一夜。
甜杏安靜地閉上眼睛,卻遲遲沒有睡著,她現在身體差不多都好全了,清醒的在想著跟賀歸鴻的事情,但因為發了一次燒,實在是累,沒多久就控制不住地睡著了。
第二天等甜杏睜開眼,床邊的桌子上已經放了一碗熱騰騰的雞蛋湯,以及兩個菜包子。
「吃點清淡的,吃完咱們就可以走了。」賀歸鴻笑道。
甜杏看著桌上只有一份早飯,便問:「歸鴻哥哥,那你呢?」
「我吃過了,快吃吧,等下要涼了。」
甜杏只得趕緊洗漱吃早飯,才吃完,葉曉嫻她們就來了,見她已經醒了,大家也都很高興。
趙芳趕緊問:「那你今天還能參加考試嗎?今天上午考數學!」
甜杏點頭:「沒問題,我現在感覺挺好的。」
好不容易上了一學期的課,考試可不能錯過!
賀歸鴻已經把甜杏的東西收拾好了,見她吃好了飯,便說道:「走吧。」
三個室友都圍著甜杏走,生怕她還有什麼不舒服,賀歸鴻則是走在最前面。
賀歸鴻去拿自行車,四個女孩子便站在旁邊等他,一眼就瞧見了車棚里一輛很顯眼的車子,其他車子大多都是暗沉的顏色,只有那輛自行車是刷了一層淡淡的粉色,但卻不張揚,而是那種非常清新的粉色,看著特別漂亮。
葉曉嫻有些艷羨:「這是誰的自行車,好漂亮!我怎麼沒見過這個牌子的車啊。」
徐思思跟趙芳也盯著看:「這自行車造型好獨特呀,還帶斗篷,後面還帶個車籃子?走,咱們過去看看!」
說著,她們三個都上去摸來摸去,甜杏也走過去圍著那自行車看。
確實是非常漂亮的一輛車,淺粉色跟白色的漆搭配著,車杠上還化著可愛的水果圖案。
「這是什麼呀?像是桃子?」
「不像,桃子怎麼會是黃色的?」
「那是黃桃?」
幾個小姑娘忍不住在那討論起來,主要是這輛自行車實在是漂亮得打眼。
甜杏在旁邊忍不住笑:「我看這畫的是杏子,就是那種熟透了酸酸甜甜的杏子。」
她名字就叫甜杏,當然對杏子的樣子認得非常清楚,這下一提醒,室友們便都恍然大悟。
「走吧,再不走咱們就來不及了。」甜杏說完一回頭卻發現賀歸鴻正在看自己,他眸中漾著溫柔的笑,像是春風拂過泉水,走過來拿出鑰匙咔噠一聲打開了自行車上的鎖。
接著,他拉起來她的手,打開,把鑰匙放到她手心裡。
「這就是我要送你的生日禮物。」
男人聲音溫厚低淳,聽起來份外悅耳,葉曉嫻,趙芳,以及徐思思都震驚了,這輛自行車是甜杏的?
甜杏也有些局促:「歸鴻哥哥,這,這太貴了,我不能要。」
她一把把鑰匙塞回去,賀歸鴻卻還是塞給了她:「不貴,你忘記了嗎?我是物理工程系的研究生,直升機我都能做出來,自行車算什麼?這是我自己搜集的廢舊鐵搭配在一起做的,上面塗了一層油漆罷了,不值什麼錢。騎上試試。」
甜杏睜大眼睛,其實她也好喜歡這個自行車,可這禮物實在是太貴重了呀!
葉曉嫻迫不及待地推推她:「甜杏,你快騎上試試!賀學長都說了,是做來送你的,我在首都還真沒有見過這樣的自行車,這確實不是什麼廠家做的。」
趙芳眼尖地發現自行車前面的杠上還寫了三個卡通字母。
「XTX」,這不就是甜杏的名字縮寫嗎?
甜杏原本是覺得這自行車再好看也不是自己的,沒有必要圍著它轉,這世上好看的東西多了去了,但知道了這是自己的,她就忍不住細細打量起來。
在一排暗沉老舊的自行車裡,這一輛簡直就像是嬌貴的小公主。
因為在老家的時候家裡是有自行車的,甜杏便也曾經學過,她把自行車推出來,很輕鬆地就騎上了。
可愛的小姑娘騎著一輛漂亮的自行車,回眸一笑,賀歸鴻雙手放在大衣口袋裡,看著她就像是冬日裡一朵嬌嫩明艷的花朵,路過的行人都忍不住頻頻看她。
小姑娘長大了,她身上的美會越來越無法隱藏,她值得一切好的東西。
而他,勢必會努力把那些美好的,珍貴的,都捧到她的跟前,讓她永遠都能擁有如此明亮的笑容。
因為有了這輛自行車,306寢室簡直成了明星寢室,甜杏也不小氣,讓每個室友都過一遍騎自行車的癮,平時大家去食堂啊或者校外,都可以借去騎。
這輛自行車是賀歸鴻特意設計了好久的,騎起來非常輕鬆,但速度又很快,座椅也非常適合女孩子,手把上還特意裝了棉手套,裡頭是厚厚的絨,騎的時候一點都不凍手。
全寢室都超級喜歡這輛車,大家甚至給它起了個愛稱,叫小粉粉。
不過,因為這是賀歸鴻送甜杏的,葉曉嫻便提出來大家不能太過隨意地騎,還是要愛惜一些的,否則萬一把漆蹭掉了,或者騎的太多磨損了,那豈不是不好?
甜杏還沒說什麼,她們自發地決定,以後一個星期只能借三次甜杏的自行車騎,具體借給誰要看大家誰的情況最需要。
甜杏覺得好笑,趙芳又提出來:「賀學長這自行車造福了全寢室,咱們不該對他表示表示?甜杏,你給他織的手套織好了嗎?」
那手套其實早就織好了,只是甜杏還沒有來得及給賀歸鴻,因為這幾日他老是來找自己去食堂吃飯,看著自己吃肉,喝湯,她瞧見過他手上的手套,看著很高檔,似乎是羊毛的。
這樣以來,她就不好意思把自己織的毛線手套拿出來了,對比實在是太慘烈了!
但趙芳可不這樣覺得,她認為賀歸鴻是很在意甜杏的,送這樣的手套給賀歸鴻,他一定會喜歡的。
最終,甜杏還是決定把手套給他。
老家人寄來的東西甜杏也收到了,是一床新被子,一件新棉襖,還有些乾的堅果等物,以及秋天時候她娘曬的紅薯干,那紅薯乾的做法跟首都這邊不一樣,吃起來有嚼勁兒,又特別地甜,寢室里的人都愛吃。
不知道歸鴻哥哥會不會也喜歡吃?
甜杏包了一小包紅薯干,又帶著那副手套去找賀歸鴻,她因為上次生病就特別小心,穿的很厚,戴著圍巾和帽子,耳捂子也緊緊地保護著耳朵,整個人只露出了一雙眼睛,抱著東西往研究生宿舍走去。
研究生一般都比較忙,宿舍里空蕩蕩的,甜杏走到賀歸鴻住的房間門口,正打算敲門,就聽到裡頭傳來賀歸鴻的聲音。
他不知道是在跟誰說話,聲音有些說不上來的奇怪。
「我也不知道自己是什麼時候對你產生的那種想法,說起來我覺得自己也很不應該,畢竟你的年紀在這擺著,可是不知道你能不能理解,對一個人的感情是無法控制的。」
賀歸鴻說完,又覺得自己的語氣很不妥,他往自己臉上拍了拍,出了一口氣,重新說道:「這麼說吧,我喜歡你,希望跟你搞對象……」
不對,不對,這也太直接了,會不會嚇到她?
肯定會嚇到了!賀歸鴻一手成拳,往另外的掌心裡打了兩下,又重新說道:「我覺得,我們的關係可以更近一步,你放心,以後的日子裡,我會對你好的……」
啊,這都是什麼跟什麼!表達心意怎麼就這麼難呢?
自從她從醫院回來之後,他去找她吃飯也找了好幾次了,可每次都沒能說出口,總覺得她雖然十八歲了,可還是很小,自己說不出來那種話。
可是,眼見著還有幾天寒假就要到了,到時候她回老家萬一被定親了怎麼辦?
趙寬那個烏鴉嘴可說過,鄉下很多人都是閨女到了十八歲就趕緊定親了,甜杏現在恰好到了十八歲,等回到了鄉下豈不是那群狼眼中的肉啊?
賀歸鴻在屋子裡焦灼地思來想去,走來走去。
甜杏在門口臉紅的像熟透了的番茄,歸鴻哥哥在屋子裡說的是什麼!
什麼喜歡你,搞對象,他是在跟誰說話?
她轉頭就走,卻迎面碰到了趙寬,趙寬哎呀了一聲:「小師妹,怎麼不進去啊?」
「歸鴻哥哥屋子裡有人,我先走了,趙師兄。」甜杏說著就要走。
趙寬一把推開門:「哪裡有客人啊?小師妹,這屋子裡就他一個人!你快進來吧!」
賀歸鴻一個激靈走到門口,就看見了紅著臉的甜杏,他尷尬得簡直想找個地縫鑽起來,剛剛的話也不知道甜杏聽到了幾句?
「進來吧,外頭冷。」賀歸鴻乾咳兩聲。
甜杏乖乖地進去,把手套跟紅薯干都放在桌上:「我家裡人寄來的紅薯干,我覺得挺好吃的,拿來給你嘗嘗,還有這個,是我自己織的手套,織著玩的,你看看能不能戴啊?」
賀歸鴻趕緊拿了一塊紅薯干嘗了嘗:「好吃,我原先在你家就吃過,還是那個味兒,特別好。」
他吃完又洗洗手,去試戴那雙手套,笑道:「大小合適,戴著也非常舒服。」
甜杏低著頭沉默了下,有些懷疑,剛剛寢室里沒有人,那歸鴻哥哥是在自言自語?
他是打算跟誰說這些話呢?
想到那個人可能是自己,甜杏更覺得羞得想躲起來,她都不敢跟賀歸鴻對視,賀歸鴻看了看手錶,說:「馬上又可以吃飯了,你身體不好,這陣子又考試,得多吃些,今天我帶你去吃排骨湯。」
甜杏輕聲說道:「我好久沒有跟室友一起吃飯了,歸鴻哥哥,今天我跟室友一起吃。」
她說著要走,賀歸鴻卻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腕。
甜杏是戴著手套的,抬手的時候便只露出了棉襖跟手套中間那截子手腕,白生生的皮膚,像是一塊明亮的玉,賀歸鴻沒有鬆手,就那麼抓著她的手腕。
「歸鴻哥哥,怎麼了?」甜杏試著掙開,卻失敗了,她有些著急,慌亂地去看別處,不去看他。
見她這樣嬌羞的樣子,睫毛撲閃撲閃,賀歸鴻心中漸漸熱了起來。
「沒有什麼,提醒你路上注意一些,別凍著了。」
他鬆開了她的手腕,甜杏趕緊地走了。
可手腕處殘餘的他的溫度,卻讓甜杏緊張得不行,她走得很快很快一直走到了學校食堂後門,才敢停下來。
她抬頭看著天空上明晃晃的太陽,再伸手看看自己的手腕,忍不住笑了:「我好傻啊。」
葉曉嫻她們恰好正來食堂吃飯,甜杏打好飯找到她們便坐到了一起,葉曉嫻正在分享八卦呢。
「我昨天回家,聽到我媽媽說我大伯跟我大伯母要離婚,結果也沒離成,我大伯可真是個渣男,雖然我大伯母也很噁心,但我大伯在外頭亂搞,真是丟人!」
趙芳撇嘴:「這就說明惡人自有惡人磨,你大伯母太壞了,竟然想搞壞甜杏的名聲,只可惜啊,立即就受到了報應,這事兒太痛快了,咱們學校都要傳遍了。」
甜杏笑笑沒說話,不過她一直都覺得做人還是要善良一些的好。
葉曉嫻又低聲說道:「他們家鬧成這樣,葉曉媛還跟沒事兒人一樣,還來學校上課,我聽說她爸媽都不肯給她生活費了,她前幾天問我爸要生活費。」
趙雪蓮有些好奇:「那你媽能願意嗎?」
葉曉嫻攤手:「葉曉媛哭的可慘了,我爸媽心軟,就給了她五塊錢,她嫌棄少,要十塊,呵呵。」
幾個室友都忍不住嘖嘖有聲,感嘆葉曉媛真是享福享慣了。
剛說完這些,離她們十多部遠的位置上忽然有些了些動靜。
幾人抬頭看過去,這才發現是葉曉媛,她站在那裡,身上的衣服依舊考究又昂貴,頭髮梳的非常整齊,光看表面的話,是看不出來家裡有什麼變故的,但那眼神卻明顯變了。
「你打翻了我的飯,道歉就有用嗎?這飯確實不值得什麼錢,但我身上這件大衣要一百二十塊,油污沾到上面就等於廢了,你賠得起嗎?」
葉曉媛看著眼前穿著粗布棉襖的女生,冷笑著說道:「怎麼了?不說話?裝傻?我告訴你,賠錢,懂嗎?」
小白咬咬唇,眼睛紅紅的,她今天是來找甜杏的,從甜杏隔壁寢室的室友那裡知道甜杏來食堂了,便找了過來,可哪裡知道一進來還沒找到人呢,就出了這麼個事兒?
「我不是故意的,我真的不是故意的,你,你這衣服……」白茶其實根本沒有反應過來,這個穿著高貴的女生到底是怎麼被飯盤弄髒了衣服,但看她理直氣壯的樣子,只能下意識地道歉。
葉曉媛心情煩躁,抓著白茶厭惡地說道:「別的不用多說了,賠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