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4章 我不信你敢跟別人生孩

天黑時分，楚媚從寒翊房中出來，臉色蒼白。

「夫人，治好了嗎？」蕭玲瓏眼巴巴看著楚媚。看來如果答案是否定，她現在就得昏過去。

門外其他人也都忙著找葯煮葯一整天，全部望著楚媚。

「沒有。」楚媚話音一落。

蕭玲瓏腿一軟，還好她身邊的婢女將她扶了一把，才沒有直接摔在地上。

「不過我用菩提子護住他的心脈，又用了一些藥物清理壓制，暫時延緩了兩個月的壽命。如果兩個月之內，還是找不到解藥。那就是真的，沒辦法了。」楚媚咬牙。

蕭玲瓏這才恢復了幾分，喃喃自語，「兩個月，兩個月，還有時間，那就還有時間……」

「嗯，還有時間。不過我第一次遇見這樣的毒，也不能說兩個月之內就能找出解藥。」楚媚握緊拳頭。王八蛋陌鈺，還真是命中注定的死敵。

如果寒翊有個什麼三長兩短，楚媚簡直不敢想下去。

鍾離澈已經去了，如果現在寒翊也……

不行，決不允許。

寒翊不能死。

「主子，都是我的錯，沒能攔住寒翊公子……」雲雀一臉自責。

楚媚搖頭，「不關你的事。寒翊的性格我知道，他一定會去。」

「娘親，舅舅會好的吧，舅舅一定會好的吧？」莫邪水汪汪的眼睛里滿是擔心。

楚媚摸了摸他的頭，眼中光芒堅定，「嗯。娘親一定會治好他，一定會。」

「你……你是楚媚？」蕭玲瓏反應過來。

楚媚要治療寒翊，而蕭玲瓏明顯的在寒翊醒來之前都不可能離開，反正她的身份已經被拓跋諶看破了，那也可以告訴她。

「嗯。」

蕭玲瓏連忙說道，「楚姑娘，對不起，都是因為救我，寒翊才會感染瘟疫，對不起……」

「那是他自己的選擇，你不用跟我道歉。蕭姑娘，你是無辜的。這一切的罪魁禍首是陌鈺，這筆賬，我會跟他算。」楚媚說道。

剛剛回到中原，沒想到就遇上這樣的事情，楚媚必須留下來為寒翊研製解藥。

一行人打算暫時在紅葉山莊落腳。

而拓跋諶要回到戰場，這是他的責任，他的宿命。拓跋諶也本來就不希望楚媚參與戰爭，處於江南的江州最起碼是一個安全的地方。

如今戰局局勢緊張，寒翊也只剩下兩個月的時間，雙方都沒有多少時間可以浪費。

第二天一大早，就將各奔東西。

夜色深沉。

楚媚坐在榻上看著手中的醫書，一頁頁的翻，小小的莫邪乖乖的坐在旁邊。

「莫邪，你困了就去床上睡覺，讓芍藥過來給你講故事。娘親最近不得空陪你。」楚媚抬頭看了一眼旁邊的莫邪說道。

小傢伙笑道，「兒子不困。兒子知道娘親忙，不會吵娘親，就是陪陪娘親。」

「莫邪。」楚媚伸手摸了摸他的小腦袋。小小年紀就這麼早熟懂事，也不知道是像誰。

不知過了多久，楚媚再次回過神的時候，發現莫邪已經趴在旁邊睡著了。

楚媚正要把他抱起來，卻發現面前多出了一個人。

他不知道是什麼時候出現的，一襲墨衣冷峭，修長有力的雙手輕巧地抱起莫邪，走到旁邊的床上輕輕放下。

莫邪睡的迷迷糊糊，一把抓住他的手，喊道，「娘親。」

拓跋諶望著莫邪的睡顏，這是他的兒子，但是他在夢中只會喊娘親。因為他從來沒有過爹爹。

自己這個當爹的，缺席三年。

但是以後，絕對不會了。

「你什麼時候來的？」楚媚望向他，為了不吵醒莫邪，特意壓低了聲音。

就像一個小野貓收斂起自己的爪子，比起之前的劍拔弩張，意外的溫柔。

拓跋諶同樣壓低了聲音，輕輕抽出自己的手，「明天就走，過來看看你和兒子。」

「兒子個毛！莫邪不是你兒子！」一句話就讓楚媚炸毛了。

拓跋諶一手捂住她的嘴巴，用眼神示意床上的莫邪，說道，「你要吵醒他？」

「不是你兒子。」楚媚壓低了聲音控訴。

看見她這般張牙舞爪的樣子，就好像當年那個楚媚又重新回來了一樣。

那個在他面前，膽大的，妄為的，驕傲的，囂張的，任性的，妖嬈的，俏皮的，楚媚。

他們四目相對。

她被他了摟在懷中，一手摟著腰肢，一手捂著她的嘴。

掌心微暖。

楚媚扳開他的手，揚起下巴，冷哼，「拓跋諶，你給我聽清楚了。我是楚媚，但是莫邪不是你的兒子。」

「喔？我不信你敢跟別人生孩子。」他狹長的眼眸微眯，眼中的鋒芒不言而喻。

兩人離的極近，針鋒相對。不過為了不吵醒莫邪，都放低了聲音。

「有什麼不敢的，莫邪就不是你的兒子。」楚媚得意挑眉，「你也不看看莫邪哪一點像你。」

拓跋諶挑起她的下巴，「別以為你用了易容術我不知道。不過楚媚，莫邪這麼小，用易容術沒傷害嗎？」

「你懂什麼！這是最高級的易容術，一次可以用好幾個月，不會有任何副作用。莫邪是我兒子，我怎麼可能為了隱藏身份就傷害他！」楚媚怒目。

拓跋諶一臉頗為認同的沉穩，「我信。」

眼底卻不自覺流露出一抹揶揄。

楚媚看見那抹揶揄，瞬間就知道自己上當了！混蛋，被他隨便套話，這就老實承認了自己給莫邪易容。

為什麼易容？如果莫邪真的不像拓跋諶，她何必這麼麻煩。

由此就可以推斷，莫邪真的像他，而且很像，像的楚媚覺得拓跋諶第一眼就會認出來這才易容。

這不就間接承認了莫邪真的是拓跋諶的兒子嗎？

「拓跋諶，你詭計多端！」楚媚怒視。他太奸詐，害的她一不留神就掉進他的坑裡。

拓跋諶摸了摸她的頭髮，和以前很多次一樣，像是獎勵自家小野貓的親昵，「謝謝夫人稱讚。」

「噗嗤~」

床上裝睡的某個小糰子終於忍不住笑出聲。

水汪汪的眼睛才剛剛睜開又連忙閉上，說道，「我睡著了，你們看不見我，看不見我。繼續，繼續。」

楚媚頓時俏臉一紅。被自家兒子看見這一幕，實在是太……

「莫邪，你什麼時候醒的？」楚媚不理拓跋諶，直接走到莫邪床邊坐下。

莫邪眼睛都不睜開，一本正經裝睡，「我沒醒。誰在跟我說話，我在做夢。」

「哦，莫邪在做夢啊。」楚媚彎了彎唇角，突然說道，「拓跋諶，走，咱們出去吃點宵夜，什麼叫花雞，千層餅，荷花糕，桂花湯圓……」

話還沒說完，莫邪就一個鯉魚打挺跳起來說道，「我也要吃！」

楚媚說的這些，剛好都是他最愛吃的東西。為了寒翊的事情大家忙了一整天，也沒怎麼吃飯。

拓跋諶不由低笑。看見他們母子這麼嬉鬧，有一種油然而生的幸福感。

「哼哼，小糰子還裝睡，娘親治不了你了是吧。」楚媚一臉得意。

莫邪可憐巴巴看著楚媚，「娘親，你和大哥哥私下約會，不帶莫邪一起吃。娘親，你這是有了男人就不要兒子了嗎……」

「小糰子，是不是大鬍子又在你面前說了些什麼亂七八糟的故事，你這些話跟誰學的。」楚媚柳眉倒豎。

拓跋諶倒是忍不住開懷大笑，一把抱住莫邪放在自己的肩膀，「莫邪放心，你娘親不是那樣的人，她有了男人也要兒子。走，一起吃。」

「拓跋諶！」楚媚怒目。你辯解個毛啊，越說越亂。

於是一家人在彼此得知身份以後，第一次吃了一頓雖然打打鬧鬧但卻融洽溫馨的宵夜。

把莫邪哄睡著了以後，拓跋諶和楚媚兩人站在廊檐之下。

已經是半夜，庭院里很安靜，只有檐下的燈籠泛著幽幽的光芒，隨微風晃動。

「寒翊的毒，有辦法嗎？」拓跋諶問道。

楚媚見他提起寒翊，語氣瞬間變得不冷不熱，「我自己會想辦法，用不著你操心。」

三年前讓楚媚直接離開的原因，就是拓跋諶下令處死寒翊。

這個死令，傷透了她的心。

「當年……」

拓跋諶的話剛起了個頭，楚媚不留情打斷他，「拓跋諶，三年前你不信我的解釋。三年後，我也不想聽你的理由苦衷。」

還沒說完的話嘎然而止。

剛剛在屋裡還很暖和，但是出來才知道，夏天已經過去了。

「如果有需要用的到的東西，跟蕭玲瓏說一聲，北宸儘其所有。」拓跋諶望向楚媚，語氣平靜。

楚媚毫不客氣說道，「如果真的有什麼需要的東西，我也會花錢去買，等價交換，別說的像我佔了你的便宜。」

她又豎起一身的刺。

兩個人都不再說話。只剩下夜風吹動庭院樹木簌簌的聲音。

其實都有很多話可說，但是卻有無話可說。

橫隔在倆人之間三年的過往和距離，他想知道她以前過的怎麼樣，他想知道她怎麼會成為九幽鬼醫。不過最終也沒問，只是決定回去調查情報。

楚媚也想問他，拿下東羲的把握，時機，部署，想知道這一去安全與否，但是最終也沒問，只是打算讓紅葉山莊盯的更緊一些。

沉默著站了很久，楚媚率先回到自己的房中。拓跋諶站在門外看著她合上房門，一點點……全部合攏，再也看不見分毫。

他還在門外站著。而門內的楚媚也沒有立即就回床上歇息，也站在原地，一動不動。

彼此之間，只隔著一扇門。但一門之隔，又似乎千山萬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