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身外之仙

《壺中手記》中記錄的全部都是路人甲的見聞和感悟，但真正涉及到修鍊的文字也並非沒有。

比如路人甲就從側面介紹了壺中仙的戰鬥方法，他們終其一生，都會製造各種各樣的容器，來提升修為，瓶子、罐子、葫蘆、水瓮、大鼎等等，修為越高，製作的容器越大。

這分明就是個手藝人門派嘛。林沖讀到這裡的時候不禁吐槽。

路人甲還從字裡行間描述過二十四仙宗的精擅各有不同，他尚且是凡人的時候，絕沒有想到『王朝更迭』『水利農桑』『奉天祭祀』『男女閏中之事』『飲食之味』均是一種修鍊法門。

路人甲感慨說『仙家之事涵蓋天下萬事』。

但以林沖的角度，如果說天下萬事都能夠修鍊成仙的話，那不如說天下萬事中都含有靈機，有一些人想辦法拿到其中的靈機，就成了仙。

《壺中手記》集路人甲十年時間寫成，林沖粗讀一遍用了半天，細讀一遍用了半個月，之後，每次再讀，都有新感受。

路人甲不愧是進士及第的讀書人，筆下故事精彩紛呈，一字一句里讀出來的都是『好看』。

林沖最喜歡路人甲和他師父曾經拜會過的一個『身外仙人』的故事。

身外仙也是天下二十四宗之一。

其修鍊方法就是身外化身，每次經歷一番世事歷練，就可以化出一具分身，而自身則失去和這段經歷相關的感情，只留下記憶。

據路人甲描述，他們所見的這位身外仙人，姓五名福，活了多久，他自己也不知道。

據五福講他最古老的記憶可以追述到炎帝與黃帝的逐鹿之戰，他為黃帝趕車，其時天下聖妖齊聚、仙神無算，殺得黃天之下厚土之上血流漂杵。

師父帶著路人甲在身外仙所居住了整整一年，以增長見聞，路人甲著實聽了無數的奇妙故事，對這個世界有了更深的了解。

一年之後，離開身外仙居住時，師父才告訴路人甲，在那個莊園之中，五福上下四代，其祖父母、其父母、其妻、其子，還有莊園中的僕從、侍女、廚師、花匠、車夫等等一百餘口，均是身外仙人他自己所化。

當時路人甲就震驚得說不出話來，書中連用三個『不可思議』來表達他心中的驚憾。

自己娶自己、生自己這種偉大成就，比雌雄同體還牛叉啊，這不就相當於自我授精么，給身外仙人足夠的時候，能夠造就一個世界吧？

在這一百多人之外，師父告訴路人甲說，這世上不知道身外仙人還有多少個化身，身外仙雖然名聲不彰，卻是二十四仙宗中最不能惹的祖宗級仙人之一。

林沖完全被身外仙這種自我繁衍的能力給吸引了，如果說他現在最想成就的，大概就是這種身外化身的能力，但可惜的是，身外仙宗，自幾千年以降，就只有一個傳承人，也就是五福。

而那個五福，應該是天底下最難殺死的仙人了，因為只要還有一個化身存在，他就不會殞命。

想要奪其傳承，完全是做夢。

這可真是歷經天下萬事而自身不沾一點塵埃，完全符合林沖對於『旁觀世界做一個觀眾』的人生理想。

而在路人甲的描述中，林沖也可以理解為什麼他的修鍊境界進步有點慢，只是見個故友聊天講故事，就用了一年時間，路人甲修鍊這十年，還不夠跟他師父見十個老朋友呢。

師父講五福收斂靈機的法門是：筆載丹青。

身外仙的法門應該就是筆載丹青，所以師父推斷歷史上那些知名的史官，如齊太史、班固、司馬遷等人，均有可能是五福化身。

當然一個仙宗的修鍊法門，是最高機密，師父也只是猜測而已。

回頭來看路人甲的修鍊法門。

《壺中手記》沒仔細講，是最高機密嘛，但畢竟有所描述，林沖總結出了一點。

路人甲說他跟隨師父周遊天下，到個地方就擺個手藝攤，賣過糖人、做過葫蘆燈、制影皮影戲，隨著手藝越發精湛。

他的糖人可以寫成鳳凰、葫蘆燈里藏有飛禽走獸、皮影戲更是做的如同一幕大劇。

林沖第一遍讀起來，還覺得可能是這兩人缺少旅費了，賣藝賺錢。

但後來再讀，發現路人甲在講述這些手藝活時，總是興奮的在描述著『觀者日聚近千』『讚許不絕於耳』，然後『修為有所長益』。

結合所謂『收斂靈機』的修行法門，林沖猜測莫非壺中仙的修鍊，就是行走江湖做手藝活，擺攤收集讚許漲靈機，然後修為就漲了？

再次感慨一遍，怪不得路人甲修為漲得慢，明明是個生活職業啊，幹嘛非得去除妖呢，那可是戰鬥職業的活。

戰鬥職業該是萬法仙宗這樣的，打坐修鍊戰鬥漲修為。

之所以又重讀《壺中手記》，是因為林沖在各種裝備的製作都遇到瓶頸的時候，忽然想起，手記中路人甲曾經得意的講過，可以在一粒米上刻出山河社稷，這是路人甲修鍊的成果。

現在林沖材料不缺，缺的只是手藝，無論是制晶元，還是製造各種工業零部件，都需要一手精妙絕倫的手藝活。

而林沖想著自己能不能修鍊壺中仙米上刻山河的技巧呢？

他經歷過一番研讀，總結出壺中仙修鍊技巧的兩個要點：一是要在眾目睽睽之下做手藝活，二是要獲得讚許。

而整篇《壺中手記》中，也沒說過他們賣藝擺攤之前，還得念口訣修鍊心法，好像異世界的靈機，俯仰皆是，只需要通過特定的方法卻收集即可。

「到哪裡來找那麼多觀眾呢……山下許家村的人類，是異世界最接近我的人類了，他們那三千多口子拉來昆崙山上看我表演也不現實……有誰那麼無聊，會隨時隨地觀注我呢……咦？」

林沖忽然想到，有一個現實世界的職業，可以滿足修鍊壺中仙術的要點。

那就是：直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