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我請
兩人剛出院門，第一次看見天黑后各家的燈齊齊亮了。
初初來時，李蒙還不習慣，這天剛黑，各家各戶像沒有人住似的，到處都是黑燈瞎火。
如果不是遠處的街道上飄著幾盞燈籠，這倒是一點人煙氣都沒了。
李宛倒是解釋鄉下人為了省燈油，當然是早早就睡下了。
李蒙才想起古代的人入夜後，沒有什麼娛樂活動，大多都是蓋被子睡覺……
這樣一來，家家戶戶的子女多了起來，也不管養不養得起，只能生！
這才有了小說中的各種極品親戚，說到底，還不是為一口口糧。
又瞥見對面出來的男男女女有些還在拉攏衣衫，有的在盤頭髮……
這些人為了看熱鬧，腳還是跑的很快的。
「娘啊，你怎麼了？」
李嬸尖細的聲音在黑夜中還是刺耳。
「姐姐，果然是李姥姥……」
李宛眉間浮起憂色，跟著來到李嬸院門外探聽。
「咚咚咚。」
張嬸家的心急先砸門，「開門啊，裡面咋回事啊！」
「就是，這吵嚷的大半夜的不睡覺……」
身後有人附和道。
「吱……」
老舊的木門開了，迎面走出一位蠟黃臉色的年輕婦人，見這麼多圍著門口，眼中起了一絲膽怯，「各位大叔大娘，你們怎麼來了。」
「李家媳婦兒，你家在鬧什麼呢……」
「就是，就是，這麼大的動靜！」
「快讓我們進去看看……」
眾人七嘴八舌的說著，又不等那名年輕婦人說話，就推推桑桑的擠開了那名婦人，徑自闖進了院里。
那年輕婦人沒注意到，一個踉蹌，差點栽倒在地，幸虧李蒙及時出手扶了一把。
「謝，謝謝。」
那婦人垂著眼，揉了揉胳膊，小聲道。
李蒙還來不及與她說話，就被院中的喊叫聲吸引了過去。
「哎喲，老娘你怎麼了？你快說一句話啊……」李嬸站在院中，看起來哭的正傷心。
李叔則是一旁焦急的拉了拉那老婦人的手，「娘，你聽得見我說話嗎？」
「喲，這是怎麼了？」
張嬸探著腦袋看了過去，院中的燈光又暗，隱血見李姥姥在地上半躺著，眼睛似爭非睜，神情獃滯，似乎聽不見周圍的動靜，別說怪嚇人的！
下意識的看了正在抹眼淚的李嬸一眼，這婆娘下手還真快。
「不知道啊，晚上還好好的。」
李嬸甩了一個鼻涕，擦在了袖口上，「忽然間就這樣了。」
「請大夫來看過了嗎？」
有人又問道。
李嬸橫他一眼，這下也不哭了，指著對方的鼻子道，「請大夫？你出錢啊！」
這一句噎得對方不吭聲了。
好男不跟女斗，尤其是跟這潑婦。
誰不知道她巴不得這老娘去了，少一個人吃糧，假惺惺的哭給誰看啊。
「我請！」
李蒙站了出來，語氣平和。
「你算哪根蔥？我家的事要你管？」李嬸鼻子里哼一聲，從上到下打量了李蒙一眼，伸手攆人，「還有你來我家幹啥！出去出去！」
「好！」
李蒙並未與她糾纏，就在眾目睽睽下拉著李宛出了門。
「你在門口聽裡面的動靜，我去請大夫來。」兩人出了門，李蒙就囑咐道。
「李姥姥她……」
李宛多少擔心，下午給她送肉夾饃的時候瞧著她還是好端端的，怎麼突然就這樣了……
「別擔心，年紀大了，有個病痛是正常得，不過我看她嘴角有掛著些白沫，許是吃壞了東西。」
李蒙拍了拍她的肩膀，「你找一處躲起來，好好聽裡面的動靜。」
「好。」
李宛點點頭。
她們如果不幫李姥姥，就根本沒人在意她的死活啊。
李蒙走的急，有段路又黑。
心中暗自責備自己大意了，她一個女人，如果半路遇到了歹徒，豈不是凶多吉少。
心中有些惴惴不安，腳步聲在街道中急促的響了起來。
取了頭髮上的銀簪子拽在了手心，以防萬一。
直至看見了府衙的大門，她才鬆了一口氣。
敲開了府衙的門。
「要報案明日來，也不瞧瞧什麼時辰，這三更半夜的，老爺都歇下了……」門房打著哈欠，不耐煩的呵斥道。
「打擾您了，請問瞿捕頭或者小六捕快在當值嗎？我有些急事找他們。」
一面說著一面將手中的一串文錢遞了過去。
那門房也不推辭，面色當場就緩和不少，「你等著，我進去看看。」
「多謝。」
李蒙點點頭。
許久，那門房也不出來，李蒙擔心李姥姥的情況。
這附近的大夫就只有一家了。
只是那處比較偏僻……
最終還是抵不過良心二字，她好歹也是穿書來的，這命不會太短吧？
只是她走了一段路，就聽到了身後有人跟著她！
李蒙快走了幾步，對方也快了幾步。
一顆心不受控制得怦怦跳了起來，這古代橫屍街頭的人不少，治安再好也是漏洞百出，她也不想當個冤死鬼啊。
她咬了咬唇，任憑手中起了一層黏濕濕的汗意，心一橫。
一個字，拼！
她及時停下了腳步，打算等對方一靠近，她就給對方紮上一針！
模模糊糊的牆影下，李蒙屏住了呼吸，任何的風吹草動在李蒙聽來都是緊要的。
「李姑娘？」
啊……
李蒙手中的簪子一滑，竟掉落在了地上，發出清脆一聲聲響。
「瞿捕頭。」
聲音不大，可誰知李蒙里衫都濕透了，她才意識到自己在古代像一隻螻蟻，稍不注意就會被人踩死。
「我就覺得是你。方才門房才叫我，我起來出門了就不見你，就試著找了來……」
夜色太暗，黑暗中瞧不清對方的臉色是好是壞，李蒙卻覺得莫名的安心。
「我是……」
雖然有些說不出口，可是害怕就是害怕。
她不是怕黑，是怕這古代的治安啊，「有些害怕，想請你陪我走一趟。」
李蒙這副身子年輕，說話聲也年輕，聽起來就是一番……
「去哪兒？」
瞿清流似乎任何時候都是這樣的說話語調，聽不出是樂意還是不樂意。
「陪我找個大夫，飛雲縣我初來乍到，又不熟悉……」說起來真不好意思，她真實的歲數怕也是大瞿清流一輪了吧，可是還求助年輕人，汗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