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9章 他的矛盾,他的渴望
「嗯!不是一般的多!」魏權揉著她小臉說,「當年你跟我表白的時候,我就想著,如果能夠不顧一切,抱著你,回應你,那該有多好?」
「那麼結果呢?」
「我抗下一堆的無奈,拒絕你了。」
拒絕了?
嗡地一下,夏雨曦捂著腦袋,疼得撕心裂肺。「啊——」
「雨曦!」魏權輕呼一聲,「你……沒事吧?」
「頭疼!好痛——」
魏權一把把她摟進懷裡,「疼就不要想它了!」
「不!我得想起來!我一定能想……想起來的……好痛——好痛——」夏雨曦抓著腦袋,頭髮被自己揪得一團亂。
魏權臉色蒼白,拽住那兩隻失控的小手,怒吼,「不要想了!求你了,別想了!」
「我說我會努力的!」
魏權紅著眼眶,嘶聲一句,「不要想了!我寧願你永遠都想不起你我的過往!我也不要你承受這樣的痛!你就讓我當一輩子的壞人吧!我就是那個破壞你和你老公婚姻的大壞蛋!你把一切的罪過,埋怨到我頭上來。」
「不——不——」夏雨曦敲著自己的腦袋,「我要想起來!必須得想起來!」
魏權狠狠咬下唇畔,血絲自他嘴角溢下,他橫打把她抱起,離開了學校,直撲醫院。猩紅著眼睛,闖入太平間,「霍曉勛!」
霍曉勛跑了出來,「魏總!」
魏權把夏雨曦放入軟椅,回頭呼哧道,「葯還有吧?」
霍曉勛眨眼問,「什麼葯?」
「就那葯!」
霍曉勛嘟囔說,「有,在保險箱里!」
「拿一隻過來!」
霍曉勛拿了一隻塑料盒子,還沒遞過去就被魏權一把搶走,魏權看了看夏雨曦,說道,「你留在這兒!我出去一下!」
夏雨曦撫著額頭看他,「你去哪?」
她的呼喚聲,沒能留住他的步伐。
心頭隱隱傳來一股不詳的預感,夏雨曦急忙追出去,見電梯大門已然關上。心頭一急,轉身抓過霍曉勛呼道,「快給我車鑰匙!」
霍曉勛軟軟地說,「魏總說叫你安分點留在這兒!」
夏雨曦聲嘶怒吼,「快把車鑰匙給我!」
霍曉勛被她那嗓門嚇了一跳,趕緊把車鑰匙遞過去,「夫人,您會開車嗎?」
「我不知道!」
一聽,霍曉勛急忙拔腿跟上,「艾瑪,別折騰我寶貝啊!」
兩人一前一後去了車庫,夏雨曦看見魏權車子開了出去,急急忙忙找尋霍曉勛的車輛,一上座駕。
霍曉勛跟著坐上,「呃,要不,我來開?」
騰——
車子瘋狂發動,像頭蠻牛一樣飛射出去。
「艾瑪艾瑪艾瑪!您老不是說,您最害怕開車的嗎?一直想超越,卻從未超越過?」
這速度,完全是賽車手級別的人物啊!
魏權開在前面,夏雨曦跟在他後面叭叭不停按喇叭。
按完喇叭,她一敲腦袋。
霍曉勛驚恐的抓著夫人,「姑奶奶,您又怎麼了?」
「我頭疼!」
「現在頭疼?」
「我好像想起什麼了?」
「艾瑪艾瑪艾瑪!您別這樣啊!在路上呢!還超速著呢!會出人命的啊!別想啦!」
夏雨曦淚水直飈,「為什麼會是這樣?」
「怎樣?」
「為什麼我告白,他會拒絕我?為什麼我開著車子在逃?他在後面追我?」
霍曉勛傻眼了,「姑奶奶您在說什麼?」
「我和他,到底是不是愛人?為什麼我要逃跑?誰能給我答案?」
霍曉勛一吐氣,「姑奶奶,你別回憶了行不行!專心開車啊!你都不覺得頭疼嗎?」
「疼——疼得我想把腦袋往車盤上撞!」
霍曉勛連忙大叫,「千萬別!千萬別!我家寶貝禁不起你這般折騰啊!」他的寶貝愛車!
嘰嘰嘰——
老天爺垂簾,他們來安然無恙跟著魏權來到公寓。
夏雨曦一下車,跑去公寓樓下,正好看見電梯大門合上,她扭頭往安全樓梯跑去。
爬到四樓,夏雨曦見房門剛剛關上,她拍著門板怒吼,「開門開門開門!」
門內,魏權拿著盒子,筆直衝進卧室,一把揪起陸鑫銘的腦袋,把盒子往床畔上一砸。
陸鑫銘看見那針筒,瞬間惶恐起來,「魏總!你想怎樣?」
「我想怎樣?哼!你自己說,我想怎樣?」魏權猙獰的瞪著他。
陸鑫銘急忙搖頭,「不要!不要拿走我的記憶!不要!我求你!」
「你也知道,拿走別人記憶這種事究竟有多麼卑鄙?現在才說要求我?當初呢?你拿走她記憶的時候,你是怎麼下手的?說!」
「我……」
魏權一把砸開封條,取出針筒。
門口哐當一聲。
夏雨曦沖了進來,撲過去,一把抱住魏權的胳膊,「不要——」
陸鑫銘見夏雨曦過來,忙喊,「小雨,救我!不要讓他拿走我的記憶!這對我,太殘忍了!」
魏權眼一眯,「不想我把你記憶抹去,那你給我說實話!把事實真相告訴她聽!」
陸鑫銘嘴巴一開,夏雨曦立馬打斷他,「不要說!」
魏權驚訝的望著她,「你幹什麼?」
夏雨曦回頭瞪著他,目光炯炯,「被脅迫的話,不是真心話。說了我也不會信!」
「你!」魏權真心氣不打一處來!用力推開纏著他手腕的女人。
夏雨曦抓不住他胳膊,索性撲過去,環住陸鑫銘的腦袋,把他護在胸口,「魏權,你冷靜點!」
魏權瞬間跳了起來,「你還護著他?該死的,你竟然還敢護著他?」
夏雨曦目光炯炯的盯著他,呼道,「不要這樣對他!就算他有一百個罪孽,也請你別這樣對他!」
魏權氣得雙手直哆嗦,「你被他害成這樣,我心疼到手足無措!我就想要拿他來撒撒氣,你還跑來往我傷口上撒鹽巴?」
夏雨曦噘著淚水看他,「那你要我怎麼辦?難道你要我撒手不管嗎?魏權,你冷靜點好不好?這件事,不是憑著衝動就能解決的。」
「好!那你自己說,我這口怨氣,我怎麼消?」
「我已經很努力,你沒看見嗎?」夏雨曦紅著眼睛說。
魏權搖搖頭,「你的努力,是需要加註在你頭疼之上。我於心何忍?」
夏雨曦閉上眸子的一瞬間,兩滴淚水無聲的往下掉,她低頭,捧起陸鑫銘的腦袋,輕聲問,「陸哥,你有什麼話想和我說嗎?」
陸鑫銘靜靜的看著她,「別讓他拿走我的記憶。」
夏雨曦點點頭,「除了這個呢?」
陸鑫銘笑了一下,「我愛你。」
夏雨曦無奈一嘆氣,「還有其他的嗎?」
「沒了。」
「……」
魏權怒火中燒,那隻針筒被他捏得噶茲作響。
夏雨曦放下陸鑫銘,回頭抓上魏權的手說,「走吧,回家。」
魏權僵著身子不動,就想要拿針筒扎他。
夏雨曦輕輕鉤住他胳膊說,「走吧!」
魏權側頭瞪著她,「我真的不知道該拿你怎麼辦才好?你把我傷成這樣,我真的快撐不住了。」
夏雨曦眼睛一紅,「請你再耐心一些。我已經想起了很多事,雖然都不是什麼好的記憶,可總算是有進步!那些疼痛,我能忍受。」
「你能忍受,可我忍不了!你每擰一下眉頭,我心就痛上一分,你自己說,我今天,一共為你痛了多少回?這一切,都是這個混蛋造成的,你還要我噎下這口氣?」
夏雨曦回頭替他理了理衣襟說,「那你等我一下。」
說完,夏雨曦回到陸鑫銘身前,輕輕跪在他面前,捧著他的臉說,「陸哥。」
「嗯?」
「有件事我想跟你說,你且聽著。」
「什麼?」陸鑫銘靜靜的看著她。
夏雨曦深吸一口氣,輕聲說,「你應該知道,打從那個男人出現之後,我的這顆心,一直在遠離你。眼下,我沒辦法再欺騙自己了。我想跟你說,我愛上他了!」
陸鑫銘眸光狠狠一落,唇畔一動,「那我呢?」
「你對我來說,只是家人而已,一個很愛我的親哥哥!我對你的感情,和對他的感情完全不一樣。所以你每次要求我回應你的時候,我都是那麼的糾結,可他每次擁著我的時候,我就想著要把自己嵌入他的懷抱,永遠也不要拔出來。」
陸鑫銘一抽氣,淚水不停的往下掉,「我努力了半年多,卻抵不過他出現在你面前短短半個月?小雨……是不是我愛你愛得還不夠深?」
「感情這東西,不是單方面付出就能得到回應的。那個男人對我來說,就像是我靈魂的另一半!是我心臟里,不可或缺的悸動!」夏雨曦眼光灼灼的盯著他,「即使,我和你真的是夫妻,可我已經背叛了你,不管是心也好,還是身子也好,我都背叛了你!」
「那我該怎麼辦?」陸鑫銘輕聲問。
夏雨曦一聽,整顆心都揪了起來,肩上瞬間扛上無比巨大的壓力。
她眼一閉,雙手緊捏,「我想和你劃清界限!就算我和你是真的夫妻,我也想懇求你,放過我!好不好?」
陸鑫銘把她手一推,說了句,「你走吧!你們都走吧!」
夏雨曦慢吞吞的起身,狠狠咬下心頭那股罪孽,奮力轉身,挽住魏權的胳膊,「可以走了嗎?」
他的身子,終於被她扯動了。
針筒被她輕輕一扯,裡面的液體系數灑在地上。
當她把他扯到門外,房門帶上的一瞬間,魏權一把把她樓入懷中,欣慰的揉著她後背,「在你失去記憶之後,你又愛上我了對吧?」
「對!」
「那你跟我說一遍,說你愛我!」
「我愛你!」夏雨曦把臉埋在他胸口。
魏權沉聲說,「再說一次。」
「我愛你!」
「再說一次。」
「我愛你。」
每每聽見她的話,他的傷口就被她治癒三分,一點一點的,被她填的滿滿的。好似只要她繼續說下去,他可以原諒任何人,赦免全天下所有罪人一樣。
這三個字一出口,她成功的傷害了陸鑫銘,卻也成功的撫平了這個男人的心。可是她呢?
她的心情是怎樣的?誰能說得清?
自從她對他表白之後,為什麼,她一直這樣鬱鬱寡歡著?
她的鬱鬱寡歡,他根本就不知道。因為昨晚她又做了一個夢!夢見自己穿著婚紗踏入了婚禮的殿堂,新郎的模樣,她想不起來了,但可以確定的是,新郎不是他。劇情一轉,她就夢見自己被他強行拖進屋裡施暴。一夜又一夜。
打從她回到他身邊之後,她腦子裡回憶起來的事,都不是什麼好東西,她沒有想起任何有關於他們倆恩愛的畫面,有的,只是被傷害。
她真的好想問一問,他們倆到底是不是夫妻?他給她的愛意,她願意相信是真的,可她回憶起來的事情,一幕幕的證據,都讓她那般心碎。她現在都沒這動力去回想,生怕想起來的,又是那些讓她質疑他的回憶。
她和他,究竟是不是夫妻?不對,她想知道的是,他們倆,曾經到底相愛過沒有?
她應該問一問的,可她不敢問。
一是怕他那滿嘴謊言,怕問了也問不出真實答案。
二是,她怕,最後的結果,當真讓她心碎如斯,那她該怎麼辦?在她已經完完全全把這顆心交託出去之後,如果他再傷害她的話,她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扛得起來。
她知道,她不是個脆弱的女人,可是,在他面前,她好像永遠都堅強不起來。這世上,能夠震碎她心臟的人,就他一個了。
魏權摟著她,看著電視,時不時低頭看看她,見她視線獃滯,心思一點也沒放在電視里,他推了她一下,「寶貝。」
夏雨曦慌神回眸,「嗯?什麼事?」
「明天想去哪兒?」
夏雨曦搖搖頭,「我哪也不想去,有點累,走不動。」
有點累?這幾天他都沒碰過她,她累什麼?
估計是心累吧?
魏權把她狠狠摟在懷裡,「要不要去遊樂園玩玩?」
「不想去。」
「那是你我第一次約會的地方。」
夏雨曦微微頓默了一下,輕輕點頭,「嗯,那就去玩玩吧!」
第二天,魏權牽著她的手,踏進遊樂園,可她的笑容一直在凋零中,不管玩什麼遊戲,她都眉展不解。
魏權泄氣的說,「還是回家吧!」
「嗯。」
回到家,看見她有氣無力的坐在窗口,凝視著窗外的風景。
魏權咬了下牙,走進卧室,打開保險柜。
保險柜里放著兩樣東西,一把玉扇,一枚粉鑽製成的小花墜飾。
魏權把玉扇拿了出來,「寶貝。」
「嗯?」
「我送你個禮物,你應該會喜歡。」
夏雨曦伸手一接,玉扇握上,她眉頭一擰。
——妹子!
——妹子!
夏雨曦一捏頭畔,直挺挺的從窗口掉了下來。
魏權嚇了一跳,撲過去把她接住,「寶貝!別嚇我!你怎麼了?」
夏雨曦唇色蒼白著抬頭,「誰在喊我妹子?」
魏權欣喜說道,「你的伍哥。」
「伍哥?呃——疼——好疼——」
魏權臉一拉,一把搶走她的玉扇,把扇子往保險柜里一丟,鎖上。餘下那朵友誼之花不敢再拿出來了。
回到客廳,魏權把那個捲縮在角落裡的女人,擁進懷裡。心疼地說,「我真壞!明明說好了要當壞人的。我還指望著什麼?噓——不疼了,別想了!記憶沒了就沒了,只要你愛我就行。日後我們倆可以營造更多的記憶。」
夏雨曦躲在他懷裡,不住顫抖著。
魏權一閉眸,本來還想著天天給她說點他倆的故事,幫她恢復記憶,可眼下,他決定要把之前的過往全部壓住,決計不要跟她提起半個字!
不要讓她疼,那他只能當壞人。
撫順了良久,他捧起她小臉問,「怎樣?頭還疼嗎?」
夏雨曦虛弱的搖搖頭,「不疼了。」
「不疼就好!」魏權又把她壓回胸口。
口袋裡手機在震動。
魏權拿起一接,「什麼事?」
保鏢應道,「他絕食了。」
短短四個字,夏雨曦倏地抬起腦袋,目光恐懼的看著他。
魏權眉頭一擰,匆匆掛斷電話,期望著她沒聽見。
可惜,她聽見了。
夏雨曦掙扎著起身,魏權狠狠把她壓回胸口。
「我要見見他。」
「別去,別管他!」魏權咬牙說,「那個壞蛋是想用這種方法挽留你。你別上他當!」
夏雨曦抬頭看著他,眼中閃著淚光,「那你說,我該怎麼辦?是不是得眼睜睜看著他把自己活活餓死?」
魏權一噎氣。
夏雨曦輕聲說,「你來教教我,我到底要怎麼做,我才能心安理得的和你在一起?」
魏權靜靜看著她,一瞬間,他好似明白了什麼。沉沉思索完,他咧嘴一笑,笑容中帶著過多的無奈和苦澀。
夏雨曦歪頭問,「你笑什麼?」
「我在笑,我們倆,角色徹徹底底換了一換。我終於嘗到了你過去那十幾年裡的心酸。你也總算嘗到了我過去那十幾年裡的無奈。」魏權揉著她的髮絲,輕聲說,「難道我們倆一輩子只能糾結在無限的考驗中?」
「我聽不懂你在說什麼!」
魏權點點頭,「不用懂。我懂就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