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道高一尺魔高一丈
一夜好眠。
聽見外頭院子里有了動靜,南宮儀悠悠醒轉,躺在那兒眼都不睜開,慢慢地伸了個懶腰。
可是伸到半中間,才想起來這是在哪兒。
她索然無味地縮回了胳膊,望著頭頂雪白的帳子發獃。
想著被人困在這兒還不知道要多久,還不知道能不能活命,她就覺得悲從中來,不知何去何從。
但她從來都不是個嬌柔的姑娘,悲傷了一陣子,又打起了精神,穿衣下床。
推開門,見門口也沒有兵士守著,她心裡痛快了些。
反正也就這樣了,她也沒有上趕著去看那個重傷的病人,直接去了灶房。
對誰不好都不能對自己不好,先填飽肚子要緊。
面對那兩個憨厚的伙夫,南宮儀只覺得面色赧然,不管怎樣,她還是利用了人家。
好在那兩個伙夫什麼都不說,見了她只管拿了一些吃食,就自去忙活了,這才讓南宮儀自在了些。
剛吃過飯,就有人來找,說是他們主子有請。
南宮儀到了這個份兒上,知道怕也沒用。反正事兒已經做下,至於人家怎麼處置她,她就不得而知了。
但她心裡還是覺得那男人不會殺她,畢竟他胸口的傷還沒好,指望著她給治呢。
這麼一想,她就踏實了,跟著來人進了主屋。
屋內的熏香似乎換了,聞上去清清淡淡的,像是梅花的味兒。
南宮儀嗅了兩下,暗暗咋舌:這古人還真是會享受。
小廝稟告了,那人叫進。
看著小廝挑起輕綢軟簾,南宮儀磨磨蹭蹭地往裡挪。
進了裡屋,就見那張雕花架子床上的帳子都掛起來了,床上那個男人清清爽爽地半躺著,顯然已經梳洗過了。
他那一頭濃黑的長發用一根羊脂玉的簪子挽起,露出如刀裁的鬢角。
只是面上依然遮著那張恐怖的骷髏面具,讓人看不清他的面容。
此刻,他轉過頭,定定地盯著南宮儀,那雙幽深的眸子里,似乎多了些異樣的色彩,波光瀲灧,熠熠生輝。
南宮儀還以為是自己的錯覺,眨巴了下眼睛,再看去,果然那雙眸子里只剩下了冷意和傲然。
她撇了撇嘴,不以為意:這個男人一看就是個身份地位不低的,怎麼會對她感興趣?不殺她就不錯了。
走上前去,她只是冷淡地檢查了下他的傷口,就吩咐人架鍋生火,提取生理鹽水了。
耶律玄很有耐心地一直等著她給他掛上了生理鹽水,才慢悠悠地盯著南宮儀張嘴,「我也不是什麼人都能見的,既然你摸了我的手,看了我的身子,是不是得付出點兒什麼?」
剛忙完打算歇口氣的南宮儀,聞言立即瞪著一雙烏溜溜的眸子看著耶律玄,有些緊迫地問,「我什麼時候摸了你的手,看了你的身子?」
耶律玄不緊不慢地指了指手背上扎著銀簪子的左手,道,「你還想賴賬不成?這不是明擺著的嗎?」
南宮儀一雙眸子瞪得大大的,幾乎沒有吼出來,「這也算摸你的手?大哥,我在給你治病,懂不懂?」
耶律玄緊繃著臉,那聲音依然冷冰冰的,「不管是不是治病,但你畢竟摸了,眾目睽睽,難道你想否認?」
說罷,他那雙深邃的眸子炯炯有神地看著南宮儀。
南宮儀真是有口難辯,的確是眾目睽睽啊。可都是他的人,她想否認,也沒人給她作證啊。
把一頭火勉強壓下,她擠出一抹笑,「好吧,你說摸了就摸了吧。只是我沒看光你的身子吧?」
一大早起來忙到現在,她連他的臉都沒看過,什麼時候又看過他的身子了?
他就算找茬也得有個憑證才是。
卻不料耶律玄臉不紅心不跳,張嘴就來,「昨兒你給我拔箭的時候看的。」
那語氣一本正經,聽上去還有些委屈,就跟吃了多大的虧一樣。
南宮儀真是服了,「那都是昨天的事兒了,那會子你怎麼不說?你那時候要說我看光你身子需要付出代價,我絕對不給你拔箭!」
真是過河拆橋,卸磨殺驢!
不對,她又不是驢。
南宮儀啐了一口,心想自己真是氣糊塗了。
耶律玄看著南宮儀快要抓狂的樣子,眸中飛速閃過一抹笑,只是那抹笑一閃而逝,快得令人捉摸不著。
「反正你已經看過了,說什麼都晚了。」他委屈地嘟囔著,「想我堂堂一個大好男兒,還沒娶妻生子,竟然失身於你……」
「停,打住!」南宮儀趕緊擺手止住他亂說下去,已經有些不知該哭還是該笑了。
怎麼越聽越讓她覺得自己跟犯了彌天大錯一樣?再說下去,是不是該讓她負責娶了他了?
她可是想著跑路的人,可不能背上這個大包袱。
看著那個男人眸中滿滿的委屈,南宮儀實在是頭疼。這個男人一夕之間怎麼就跟換了一個人一樣?昨兒還冷意十足,像個爺們兒,今天怎麼就跟受氣的小媳婦似的?
見耶律玄還要說,南宮儀扶額,無力地問他,「說吧,你想怎樣?」
他說要讓她付出點兒什麼的,她姑且聽聽看吧。
「也不怎樣,就是我這身子金貴得很,不能隨便給人看的。」耶律玄忍著笑,像模像樣地說道。
南宮儀聽他這話,似乎有門,忙問,「你到底想如何?」
「這樣吧,看在你給我治病的份兒上,我也不獅子大開口。」說到這兒,耶律玄頓了頓,又接下去,「摸一次手十兩金子,看一次身子一百兩金子。從昨兒到今天,你一共摸了我兩次手,看了我兩次身子……」
「停!」南宮儀一聲獅吼,成功地堵住了耶律玄那滔滔不絕的話,「你的身子就那麼金貴,看一眼值那麼多金子?」
「那當然。」耶律玄得意勾唇,「有人拿著成堆的金銀珠寶想看我的身子一眼都不能,你這一百兩金子還真是太少了。」
「我去!」南宮儀憤憤一拳砸在了床頭的烏木小几上,旋即卻又痛得叫起來,拚命地甩手。
她這才知道什麼叫道高一尺魔高一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