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小將
一大早上就被揪起來梳妝打扮,連口水都沒喝上,就這樣急慌慌如喪家之犬般趕路,南宮儀早就餓得前胸貼後背了。
也不知道走了多久,她實在是撐不住了,在轎子里一把扯下頭頂的蓋頭,就四處搜尋起來。
先前光想著怎麼在路上逃跑,渾身上下把能塞的首飾都塞了,就是單單忘了塞點兒吃的。
想著她堂堂一國公主,和親路上還能少了吃的?也就沒有多想,誰知道上了路發現,還真的沒有吃的。
說好的轎子里有茶水有點心呢?
古代小姐出行不都隨身帶著吃食嗎?怎麼到她這兒,要什麼沒什麼的?
真是要了老命了。
南宮儀再也受不了了,挑起轎簾就沖外頭吼了一聲,「停轎!本公主要吃飯!」
這都晃悠悠走了大半天了,也不知道走到哪兒去了。反正透過轎簾,她只看得見外頭稀稀落落的村郭,還有遠處裊裊的炊煙。
看著天色已經暗下來,敢情這都走了一天了?
怪不得她快餓暈了呢。
只不過她那頂小轎四周都是執槍仗戟鎧甲鮮明的士兵,是怎麼回事兒?
先前吼出去的那一嗓子,想想還真是有勇氣啊。
南宮儀縮了縮腦袋,氣勢頓時弱了一截。
雖然她是軍醫出身,但在這些真刀真槍的士兵跟前,還是不敢放肆的。
何況,還不知道人家有沒有把她這個和親公主當做一回事兒。
走在她轎子旁邊的士兵沒有理她,只是蹬蹬地朝前跑去。
不一會兒,就聽見馬蹄得得的聲音傳來。
很快,一個騎著高頭大馬、穿著銀白鎧甲的將軍模樣的年輕人來到了她轎子跟前,俯下身子恭敬地回了一句,「公主,前面不遠處就是一處客棧,您再忍忍,半個時辰就到!」
即使這位小將濃眉大眼,英氣勃發,已經快餓得昏了頭的南宮儀還是沒有心情欣賞,加上這位小將語氣恭敬,她頓時又忘了自己的處境了,大喊起來。
「什麼?你告訴本公主還有半個時辰?你是不是想把本公主給活活餓死?」
南宮儀哪裡管什麼公主的言行舉止?反正狗急了還跳牆,何況她這個餓極了的人呢?
那小將似乎一下子怔住了,獃獃地看了她半天,方才伸手往懷裡摸了摸,掏出一個油紙包兒來,「公主,若您不嫌棄,就先將就一下吧。」
南宮儀餓虎撲食般接過來,扒拉兩下發現裡頭是半個油光水亮的烤雞,頓時精神一震,咧嘴笑道,「不嫌棄,不嫌棄,只要是吃的,本公主都不嫌棄。」
沒等說完,拽著雞腿就狼吞虎咽起來。
看得那小將那叫一個驚訝,差點兒沒有把下巴都給驚掉了。
只是那半隻烤雞實在是太小,壓根兒就不夠南宮儀塞牙縫的,不過是三五口,就被她吃得連骨頭渣子都不剩。
伸出一隻油漉漉的手對著那小將,南宮儀十分豪氣地抹了抹嘴,「這位將軍尊姓大名啊?給口水喝唄?」
騎在雪白高頭大馬上的那位小將,身子似乎顫了顫,好半天,才手忙腳亂地解下自己腰間掛著的皮囊,還沒等他遞過去,就被南宮儀一把給搶了過去,口對著口就灌了起來。
「公……公主,屬下秦佑,乃是此次護送公主和親的侍衛統領!」秦佑結結巴巴地說著,看著南宮儀喝水的那副豪放樣兒,實在是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南宮公主可是南陳第一美人兒,生得閉月羞花般美貌,人更是溫柔似水,賢惠淑德,如同逝去的皇後娘娘。
怎麼眼前這位,是這幅德性?
果然,百聞不如一見哪!
南宮儀將將塞了個牙縫,摸了摸沒有一點兒起伏的肚皮,很是不滿地撅嘴,「哎,我說秦佑將軍,快著些吧。到時候給我來個山珍海味滿漢全席可好?」
好不容易出了皇宮,遇上了秦佑這等還算和氣的將軍,不吃個死飽還真是對不住自己。誰知道這一路上還要經歷什麼雨打風吹的?
身為特戰隊的一員,南宮儀雖然身手不怎麼樣,但心理素質可是杠杠的,對於未來也分析得夠透徹,知道無論什麼情況下先保命要緊。
秦佑目瞪口呆地看著南宮儀摸肚子的不雅樣兒,聽著她那山匪一樣的話,半天都回不過神來。
可不知為什麼,他又覺得她這副樣子呆萌得可愛,比起那些端莊穩重成天拿規矩說事的大家閨秀不知道有趣了多少!
他連忙點頭,笑道,「公主放心,屬下早就讓人前去打點了。」
不過他十分好奇,堂堂公主,怎麼會餓成這個樣子?
當然,他不好意思當面問南宮儀。畢竟,人家可是姑娘家。
不過他也略有耳聞,自打皇後娘娘薨了之後,榮貴妃就越發肆無忌憚起來,這次的和親,聽說也是榮貴妃一手操辦。
他身為皇宮的侍衛統領,沒有和北遼攝政王耶律玄對戰過,不過跟他打過的將軍,全都屍骨無存。
耶律玄無疑是個令人聞風喪膽的人物,這樣冷酷狠戾的角兒,對女人,怕是沒有什麼憐香惜玉之心吧?
秦佑不由同情起轎子里這位和親的公主了。
好不容易到了歇腳的地方了,原來是京都外圍三十里地的一處客棧。
南宮儀在轎子里偷偷地打量了幾眼,那客棧不算小,二層的木質樓房,看上去倒也乾淨,門口更沒有閑雜人等,估計被秦佑給包下來了。
看來,這個秦佑還算是會辦事的。
跟她的兩個小宮女也不知道秦佑給藏到哪兒的,等她下轎的時候,忽然就冒了出來,她們把南宮儀扶出了轎子,嘰嘰喳喳地說笑著,扶著她施施然地上了二樓的一間屋子。
身為公主,不是一點兒用處都沒有的,至少,南宮儀泡在滿是香花的熱水裡,還是和那兩個伺候的宮女不一樣的。
沒想到,秦佑這傢伙還挺有眼力見,沒有像榮貴妃那對母女那樣虐待她。
美美地泡了個香花熱水澡,南宮儀顛簸了一天的筋骨總算是鬆快了許多。
穿著舒適細膩的綢緞袍子,南宮儀舒服地全身上下的毛孔都在叫囂。
兩個宮女一個叫碧荷,一個叫紅菱,早就在飯桌旁伺候著了。
滿桌子都是熱氣騰騰的飯菜,在這隆冬的夜晚,還是很有誘惑力的。雖然不是她所想的滿漢全席,至少雞鴨魚肉樣樣俱全,南宮儀骨子裡軍旅出身,自然也沒得挑剔。
餓了一天了,中間雖然吃了秦佑的半個燒雞,到底不如這些熱騰騰的飯菜吃了讓胃口舒服。
南宮儀毫沒形象地狼吞虎咽起來,看得那碧荷和紅菱差點兒沒有掉了下巴頦子。
足足吃了半個多時辰,南宮儀才算是「酒足飯飽」。摸了摸滾圓的肚皮,她愜意地打了個飽嗝,透過窗子朝外看去,外頭黑沉沉一片。
身為軍醫,她最是了解鍛煉的重要性。而身為女人,她更是知道保持身材的重要性。
吃飽喝足正好去溜圈,順便去探探逃跑的路線。
於是,在兩個宮女寸步不離的陪同下,南宮儀披了一件粉色棉衣,出了屋子。
她的房間在二樓,樓底下就是大堂,剛拐下一踩就咯吱亂響的木質樓梯轉角,就聽到下面一聲轟然喝彩。
南宮儀嚇了一跳,趴在樓梯扶手上往下一探腦袋,才發現原來大堂里坐得滿滿當當的都是人,正是那些護送她去和親的侍衛們。
而讓眾人起鬨的人,正是侍衛統領秦佑。
此時,有幾個侍衛正看著秦佑發笑,「大統領,您可是說過了,兄弟們擔負著護送公主的職責,不能喝酒,其他的隨便我們提,是吧?」
秦佑顯然也是剛吃過飯,正端著一個小小的青花茶盞把玩著,嘴角噙著一抹笑,輕輕地點了點頭。
南宮儀很是好奇,看這樣子,秦佑要做點什麼了。
果然,就聽那幾個侍衛起鬨道,「兄弟們都知道大統領是個一諾千金的漢子,既如此,大統領就給兄弟們唱個曲兒助興吧?」
話音落地,其他的侍衛們紛紛起鬨,讓秦佑給他們唱個曲兒。
南宮儀納悶了:這個秦佑跟這些侍衛們似乎沒大沒小啊?這古代的將領們不是都黑著臉有著生殺予奪的大權的嗎?
怎麼秦佑這麼另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