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 玉明希篇 第十九章 我進來了
「明希哥哥，明天我帶你去河裡捕魚，好不好？」依扎嫫歪著頭道。
「好啊！你們這河裡都有什麼魚？」
「好多種呢，鯽魚、鰱魚、刁子魚都有，如果運氣好的話，還能捕到雄魚。」
「行，明天我就跟你們去捕魚。」
玉明希唇邊帶著笑，狹長的桃花眼在火光的映襯下顯得更有光彩。依扎嫫不由得多看了他幾眼，抿著嘴笑道：「那咱們就說好了，明天早上就去。」
蕭卡白凈的俊臉明顯黑了黑，道：「明天我跟你們一起去。」
「誰要你一起去了！」依扎嫫白了他一眼。
「竹筏比不得船，稍不留神就會掉到河裡。我可是咱們寨子里水性最好的，有我在，就算掉進去也沒關係。」
玉明希的笑意更深了幾分，挑了挑眉道：「那便一起去好了，人多也熱鬧不是？」
他都這麼說了，就算依扎嫫再不帶蕭卡一起，也不好再說什麼，只能點了點頭：「那好吧。」
埡坪的清晨很美，就連空氣中彷彿都彌散著淡淡的清甜之氣。
若平推開窗子，眺望著遠處的群山，一條條如玉帶般的溪流穿插於蒼翠之間。碧藍如洗的天空中不時飄過一朵如絲如絮的細雲，朝霞映襯其中，變幻著不同的色彩。
如畫般的景緻讓她不由得深吸了一口氣，微眯著雙眸享受著晨風帶來的愜意。
昨天他們三個被安排住進了這個單獨的竹樓，這裡地勢比較高，後面就是層層疊疊的群山，前面可以俯瞰整個寨子。昨晚若平回來的早，站在廊道上看了一會兒寨子空場上圍著篝火狂歡的人群。距離雖然不近，但她的眼力好，還是看到依扎嫫如小影子一般圍著玉明希轉。而玉明希似乎對她也並不反感，一晚上幾乎都是和她在一起。
「大小姐起得真早！」竹樓下一個身穿藍色卡戎衣裙的少女端著銅盆走過，打斷了若平紛亂的思緒。
若平低頭看去，正是昨天服侍過她的翠兒，她甩了甩頭，似乎是想把煩惱甩去，微微笑了笑道：「睡不著，就起了。」
翠兒十四歲，她本是漢人，父母得罪了惡霸被迫帶著她逃到了杞牢。他們不認得路，東跑西跑的就到了埡坪，被當地的卡戎族人收留。她母親當時懷著身孕，不堪奔波之苦，血崩而死，一屍兩命。那時候翠兒十歲，卻瘦小的如七八歲的小孩子一樣。
卡戎人幫她爹蓋了個小竹樓，從此父女二人就在這兒安頓了下來。翠兒爹跟著寨子里的男人們打魚、種田，翠兒就做了族長家的侍女。因著她是漢人，曲比呷婆婆特意讓她來服侍若平。
翠兒繞到前面上了樓，將銅盆放到盆架上，把香胰、布巾擺好。昨天若平說過不習慣被人服侍，只要把東西準備好就行。
洗過臉，若平沒有再穿昨晚那身盛裝，而是穿了件開領對襟上衣，下面是一條長及腳踝的百褶裙。
卡戎人的衣裳大多是家織土布，一般以藍、素青為主，但上面會或綉或染上的不同顏色的花紋，越是身份尊貴，上面的顏色越多，圖案也會越複雜。
就象若平現在身上穿的衣裳，上面用紅、黑、白、黃、藍五種顏色的線挑中帶綉，繪製出了繁複的花紋。
剛剛收拾停當，就聽到外面一陣清脆的嗓音道：「明希哥哥起了嗎？」
「起了，起了。」隔壁的房門吱呀一聲響，玉明希推門而出，站在廊道的欄杆前，一身月牙白的長袍顯得長身玉立，「依扎嫫來得可真早。」
「明希哥哥，我帶了油粑來給你嘗嘗。」隨著樓梯的響動聲，依扎嫫已經上了樓。
若平心裡微沉，一股莫名的煩燥油然而生。
「若平，起來了吧？我進來了！」門在隨意敲了兩下之後被推開，玉明希帶著淺笑的面孔出現在門邊，「依扎嫫，你姐姐也起了，到她房裡來。」
原本歡快的腳步聲微頓了頓，隨即又響了起來，但明顯比剛才的節奏要慢了許多。
還沒等若平說話，玉明希已經進了屋子，直接坐到了桌邊。瞧了瞧妝台前的若平，道：「這身衣裳也好看。怎麼沒戴昨天的耳墜子？」
「太重了。」那對流蘇耳墜若平也喜歡，原本是想拿出來戴的，聽玉明希這麼一說，堵氣般收回了手，乾脆什麼都不戴了。
「玉希哥哥，我做了兩種油粑，甜的是加了花瓣，鹹的加了臘肉。你來嘗嘗，看喜歡哪種。」依扎嫫打開手裡的小竹籃，一股香氣頓時在屋裡溢開。
「依扎嫫還會做點心？」玉明希直接用手捻了一塊，「嗯，味道不錯。還是鹹的好，我不太喜歡甜食。若平，你也來嘗嘗，挺好吃的。」
依扎嫫得了玉明希的誇讚，笑得更甜了，可聽他招呼若平，臉上的笑容有片刻的凝固，隨即恢復了正常，道：「若平姐姐也一起來吃吧。」
「不了，我還不餓，你們吃吧。」若平扯起一個僵硬的笑容，把盤好的髮髻重新打開，編了條辮子垂在胸前。其實她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隨手編了辮子，可能只是想尋些事情來做，而不去看那兩個頭挨著頭吃得開心的人。
「大小姐，灶上做了糜粥，要不要端些來？」翠兒見若平不喜歡吃油粑，便問道。
「行，給阿明也帶份早膳過來，有勞了。」若平點了點頭。
「給我也帶一份！」玉明希嘴裡含著油粑含糊地說道，「依扎嫫，你要不要？」
「不要了，我來之前吃過。」依扎嫫托著腮，兩隻大眼睛閃亮亮地看著玉明希吃東西。
翠兒下樓的時候碰到了剛從外面回來的阿明，就算到了這裡，他依舊保持著清晨起來練功的習慣。
「少主，大小姐已經起了，在房裡等你呢。」
阿明只是微不可聞的「嗯」了一聲，與翠兒擦身而過。
早膳是在若平房裡用的，阿明稟承了一貫的沉默，只是低頭吃飯。若平有煩心事，也不多言。
依扎嫫已經吃過了，坐在一邊細數著埡坪好玩的地方。玉明希邊吃邊聽她說，時而還會提一兩個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