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7章 100屢教不改
常年不見天日的地宮裡,陽光無疑是最珍貴的奢侈品了!能見到陽光簡直比見到美食美酒清水還要令人振奮。
明亮的光線照射著園子,投射在地上大約二十多個平方左右,一半照在池塘上方,一邊照著波塘旁邊的空氣。
也就是說,在陽光能投射進這裡的寶貴的六個小時里,距離的挪動卻不是很大,卻成就了這個小型卻繁榮的生態圈。
因為這寶貴的陽光,池塘里生長著茂盛的水草和水藻,為池子里的魚蝦貝類提供了充足的食料,也為水禽提供了充足的食料。
池塘上面就是菜園,但是蔬菜早就被荒草給覆蓋了。但既使無人打理菜園,荒草也不能泛濫成災,因為這裡不但有家禽,還有羊和兔子等食草家畜。
這些家畜就是免費的園丁,它們幫主人清理雜草,當然連同蔬菜也會被啃得不剩。
唯一的缺點,這裡找不到蔬菜,但竹林里有有各種各樣的菌子,可代替蔬菜,另外還有一種最最重要的蔬菜,也是這園子唯一能夠供應的一年四季都不會間斷的蔬菜——筍!
筍是竹子的根,大多數人只能采割長出地面的筍,但是地面上的筍要麼就老到不能吃,要麼就是已經被家畜給啃光了。
可是只要扒地土皮,在竹林的地下埋藏無數鮮嫩的筍,這麼大片的竹林,根本不怕斷貨。
何依已經脫掉了鞋子,下到了池塘里。雖然宮殿外面遠遠比地宮裡面冷,但是池塘卻氤氳著熱氣,明顯是天然的溫泉池。
果然,池水跟人體溫度接近,非常的適宜。
溫和也脫掉了鞋子,挽起褲腿,兩人就在池塘的淺灘上驅趕魚蝦。
這方池塘無疑擁有極其豐沛的水產品,尤其是肥美的草魚,簡直肥到烏黑髮亮。
很快,在何依的幫助下,溫和逮到了一條草魚,然後兩人又撈了些河鮮。
上了岸之後,何依擦了腳,溫和幫她穿鞋。
「不用!」何依趕緊拒絕,她縮著玉足,不肯就範。
「上面冷,小心著涼!」溫和堅持幫她穿鞋。
實在拒絕不了,何依只好從了。
穿上鞋子,溫和又帶她去抓雞逮鴨。
「看著這些家畜挺可愛的!」何依並不吃素,但要她殺生還是有些困難。「反正已經有了魚還有河鮮,我們不要吃肉了!對了,早晨留下的肉可以熱一下!」
溫和聽從她的意見,把抓到的雞鴨放掉了。然後拔了根青草,和她一起喂兔子。
這是一隻不幸被逮到的小灰兔,但它又是幸運的,因為遇到了何依,得以被特赦免於滿足別人的口腹之慾。
「其實王室伺養著專門用來賞玩的白兔,這種兔子是專供食用的,並不漂亮!」溫和見何依喜歡小動物,就跟她說明道。
「我覺得它雖然不漂亮,但是很可愛呢!」何依摸了摸它的小腦袋,然後放開了它,推了推它圓滾滾的身子,說:「回家吧!」
放走了兔子之後,何依還見識到了一隻捍衛領地的公山羊。
長角的山羊應該是這園子里最具威脅性的動物了。它低下頭,以鋒利的山羊角來對付入侵者。
溫和輕輕鬆鬆地就化解了山羊的進攻,他抓著山羊角,請示何依:「要不要燉羊肉湯?」
「早晨你不是殺了一隻羊了么!」何依提醒道。「一隻羊一頓吃不完的吧!」
「我就是怪它不友好!」溫和表達他的不滿。「居然敢拿角來頂你!」
這點兒,溫和不能原諒。因此,他想宰了它煲湯。
「不要計較嘛!畢竟這是人家的園子,凡事總得有個先來後到吧!」何依走過去,也摸了摸山羊的腦袋,但這隻羊可不像兔子那樣溫順,又是一陣原地暴躁地刨蹄。
「包里有繩子,你取出來!」溫和吩咐道。
「不要!」何依還是不忍心。
「我不宰它,就是把它拴起來!」溫和慢慢地道:「拴養著,什麼時候想喝羊肉湯了就把它宰掉!」
這倒是個不錯的主意。何依走過去,從溫和的裝備包里拿出繩子,然後再遞給他。
溫和拴起了山羊,再牽著它走向竹林。
山羊十分不情願,一邊掙扎一邊向著竹林走去。當然,何依也跟了過去。
現在何依完全沒有剛來時的排斥、厭惡和恐懼的感覺了,相反她覺得興趣盎然。
這裡真是太好玩了!她畢竟出身富商之家,後來落魄了也是去監獄裡面待了五年,真沒來過這種充滿了鄉土氣息的園子。
各種家禽牲畜,還有親自撈的魚蝦生猛河鮮,還看著溫和怎麼抓羊,現在他們要去竹林里拾菌子了。
何依真是太興奮了,俏臉不由洋溢起久違的笑。她問溫和:「你怎麼懂這麼多啊!我覺得你好像就沒有什麼不懂的!」
說到這裡,她突然想起了什麼。「對了,那奇葩八十年一開花,你上次吃的時候……是多大年齡了!」
邊說著,她一邊重新仔細打量著溫和。
男子擁有極其俊美的外表,除了那雙幽邃的眼睛,他的外表根本看不出任何歲月的痕迹。若說他超過三十歲都令人懷疑,可是他那雙眼睛出賣了他。
那是一雙歷經風霜,看慣滄桑的眼睛,彷彿夜穹般深邃。每當何依看向他的眼睛,總覺得他是個令人看不透的男人。
但是在跟他在一起的時候,她又往往忘記了他至少是個百歲老人,總覺得有些不可思議。
可是,每當他展現出與年齡不相符的成熟和博學之際,她就會再次想起來,他是個怪物!
是的,這個男人是個怪物!
然而,這世上並非只有這一個怪物。
何依不由想起了易家二老,也不知道他們現在怎麼樣了!逆生長給他們造成破壞了嗎?
假如他們能在最年輕的時候停止或者暫緩逆生長,是否也跟溫和一樣呢!擁有百歲老人的智慧和淵博,但卻同時擁有年輕的外表和強健的體魄。
見何依突然間變得沉默,而且神情凝重,溫和也沒有多問,只是淡淡地答道。「我比你想象中的年齡……還要再大一點兒!」
「咳,」何依再次被嗆到了。她原以為他是個百歲老人,可是……他竟然說什麼他比她想象中的年齡還要再多一點兒!天吶,他該不是會是千年老妖吧!
當然,她沒有把這個質疑給說出來。但她的震驚卻全部寫在臉上的。
溫和微微一笑,道:「沒錯,我是個千年的樹妖!」
「……」何依先是一怔,隨即笑起來。
她就奇怪,他彷彿會讀心術,總是能清晰地知曉她內心的疑問。而且他的詼諧也總能化解她的驚怔,令她會心而笑。
兩人一起合作,用鐵鍬挖開地皮,尋找藏在地下的竹筍。
不長的時間,兩人就挖了許多。
「夠了吧!」何依提醒道。「不要浪費哦!」
如果吃不完,豈非是全部爛掉了!
溫和卻說:「如果吃不完,可以喂你剛才放掉的小灰兔!」
於是,何依便釋然,繼續陪他一起挖竹筍了。
笑聲陣陣,兩人說說笑笑的,無比開心。不過,何依最高興的時候說了一句話,卻讓溫和充滿的笑意的眼睛微微一涼。
「良擇給寶寶和婉婉建了一個兒童遊樂園,他們倆可喜歡了。每次都玩不夠呢,所以良擇索性就把這座兒童遊樂園改成了幼兒園,讓孩子們每天在遊樂園裡上學!」何依興緻勃勃地跟溫和分享著她跟家人的快樂。
溫和低下頭去,專心挖筍。
「我覺得,如果仿照著這個園子弄個生態園,孩子們一定會非常喜歡的!」何依已經在心裡盤算著,等她回去的時候,就親自把這裡的圖型畫出來,讓易良擇請人照著圖樣打造一個一模一樣的園子。
雖說這園子佔地面積非常大,造價一定很昂貴。可是只要她喜歡的,只要是孩子們喜歡的,易良擇肯定會滿足他們的。
「差不多了!」溫和提醒道。「我們去池塘邊把這些竹筍洗乾淨!」
何依就抱起了竹筍,溫和抱起剩下的,兩人再走到池塘邊。
陽光仍然暖暖地照在水面上,氤氳的霧氣讓這地方多了幾分煙火氣。何依終於確定,自己還活著。眼前的一切也不是夢境。
她再次仰起頭,看著天頂的裂縫,嚮往地道:「什麼時候能出去啊!」
許久都沒有聽到溫和的回答。她轉過頭,卻見他正看著她。
「我以為,」溫和慢吞吞地說:「你會喜歡這裡!」
何依怔了怔,道:「我是挺喜歡這裡的!但……」她實在忍無可忍,再次提醒道:「別忘了,這裡是地宮啊!」
畢竟是冥宮,不可能是長久之地。難道說,溫和還打算在這裡長住嗎?
她看著岸邊放著那堆洗乾淨的竹筍,不由有些疑惑。「你到底打算在這裡住多久啊?」
溫和上了岸,慢慢地擦乾雙腳,然後穿鞋。「打算住一段時間!」
何依再也無法抑制自己的好奇。「難道你不打算去尋找實驗室了?」
那傳說中的神秘實驗室才是他的目標好吧!
「不急。」溫和仍然保持著他慢吞吞的性格。「反正等了這麼多年,也不差這一時半刻的!」
「噢,」何依便不再言語了。
他可以不急,但她有些急。她想著趕緊幫他完成任務,她好回家,她的丈夫和孩子都在眼巴巴地等著她回去呢!他們一定很擔心她……
想到這裡,原本高興的心情頓時就像是被潑了盆冷水,喜悅的火焰慢慢地淡下去。
溫和就這樣眼睜睜地看著她眼裡的喜色逐漸黯淡,他的眸子里流露出一種深切的哀傷和無力的挫敗。許久,他才說:「我以為你跟我在一起很開心!」
何依慢慢地抬眼,保持著禮貌的微笑。「是很開心。但……我更想念我的丈夫和孩子!」
「如果能早些認識你就好了!」溫和有些懊惱,盯著她的目光有些幽淡。「我比他更有機會早遇到你!」
何依怔了怔,意識到這是溫和在跟她表白。儘管她再三警告他不要心存妄念,但這傢伙似乎總是屢教不改。
當即,她別過了頭,語氣硬梆梆的地道:「以後不要在我面前說這些話了!」
氣氛又開始尷尬。
這應該是一個硬傷。因為兩個人的目標不一致。正所謂道不相為謀,他想的跟她想的不一樣!
溫和看盡百年滄桑又豈會堪不破這個道理,但有時候大道理誰都懂,事情臨頭卻無法保持足夠的理智和清醒。
何依上了岸,拒絕溫和再幫她擦腳穿鞋,並且狠心轉身迴避。
古時都有女子玉足不可示人的傳統,她當然要迴避些了。
溫和沒再勉強,但看得出來,他有些難過。
等到何依穿好了鞋,看他情緒十分低落,又不知道該說些什麼才好。咬了咬唇,提醒道。「我們該回去了!」
*
食材都拿到了膳房裡面,溫和將它們逐一分類,然後再剖洗乾淨。
何依看著他在膳房裡忙碌,動作嫻熟又利索,顯然是做慣了這些事情的。唇瓣翕動,她到底還是咽回了未說完的話。
「我出身窮苦人家!」溫和一邊專心做事,看起來頭不抬眼不睜的樣子,但他跟往常一樣,就是能將何依的一舉一動都看在眼裡。包括她的諸多疑問。「從小什麼活兒都會幹!我很小的時候就跟祖父下地幹活,種莊稼,種蔬菜,侍弄家畜……」
「唔,」何依意識到他這是在跟自己解釋他為什麼看起來什麼都懂。因為她不止一次的讚歎他如此淵博,彷彿這世間的事情就沒有他不懂的,也沒有他不會的。
「我廚藝很棒,莊稼活也不陌生,我還懂獸醫學,給家畜治病也有兩手呢!」溫和終於還是抬起頭,大概是覺得長時間說話不看她是一種不禮貌的行為,他是個極其溫柔的男人,心腸似乎硬不起來。
何依不知道他天生如此,還是只對她如此。但她很明白,能成為DE組織的高層絕非善類。難道說,他的溫柔和寬容,僅僅只對她一個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