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06離婚

五年的時間可以改變許多東西，甚至可以用滄海桑田來形容也不算為過。

楚天翼縱然可惡，但他至少保持了曾經出色的外貌和卓然的氣質，表面並沒有明顯的變化。而姜鵬不但內心腐爛變質，甚至相貌也變得可憎了。

何依記憶中，藝術系的姜鵬高高瘦瘦少言寡語，常年帶著些憂鬱的藝術家氣質。縱然比不起楚天翼挺拔帥氣，卻也勉強算得上中人之姿。

但眼前闖入的男人，頹廢邋遢，鬍子拉茬，滿嘴酒氣，身材也至少比過去粗了一倍，整個中年油膩男。

姜鵬僅比她們倆高兩屆，算起來今年他還不到三十歲，看起來卻像是四十多歲了。

「魏佳夢，你這個沒用的女人！」姜鵬絲毫無視家裡的客人，搖搖晃晃地走向魏佳夢，嘴裡罵罵咧咧地抱怨著。「我的生意又虧了，你什麼都幫不上我！什麼都幫不上！沒用的女人！廢物！……」

魏佳夢什麼話都不敢反駁，只能抱著女兒躲在角落裡瑟瑟發抖。看得出來，她十分懼怕喝醉酒的姜鵬。

何依頓時明了，姜鵬很可能有酒後暴力的惡習。她走過去，輕輕拍了拍他的肩膀。

姜鵬回過頭，滿臉的獰惡之色。待到看清何依的模樣，不禁怔了怔，大感意外。

看得出來，他認出了她。

「呃，是你，何依！」姜鵬酒醒了一些，打量著何依，嘴裡咕噥道：「你不是坐牢去了！」

「坐牢總不能坐一輩子！」何依淡淡扯笑。

「噢，」姜鵬恍然大悟的樣子。「刑滿出獄了！」接著，他的眼珠子骨溜溜轉了轉，顯然在轉什麼壞點子。「聽說楚天翼早就跟你離婚了！」

「對。」何依冷眼覷著姜鵬，耐心地等著他露出獠牙和利爪。「所以，我投奔佳夢來了！」

這是一劑很好的藥引子，成功將姜鵬收斂的惡性給激發了出來。

原來眼前這位漂亮的何大小姐跟魏佳夢那個沒用的女人一樣落魄的！甚至還要寄居魏家的籬下。

姜鵬頓時就趾高氣揚起來。「我們家可沒錢養閑人！你另想辦法吧！」

這時，從姜鵬進來就一直噤若寒蟬般的魏佳夢終於鼓起勇氣，申明道：「何依是我最好的朋友！這是我的家，我想留她住下來！」

*

——「何依是我最好的朋友！這是我的家，我想留她留下來！」

當魏佳夢鼓起勇氣說出這句話時，何依很感動。她看得出來魏佳夢十分畏懼姜鵬，卻還是勇敢地開口挽留她，可見魏佳夢待她的真心程度。

但接下來，何依親眼目睹了魏佳夢為這份友情付出什麼樣的代價。

「這個家什麼時候論到你說話！」姜鵬大怒若狂，衝上去揪住魏佳夢就是一頓拳打腳踢。小格格嚇得哇哇大哭，但孩子的哭聲絲毫都不能讓張鵬稍有收斂。

最後還是何依撥了報警電話，警察入室才阻止住了姜鵬的暴行。

「不許動，警察！」警察掏出手槍瞄向正在暴打魏佳夢的張鵬，暴喝道。

姜鵬根本想不到警察會來，他懵了，轉過身的時候就被摁倒在地，並且銬上了。

旁邊警察拿著執法記錄儀，錄下了整個辦案過程當然也錄下了姜鵬暴打魏佳夢的過程。

何依這才上前扶起了鼻青臉腫的魏佳夢，誇張地哭喊道：「佳夢，你怎麼樣啊！你到底怎麼樣啊！千萬不要嚇唬我！」大聲哭完，卻趁人不備又沖著對方眨眨眼睛，用唇語道：「暈倒！」

這是她們大學時常玩的閨閣遊戲。魏佳夢立即領悟，閉上眼睛就「暈」了過去。

小格格嚇得哇哇大哭，什麼話都不能說。

於是，姜鵬就被當作了入室搶劫犯被警察抓走了。

儘管他反覆申明自己是這個家的男主人，打自己的老婆並不犯法。可惜唯一能證明他身份的魏佳夢「暈」過去了，小格格嚇得只顧哭叫，什麼話都問不出來。於是，警察們將他帶走去局裡詳細審問。

*

何依用紅花油幫魏佳夢揉擦胳膊上的淤青，邊聽著她宛若祥林嫂般絮絮叨叨的訴苦。

「……他做生意總是賠錢，不到兩年就把爸爸留下的家產全部敗光。這些我都不怪他，嫁雞隨雞嫁狗隨狗！可是我不能容忍他喝醉酒就拿我和格格出氣。打我也就算了，有時候連格格也下得去手……」說到悲忿處，魏佳夢泣不成聲。

何依沉默不語，繼續幫魏佳夢檢查身體，無論新傷還是舊傷，一律拍照留證。

「今天幸虧你在這裡撥了電話報警，否則……」魏佳夢不禁打了個冷戰，她不敢想象姜鵬會不會打死她。

何依清眸里閃過一道精光，她故意不去拉勸，就是要讓姜鵬的瘋狂暴行被警察逮個正著。再者，她也想看看這個傢伙能狠毒到什麼程度，好讓魏佳夢趁早醒來。

是什麼讓魏佳夢容忍了姜鵬這些年？自打她父親去世之後，她就活在姜鵬的控制之下，除了打罵再無溫情！可能是女子總幻想男人對她尚存余情，乃至猶柔寡斷地被動承受命運的不公。

所以，何依硬起心腸，冷眼看著姜鵬暴打魏佳夢並沒有任何拉勸的舉動。

她知道，魏佳夢需要這一頓暴打，才能對姜鵬徹底絕望。

「好了，別哭了。」何依幫魏佳夢清理完傷口，輕輕攬住她孱弱的肩膀，安慰道：「想想以後的日子怎麼辦吧！畢竟格格還這麼小，不能被她那沒良心的爸爸給耽誤了後半生！看把孩子嚇得，哭到說不出話來，這樣的爹還不如攆走了乾淨！」

提到格格，魏佳夢心裡對張鵬更添了一些怨恨。因為姜鵬從不疼愛憐惜格格，就好像格格不是他的親生女兒一般。她擦乾淚水，吶吶地問何依：「我該怎麼辦呢！家裡沒有錢了，只有這套房子是爸爸留給我的……姜鵬幾次想賣掉它，我不肯簽字，他就拼了命的鬧……我是怕賣了它，就要帶著格格到街頭討飯了……」

女人是懦弱的，但母親又是勇敢的。既使傻白甜如魏佳夢也懂得要為孩子留最後一點棲身之地。

何依安慰地拍拍她的手背，道：「沒賣就好！你做得很對！現在只要跟姜鵬離婚，你和格格還能重新開始！」

魏佳夢有些怔忡，吶吶地道：「離……離婚……」

雖然姜鵬混帳透頂，但她從沒想過要跟他離婚啊！

看著魏佳夢驚愕的模樣，何依冷冷彎唇，道：「這樣的男人百無一用還禍害你和格格，不攆走了，難道還留著過年么！」

「我……我……」魏佳夢看著何依清冷的神情，覺得她似乎變了，跟以前不一樣了。至於哪裡不一樣，她說不上來。但她懦弱的性格需要一個人來引導她在人生的道路上如何前行，以前是父親，後來是丈夫，她習慣聽從另一個人的安排。

但父親死了，丈夫不靠譜，何依的出現恰到好處，魏佳夢就習慣性地依賴上了何依。

「我該怎麼辦呢！」魏佳夢水眸含淚，楚楚可憐。「姜鵬說他欠下了一屁股的債，債主到處追殺他，必須要賣掉房子抵債。就算我不同意簽字，法院也會封了我們的房子，把我們趕出去的！」

何依冷笑一聲：「他欠的債憑什麼讓你給他還！憑著這些你受傷的照片還有警察錄下他施暴的過程就足夠法院判決你們離婚的！你是受害的弱勢一方，法院會照顧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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