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章 哭朝
李媛沒機會說什麼話,她有事要做,劉錚也有很多事要做。他的大軍馬上要開拔,沒有更多時間給她。短暫的相處,他沒給她機會說拒絕的話。
江陵城恢復了平靜,不對,是更加安靜,因為相王還帶走了許多人。第二天,李媛也上路北去,有趙州留下的幾十名北地軍士護送,李釗還算放心。他本想自己也去,可李媛不許,李識和阮文煙的婚事正在籌備中,不能少了李釗。李釗沒辦法,只好作罷,吩咐了紅纓好生照看,一直淚眼汪汪的送出城。
原泰敗落,數萬人降了相王,京城震動,朝臣惶惶不安,劉慶再次下旨傳召臨近州府駐軍進京護駕,朝堂之上,更多的人上書,調北地蕭穆率軍來援。這一次,韋稹也在其中,唐宜一系沒有表態,這個時候,也不好說出阻止的話了。烏壓壓一片官員跪在殿中,看上去比站著更顯得人多,劉慶完全不為所動。論口舌,他說不過他們,但他可以不開口。
「皇上,不能再等了,京城危急啊!」
「皇上,且解了燃眉之急,北地可徐徐圖之啊!」
「皇上,著蕭大將軍調一半軍力來支援也可以啊,屆時用我們手上的軍力,前後夾擊,京城之危可解!」
……
劉慶煩躁的閉上了眼睛,心裡想的是,還好當初派了李媛過去,看這架勢,恐怕他們不達目的誓不罷休啊!這些位高權重之人,唯恐失了他們到手的富貴,北方百姓的生死全不在眼裡!
「太后駕到……」大殿之外,太監尖銳嘹亮的嗓音驚醒了自我封閉中的劉慶。
韋太後身著朝服,一步步走上殿前,長長的衣擺托在地上,稱的衣服的主人愈加威嚴。韋太后直接跪了下去,驚得朝臣全部跪下,劉慶從龍椅上彈了起來。
「母后,您這是做什麼!」他當然知道她想做什麼,這麼問,不過是表達他的不滿。
「皇上,京城就要保不住了,你還等什麼呢!難道一定要等劉錚帶人衝進宮中砍下你母親的頭嗎!」韋太后又是急又是氣,眼圈都紅了,顯得有些猙獰。「你是大梁的天子,你的安危忠於一切!」
「請皇上下旨!」韋稹大聲喊著,叩下頭去。
「請皇上下旨!」跟到的官員跟著喊道。
京城若是失陷,劉慶可以帶人逃出去,但名義上便失了氣勢,畢竟,劉錚也是先帝之子!
韋太后氣的眼淚直流:「皇上,這是祖宗留給你的基業,你都不要了嗎!她等著劉慶,赤裸裸的提示他,他能坐上這個位置,是她還有許多人共同努力的結果,」現在,不是沒有辦法,你為什麼這麼頑固啊!北地哪有那麼容易被攻破,你是皇上,你不能有事啊!」
「請皇上下旨!」百官繼續請命。
萬一城破,舉著刀劍的士兵面前,誰敢說一定能活命!生死面前,其他,還是靠邊吧。
劉慶眨眨眼睛,這個情形,似乎早已料到,不過,比預料中更加壯觀,且,提前了一點點。只是,他們都不想想,一旦北方邊境被突破,多少百姓會慘遭屠戮流離失所。那些事,在場的這些人都不去想。劉錚要的,不過自己一人,或者幾人幾十人的性命,對於百姓,他不會下殺手的。這些,他們根本不願去想。
天子,什麼事天子,天子就比百姓的命更貴重嗎?要多少人抵他一個?
劉慶轉過身,不看下面那些人。
「皇上!」韋太后氣急了,她都跪下了,他還是不為所動,她怎麼就養了這麼個鐵石心腸的兒子!「皇上心繫北地百姓,這京城百姓就不是命了嗎!好,你不調兵,大不了城破之日,哀家一條白綾下去見先帝!只是定要覆面而行,因為哀家無顏面對先帝啊!」
「太后啊……」不知是誰,嗚嗚的啜泣開了。有人開了頭,更多的人開始了。
韋稹再次叩頭:「皇上可是怕擔了不顧百姓的罵名?如此,若讓太後下懿旨,只需皇上加蓋玉璽,是否可行?」
韋太后聽了急道:「正是,哀家身為皇上的生母,能為皇上做的事也不多,這件事,哀家可以做!」
劉慶再次聽到一陣的「皇上……」,實在不想聽了,拂袖而去,將一陣哭嚎拋在腦後。
韋稹和韋太后互相看了一眼,各自露出一個堅定的眼神。
北地。
「報——,啟稟大將軍,北歷人強攻駐馬道,梁威將軍求援!」
「陳升,速帶你部五千人增援!」蕭穆看著輿圖,有條不紊的吩咐下去。
「是,大將軍!」陳升單膝跪地應下,隨即站起來向外走去,身上甲片碰撞,發出嘩嘩的聲響,很快消失不見。
「報——,啟稟大將軍,城外北歷人又有一部趁夜撤離,暫時不知所蹤!」
「再探!」
「是。」
一個上午,蕭穆的大帳會衝進來十幾名探子,眾將早已習慣。但吉若大軍仍在城外,未曾遞交戰書。
蕭淮出聲道:「大將軍,吉若此舉有些怪異,一邊分散兵力擾我邊境,一邊又陳兵城外似要強攻,實在不知何意。」
一將分析道:「其他地方也可破城,但若要南下,還是我們涼城最方便,所以他大概是希望我們分散兵力,然後一擊而潰。」
蕭穆沉聲不語,他總是這樣,很少說出自己的猜測,任由手下將領們各自說出心中所想。一人計短兩人計長,多聽沒有壞處。
帳外,依稀傳來一陣叫罵。眾將都皺了眉,只有蕭淮道:『這傢伙又來了,煩人!』看著蕭穆,此間眾人,無一不希望蕭穆開口,「讓他閉嘴」,只要他開口,無人不樂意出門去做,只可惜,他只是命人牢牢看著他,不許他靠近中軍大帳,卻也不許人傷害他。
此人就是被劉慶送來的韋斌。
韋斌屢次要求蕭穆率軍回援京城,蕭穆不肯,他惱羞成怒,每天來罵,所有北地軍士都不堪其擾,只是沒有蕭穆的命令,不敢揍他罷了。
韋斌又罵了一陣,口乾舌燥,憤憤然的掉頭離開,怒從心頭起,惡向膽邊生,你們定要守邊是不是,老子就叫你們守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