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六章 和談
相王大軍數萬人,就駐紮在京城外三十里處,營帳綿延數里,西南軍居中,兩側還有幾萬地方歸附的隊伍,此外,已佔領的城池亦駐紮了不少軍隊。各地都是西南軍為主,地方軍隊為輔,劉錚已掌握了大梁半壁江山。只要再打下京城,南部的半個大梁,便可不攻自破。
若是以帶兵統帥的眼光來看,此時的劉慶一朝,最恰當的方式應該是南遷,暫避鋒芒,召集各地勤王軍隊伺機反撲。可是他們沒有,一個人也沒有,在大多數人惶惶不安準備嫌城說辭的時候,劉慶始終不曾露面,幽居深宮養病,太后垂簾聽政,韋相組織了幾名重臣,準備出城和談。
唐宜也被選中,是和談數人中官職最高的一人。
唐豐有些擔憂,找到書房中閉門靜思的唐宜,敲門進去坐在他對面。「父親,您真的要去與相王和談嗎?這,不好吧?」
唐宜瞥他一眼:「相王與你還算有些交情,想來不會為難與我。」
「這點我當然可以保證,可是父親,」唐豐想的有點多,「此時您代表皇上與相王談,您就是皇上的人,若他日相王當真坐上帝位,怕是很難改變舊事印象,您怕是不好在走進權利中央了!」
唐宜幽幽笑著:「不錯,不錯,看來你不光會哄你媳婦兒開心,正經事也算略通一二。」
「父親,我擔心你才來跟你說這個的,您怎麼還來取笑兒子!」
唐宜笑夠了,才淡淡說道:「為父年紀也不小了,什麼權利中央,有什麼用,只盼著安安穩穩看著我的孫兒們長大就知足了。那些朝堂上的陰謀算計,爭權奪利,爭了一輩子,也倦了。此時到希望真能為百姓做點什麼,能少死一些人,少流一點血,為自己,為你們多積一點德。」
唐豐心中動容,沒想到父親這樣的老牌政客如今看開了,跟自己這千年之後的「屌絲」一般想法,突然少了許多距離感,真真切切的叫了聲:「父親,您放心,有我呢,相王跟我的關係比你知道的鐵!」
「嗯?」唐宜挑了眉毛,唐豐不敢多說,忙行個禮灰溜溜跑了。
跑出去的唐豐眼珠亂跳,沒人注意吧,沒人偷聽他們父子談話吧,還好沒都說出來,時機未到,不能說,絕對不能多說!他能拿到的錢財,全部交給了劉錚和黃柯經營商路,慢慢積累成如今的軍資,可以說,沒有他當初的傾力相助,黃柯的勢力未必發展的那麼快速。
夕陽西下,落日爍金。劉錚騎在馬上,在營外空地上遠眺,這裡可以看到京城高大巍峨的城牆。那城池數繁華了數百年,在歷代帝王眼中都被打造的固若金湯,可是堅固如此,亦曾被攻陷過數次,如今是他來攻了,心裡說不清是什麼滋味。
武承緊隨在側,走出去一段路后,打馬緊走幾步到劉錚身側,開口道:「王爺,他們要和談,怕是有詐,我們不要理他們,一鼓作氣,拿下京城,到時候說什麼,還不是我們說了算!」
劉錚笑著搖搖頭:「舅舅,你這武人的脾氣太過急躁,統領西南多年沒顯出來,怎的一回中原就暴露無疑了。」
武承笑道:「非是舅舅暴躁,而是韋稹這個人,我太了解了,此人陰險歹毒,為達目的不擇手段,我只怕遲則生變,橫生枝節。」
劉錚回頭看他一眼道:「我猜舅舅年輕的時候,一定在他手上吃過虧。」
武承一點不避諱,道:「不怕你笑話,我如今肚裡這些算計,都是吃一塹長一智攢出來的,我們武家人向來直腸子,沒那麼多彎彎繞,這小老兒一肚子壞水,眼珠子不轉就能把人算計的骨頭渣子都不剩,跟他打交道,定要打起十二萬分的注意,萬萬不可中了他的詭計!」
劉錚揚天大笑幾聲,道:「如今,我們面前只剩這一座城池,就算我們什麼都不做,只要把他圍起來,用不了多久,裡面就是一座死城。刀劍在我們手裡,要怎麼做,自然由我們做主,他還能翻出什麼花樣來,舅舅怕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了,哈哈哈……」
武承自嘲笑了幾聲,難道自己真是如此,看來真是老了,不復當年勇……
北境。
嘩嘩水響,蕭淮大呼「痛快」,一盆涼水都頭拍下,一早上的倦意一掃而空。一旁親兵道:「將軍要快了,大將軍還要布置防務,不可遲了。」
「知道了,知道了,嘮嘮叨叨,跟個娘們兒似的!」蕭穆拿著毛巾自己擦拭身體,不耐煩很。
親兵好心進言道:「將軍,這樣的話還是少說為好,畢竟,現在與往日不同了。」
蕭淮:「有什麼不同,不就是多了兩個娘兒們嗎,有什麼啊!軍中又不是沒有過,近一半的將領們都是成過親的,還有在這涼城安家的,有什麼稀罕!」
親兵待要再說,便見一物忽的飛來,直接奔著蕭淮去了。也是蕭淮身形靈活,一個后彎腰便給躲過了,直起來看去,只看到一塊落在地上的灰藍抹布。另一邊,是個一臉怒容的丫鬟。
紅纓氣呼呼的:「你說誰是『娘們兒!』」
蕭淮笑道:「不是『娘們兒』,你還是『爺們兒』不成?」
紅纓更氣,跑過去就跟蕭淮動起手來,蕭淮自然看不上她那幾下子「花拳繡腿」,貓抓耗子一般只是躲閃不還手,急的親兵挑著腳喊:「將軍別耽擱了,大將軍要生氣了,快點啊!」
一早的操練過後,眾將集結在蕭穆的大帳,準備商議新一輪的禦敵方針,蕭淮來的遲了點,給瞪了幾眼老實的坐在了一個偏僻的座位。
北歷被迎頭痛擊,但實力還在,並沒有退兵,所以還不能大意。會議尚未完結,帳外親兵急促進來通報:「大將軍,皇上有旨,已經到轅門外了,請大將軍率眾將軍前往迎接!」
眾將都站了起來,等著蕭穆的吩咐。
這道聖旨,不用宣讀,他們也能猜到是什麼內容。先前韋斌,早已說過無數次,罵過無數次。但這不一樣啊,這次,可是聖旨啊!
數不清的目光,都指向了蕭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