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賭狠
夜如同濃稠的墨硯,深沉的化不開,柳涵雨的房間空蕩的讓人害怕,床上的鋪蓋在現在個炎熱的季節里,還是冬天的,屋裡幾乎沒有別的擺設,冬日用的炭盆還擺在屋裡中間,那裡面黑漆漆的、空洞洞的。
柳涵雨坐在桌旁,桌上的蠟燭散發著若有若無的光,偌大的房間里只燃著這一支蠟燭,半死不活的燭光映照在柳涵雨憔悴的臉上,她整個人如同被掏光了魂魄,獃獃的坐在那裡,眼神空洞的盯著前面的地面。
她眼窩深陷,嘴唇蒼白起皮,她的呼吸突然急促起來,然後開始劇烈的咳嗽,直到嗓子里泛出一陣腥甜才停下來,她木訥的看了看剛剛用來捂嘴的手帕,那白色的手帕上面是一大團的鮮紅。
嘎吱一聲,那扇落了灰塵的門被人推開,一隻穿著蜀綉緞面鞋的腳踏進來,「夫人今日可好呀~」一女子尖細的聲音響起,充滿了這空蕩蕩的屋子。
柳涵雨此時才有了反應,抬起頭,來人正是劉晃的妾室孫氏,孫氏著一身正紅色撒花煙羅裙,一身正室夫人才能穿的正紅色此時在這個屋裡顯得格外顯眼。
柳涵雨看著孫氏,沒有一點表情,她早就習以為常了,嫁到劉府數月,除了剛進門幾日她有過幾天安生日子,之後便是這個女人對自己無盡的折磨。
孫氏是劉老夫人娘家的女兒,所以不只是劉晃,劉老夫人也對她格外的寵愛。一個月前柳涵雨便被囚禁在了這個院子,孫氏不會有這樣大的膽子,這一切肯定有劉晃的授意。
「來吧,夫人,這是今日的葯,為了病能早日好,夫人還是趁熱喝。」孫氏臉上帶著一絲鬼魅的笑容道。
每天孫氏都會給柳涵雨送這一碗不知放了些什麼的葯湯,開始柳涵雨還抵抗著不喝,孫氏便找了幾個婆子來,只要柳涵雨不喝就會由這些婆子將葯灌著她喝下去。
柳涵雨看了一眼桌上那晚黑漆漆的葯湯,端起來,一飲而盡。她現在很清楚那是什麼東西,因為喝這東西她在慢慢消瘦,近日開始咳血,這肯定就是毒藥了,只是這毒藥發作緩慢,而且要日日都喝才行。
孫氏見柳涵雨將葯喝盡了,面上掩飾不住的笑意,出生好又怎麼樣?做正室夫人又怎麼樣?現在還不是她手中的玩物,只要自己高興,想讓她死,她就要死。
等孫氏走出去,柳涵雨的眼淚止不住的從眼眶中跑出來,就這樣吧,她這樣想著。反正活下去也沒什麼意思了,她好恨,恨自己無能,自己沒有勇氣,居然讓事情發展到這種無可挽回的地步。
......
正值正午,烈陽在院子中跳著激烈的舞,所有的一切在此時都奄奄的,園子中沒有一個人,負責洒掃院子的丫鬟都避開這個炎熱的時候,蘇憶兒頂著烈日站在花園假山旁。
「要想侯爺的心回到夫人身上,就要狠一點,夫人就是太善良了,捨不得孩子套不著狼。」高倩的這句話一直在蘇憶兒的腦中回蕩。
蘇憶兒的丫鬟紅燭一直掂著腳向那邊望著,忽然她好像看見了什麼,眼裡一下子亮了起來,轉而低聲對蘇憶兒道:「夫人,她來了。」
這樣熱的時候白羽本來不想到外面來的,驚鴻閣種著許多納涼的樹木,又加上有個小池塘,很是涼快。但蘇憶兒說派了人來,說是有事相商,約白羽到園中假山旁。
有事要約在假山旁?這蘇憶兒定是不懷好意,但白羽還是決定去,她倒要看看蘇憶兒葫蘆里買的是什麼葯,這世上還沒有讓白羽害怕、退縮的事。
「你來了?」蘇憶兒面色陰沉。
「不用繞彎子了,有話就直說吧。」白羽見蘇憶兒的樣子,這是要當面撕破臉了,言簡意賅的道。
「我哪裡敢有什麼話?我不如你詭計多端,不但使狐媚計量勾引侯爺,如今又將管家權奪了去,今日找你來,就是告訴你,我蘇憶兒也不是好欺負的。」蘇憶兒說著眼眶就紅了,白羽還是第一次見放狠話,放的自己委屈起來的。
白羽聽了蘇憶兒這話絲毫不氣,面色如常,不急不慢的道:「你別忘了,你說我奪你的這些,原本就是屬於我的,在你來之前,我才是這侯府的正室夫人。」
「你!」蘇憶兒怒火攻心,忽然她想到高倩的話,於是緩和了怒火,「多說無益,我今天就讓你看看,侯爺心裡到底有誰。」
蘇憶兒遞給紅燭一個眼神,紅燭立馬接收到,向著冷墨軒所在的青松院跑了過去,一邊跑一邊高聲喊著:「殺人了!柳氏要殺夫人!」
怪不得蘇憶兒要和白羽在這裡見面,這個地方不會引人注意,卻又能在發生事後第一時間讓人看到該看到的。
蘇憶兒一咬牙,嘴角帶上一絲鬼魅的笑容,快速的拔下自己頭上的銀簪,那銀簪一端被磨得極尖,蘇憶兒握緊銀簪,向著自己的腹部戳了過去。
原來是要玩陷害,白羽反應極快,一把抓住了蘇憶兒握著銀簪的手,蘇憶兒萬萬沒想到白羽反應會這麼快,她掙扎了一下,發現根本掙脫不開,她徹底慌了,這裡離青松院只一牆之隔,來不及了。
「和我賭狠?你找錯人了。」白羽陰寒的道,說完手上使力,將蘇憶兒的手按向了自己的腹部,尖利的銀簪,輕而易舉的扎入了白羽的身體。
蘇憶兒徹底傻了,尖叫了一聲鬆開了簪子,向後跳去,「你......你幹什麼?」蘇憶兒顫抖著道。
白羽低頭看了一眼扎在自己腹部的銀簪,那簪子近一半都扎了進去,周圍滲出血來,白羽抬起頭,對蘇憶兒笑了笑道:「我自然是做你原本想做的事了。」
這一笑,笑的蘇憶兒毛骨悚然。
冷墨軒還在想著蘇憶兒這是演的哪一出,跟著紅燭來到假山旁,卻看到白羽倒在地上,腹部扎著一根銀簪,這一瞬間他什麼都顧不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