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四章 再娶,再嫁

第一百零四章 再娶,再嫁

「吃你的吧!」旁邊的溫青若皺起了一對秀眉,適時往男人聒噪的口中塞了一塊油膩的肥肉!

這下雲昊舒展了眉眼,倒是安靜了一會兒。雲錦卻坐不住了——

她動不動就哭,他……定會嫌她多事吧?又徒惹皇兄罵他,本是心高氣傲慣了的人,如何能忍得了在北越皇宮裡受這般的氣?

生怕他會針鋒相對地說出,「原來我在你們北越吃的膳餚都是些屎?」之類的話,頗熟悉他雄辯才能的雲錦心下更是不安了。

「我是高興的……」抹凈了淚水,雲錦趕緊對兄長笑道,「我真的很高興,能這樣同你們共聚一處……」

說完,又小心翼翼掀起眼睫去看楚離淵的臉色。

還好還好,那張俊容波瀾不驚,仍在淡定地咀嚼著口中食物,只在察覺她目光的時候,側過臉來對她勾唇一笑,而後便一直微笑著替她布菜……

於是雲錦很快又忘了剛才的不快與憂慮,乖巧地吃起了男人親手給她布好的菜肴。

夫妻二人甜蜜的相處模式一開啟,渾然忘卻了身邊人……

吃了也沒多久,雲昊領著他的溫妃娘娘已經離席了。

「唉,總是覺得自己是多餘的怎麼辦?」屏風後頭,邊走邊嘆息的北越皇帝猶有不甘地念叨著,「過了年,隨他們早點走也好,省得朕看了扎眼!」

***********

興許是體諒妻子離鄉日久,楚離淵放著幽州城和北境的百姓不顧,安安穩穩地在北越過了個熱鬧的新年。

在宮裡待得厭倦了,夫妻二人就攜手出宮去,四處看看建彰城裡過年的喜慶景象。

兩人看起來感情甚篤,而旁人還只當他是公主的男寵,正是得寵的時候……

知情的就背地裡議論紛紛——

這麼多年了,北越國與北境各部族一直水火不相容,彼此虎視眈眈。

如今看著架勢,長久以來的僵局真的要隨著長公主回娘家省親這一契機,有所好轉了么?

那麼之前關於長公主的種種情事,都是捕風捉影,無稽之談?

可是當初皇帝甄選駙馬總沒有錯吧?堂堂皇家,豈能把婚姻當兒戲?

這些風言風語很快就傳遍了建章城,不消多久就傳到了皇帝的耳朵里。

「哼,親妹妹的終身大事,朕怎麼可能兒戲?」雲昊對此嗤之以鼻。

倘若不是自己編排那些鬧劇,千里之外的鎮北侯又怎麼可能巴巴地跑來皇宮,同他做勞什子的交易……

如若不是經過選婿風波,他又怎能看清那對夫妻之間深厚的羈絆?

不過,既然他這個皇帝金口已開,自然是一言九鼎決不食言。

說要給長公主重擇一個歸宿,那確實要給天下人一個交代!

暗地裡準備的嫁妝越來越豐厚,對於國庫不算充裕的北越來說,也是一次大出血。

對於向來摳門的雲昊來說,更是難得的一次任性——

兩年前那一場婚娶,昌平國的鎮北侯蔑笑輕視,而北越這邊呢?才十幾歲的妹妹擔憂自己帶多了東西,會被人笑話吃不了苦。

畢竟在任何一個北越子民的口中,北方大漠里這一座孤城,不說龍潭虎穴,那也是蒼涼貧瘠的苦寒之地……

皇妹生怕自己帶的嫁妝太多,反而與當地人格格不入。

是以,就連伺候的宮女都沒有多帶,就指了一個貼心的小秋跟在身邊。

天真的妹妹這幾年真的受盡了苦楚,如今,既然他二人算是情投意合,他也不介意再次促成這一樁姻緣……

楚離淵送的彩禮輾轉幾日,終於有一批到了北越。

不說什麼曠世難求的古玩字畫,光是幾大箱的金子和珍稀礦石,光芒燦燦,足以令人眼花繚亂,神魂顛倒——

這看似高潔如謫仙的幽州鎮北侯,送禮竟也用的這一套!

俗!

可是,俗到了雲昊的心坎里去!

咳咳咳,天知道這幾年他為了填補國庫的空虛,耗盡了多少心力!

雖然自認為這回替妹妹暗自安排了不少,可是,私底下也只有雲昊自己知道:如若不是先看了幽州城的禮單,興許他雲昊還真捨不得替妹子準備這麼豐厚的嫁妝……

他是個多麼自私的兄長呀!原本當初這一場親事,無論是不是妹妹自願,都是他虧欠了這個唯一的親人……

初八這日,一眾朝臣皆上了早朝,發現同僚之中還多了個面容絕秀的青年,玉冠錦帶,玉樹臨風。

「朕曾說,要為柔儀長公主重新指一門婚事。如今,幽州鎮北侯萬金求娶,頗為誠心。今日,當著諸位愛卿的面,朕就把婚事定了。」

「……」

底下頓時炸開了鍋,人聲鼎沸,好不熱鬧。

諸如「瘋瘋癲癲的聖上這又是鬧哪一出……」

「奇了奇了,這長公主兩年前就嫁到了幽州,哪有再嫁娶一次的道理?」

「荒唐,實在荒唐!說是選駙馬,不先從北越眾多的世家公子裡面選,怎得又讓昌平國的人搶了先?」此類的抗議聲那是一句接一句,直把堂上貼身伺候皇帝的總管太監安公公,聽的冷汗直流。

況且朝臣們真正看重的不是長公主的名聲,也不是皇帝行事荒誕的舉止。

而且不久之前,聖上還起了性子說要對北境用兵,沒過幾日又臨時反悔退了兵。

雖說北越時而休戰,時而惡鬥的情況也屬正常,然而多年來,幽州城與北越處處作對卻是事實,甚至有傳言說,就連皇帝後宮離唯一的嬪妃溫妃娘娘,亦是幽州城派來的姦細……

如今,又重新結一次姻,真的對北越有助益么?

「啟稟聖上,鎮北侯真心求娶長公主,自然是好事,微臣只是擔心,萬一日後兩地再起戰火,長公主夾在中間,左右為難……」

鬍子花白的領相大人宋諫川率先提出質疑。

雲昊身子坐的筆直,神情一貫的波瀾不驚,根本看不出息怒:

「愛卿有何見解,不妨直言。」

那宋諫川也是個聰明人,為官這些年大抵能摸清楚皇帝的脾氣,既然聖上要自己直言,那便是想聽一聽的意思了,既是如此,他說便是了:

「聖上,微臣以為,若鎮北侯能夠率先與北越修好,想必北方各部也會順利歸降,如此一來,昌平國與北越是為一家,那麼對北境和兩國之間,都是極為有利呀!」

「愛卿所言有理。」

雲昊頗為無奈地縮起了眉頭,「只不知,鎮北侯,是否願意屈就——受封為北越駙馬?」

他要娶公主,自然就成了駙馬——

只要北越駙馬的名號響響亮亮地打了出去,再加上鎮北侯今日滯留北越的事實,幽州城與北越聯姻的好消息,很容易便會傳了開去,而昌平國國君一向重視鎮北侯,但凡是楚離淵所作的決定那年輕的國君也極少駁斥,如此,對於以後和昌平國的貿易往來,也就很順利的打開一個口子……

「北境的百姓渴望和平已久。」

在北越君臣虎視眈眈的打量之下,楚離淵面色如常,不卑不亢,「只要聖上金口玉言,承諾北越的鐵騎,再不會踐踏邊境百姓的家園,更不會隨意燒殺搶掠……那麼,我楚離淵立誓,幽州城與北越,永修萬世之好!」

正月初九,柔儀長公主再次告別故土,往北境貧瘠的土地而去。

相較於兩年前,這一回的遠行,除了小秋仍陪在她身邊之外,她還多了腹中的孩兒,以及,身畔那一個風姿絕世的男人。

不僅如此,她的馬車後頭,還跟著浩浩蕩蕩一群車隊——

綿延十里,源源不絕……看見的人無不感嘆,好一對曠世良緣,好一場十里紅妝!

雲錦這一走,便行了將近兩個月的時日!

只因她身懷骨肉,月份又大了起來,那男人容不得她有半點的閃失。

馬車是在空曠的平地也不敢走快,一直慢悠悠地如牛車一般。

到了難行的地段,他就更是小心謹慎,都是將她抱在自己懷裡,甚至連輕功也不敢用,都是雙手托著她日漸沉重的嬌軀,穩穩地行走。

又因時常擔心妻子吃不消,能歇腳的地方必要停下來休息,能住店的地方更是攜妻好好休養。

是以,他快馬揚鞭不過幾日的路程,帶著雲錦卻走了足足兩個月。而早在一個多月前,後頭的那一批嫁妝都有大半趕到了前頭,直奔幽州城而去了!

「夫君,如此大張旗鼓,到時候,城中百姓會不會……笑話我?」

笑話她用了兩年多的時光,終於承蒙夫婿一顧,因而歡天喜地補帶了如此多的嫁妝上門?

「夫人放心。」

楚離淵正給妻子按摩偶爾抽筋的腿腳,「他們會喜歡的。不光城中百姓,整個北境,都會歡迎你的到來。」

「嗯。」

對於他說的話,雲錦開始相信了。

也許還是她太傻吧,在他身邊久了以後,就算再怪誕的話,她大概都會欣然接受——

恰如此刻,即便心裡還有疑慮,即便覺得他的話很可能只是出於安慰,雲錦不安的心,還是很快鎮定下來。

兩人一路上走走停停,途中暗衛屢次遞上幽州城裡的文書和線報,楚離淵指揀著重要的處理了,任憑別人怎麼催怎麼請,都能促使他提前結束這段護妻之旅……

進入北方地界之後,楚離淵反而比在北越時愈加的謹小慎微,不僅行車的路線反覆斟酌,住店落腳更是仔細,雲錦喝的每一滴水,吃的每一塊點心,以及所有的餐具,屋內的熏香等等,均是細緻得不能再細緻。

也就是雲錦耐性好,總是笑盈盈看著男人雖然不聲不響,卻如臨大敵的模樣,換了其他人,恐怕早就被男人無孔不入的控制給壓得喘不過氣來……

還好,這一路上,雖然兩人行得緩慢,倒是一直平安無事。

轉眼到了三月,就連凜冬漫長的北境都漸露了春意。

遠遠遙望那座恢弘的城池,已經肚大如籮的雲錦像是被風沙給迷住了眼,雙眸泛起了濕意——

彷彿看到了兩年多前的自己,那個初離故土,青澀懵懂的少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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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親公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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