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8章 生母之死

第298章 生母之死

「那你與沈三公子呢?」袁緋茉看向她道。

「我與他?」韶華沉默了良久,才開口道,「不知。」

畢竟,他早已心有所屬,與我,不論是謝韶華,還是如今的凌雲,也只是合作關係罷了。

韶華轉眸看著袁緋茉,「那你與謝大公子呢?」

「我們……」袁緋茉雙手撐著下顎,仔細地想了想,隨即便坐直身子,盯著她,「隨緣吧。」

「好一個隨緣。」韶華低聲道,「那便一切隨緣吧。」

「嗯。」袁緋茉笑著應道。

五皇子妃是個中規中矩的大家閨秀,在家從父,出嫁從夫,更是以桓貴妃唯命是從。

而她也明白,只要自己在皇家站穩腳跟,隨之對於她的母家也是極為榮光的。

而母家好了,她自然也會一世榮華。

五皇子妃深知,慕容晟娶自己不過是互惠互利,而她對他,也不過是夫妻的情分,如今她只希望能一舉得男,如此才能鞏固自己在皇子府的地位。

她看向遠處正在有說有笑的凌雲與袁緋茉,一個嫁給了謝家新一任的家主,一個則是嫁給沈家下一任的家主,這二人,無疑是在座的閨閣女子人人羨艷的人。

她低頭輕撫著自己隆起的小腹,這裡正孕育著一個鮮活的生命,而他即將給自己帶來無上的榮耀。

待遠處有人高喊,「北蠻公主駕到。」

眾人便抬眸看了過去。

拓跋雪依舊是一身鮮紅的長裙,冷艷高貴。

她嘴角噙著一抹笑意,眉梢微挑,修長的身形,雙手端正地放在前,緩緩地入內。

待行至桓貴妃這處時,也只是微微頷首,「拓跋雪見過貴妃娘娘。」

「公主殿下請坐。」桓貴妃當然清楚,這北蠻公主可是接連挫敗了邊關士氣的人,雖然是一介女流,可是卻巾幗不讓鬚眉。

韶華看得出,拓跋雪是一個天生狠厲之人,她的狠是直接的,而且是銳利的。

並非是那種殺人不見血的狠,恰恰是刀刀致命,血流成河。

她喜歡艷麗的顏色,更喜歡多彩的人生。

袁緋茉遠遠地便能夠感覺到那無法隱藏的殺氣,她轉眸看向韶華道,「這無疑是來挑釁的。」

韶華低聲道,「挑釁什麼?」

「夕照的公主。」袁緋茉勾唇冷笑,「還有夕照的這些貴族女子們。」

「夕照女子柔弱,男子俊美,皆是書卷氣息太濃。」韶華直言道。

「相反,北蠻則是兵強馬壯。」袁緋茉淡淡道,「女子也是驍勇善戰的。」

「只是拓跋雪太過於自信了。」韶華低聲道。

「那你該如何?」袁緋茉輕聲道。

「不是我該如何,而是她今兒個想要挑釁的是誰。」韶華斂眸道。

在座的,怕是都看不慣拓跋雪這般趾高氣揚的模樣兒。

五皇子妃只是掛著淡淡的淺笑,轉眸看了一眼桓貴妃。

慕容晟與慕容默,以及其他幾位皇子盡數入大殿。

不一會,太后便與皇帝、皇后駕到。

眾人則起身恭迎。

拓跋雪自然也不例外。

不同的是,她面見時,也只是微微頷首,並未行大禮。

皇帝正襟危坐,直視著大殿中央立著的拓跋雪,低聲道,「北蠻公主前來夕照,寡人自然也要盡地主之誼了。」

「陛下客氣,拓跋雪此次前來,乃是因一事。」拓跋雪說著,便將一早準備好的東西拿了出來。

這是一個打造精緻的錦盒,上面鑲嵌著五彩瑪瑙石,華貴不凡。

一側的太監雙手接過,而後呈給了皇帝。

皇帝打開,當瞧見裡頭的東西,抬眸看向拓跋雪道,「未料到此物還留著。」

「正是。」拓跋雪接著道,「拓跋雪前來,便是請陛下兌現承諾。」

眾人皆好奇地瞧著,顯然不知這錦盒內放著的是何物。

袁緋茉遞給韶華一個眼神,二人瞭然,今兒個拓跋雪挑釁的乃是皇權,並非是她們。

在拓跋雪的眼裡,夕照的女子不值一提。

韶華當然知曉,拓跋雪瞧不起夕照的女子,過於軟弱了。

可是在韶華看來,拓跋雪也不過是拓跋玦手中的一顆棋子罷了。

「當初,在定下這契約時,皆有見證人,如今見證人早已故去,這承諾如何兌現?」皇帝收起錦盒道,「見證人不在,這東西隨之作廢。」

拓跋雪似是料到皇帝會反悔,接著道,「我這裡有當初見證人留下的證書,還望陛下過目。」

皇帝一怔,雙眸閃過冷冽的幽光,面上不顯,接著便微微抬手。

韶華清楚,這東西,怕是涉及到夕照安危的。

究竟是什麼呢?

沈煜不知何時已經坐下,一側,則是謝忱與謝詁,蕭硨與袁陌塵自然也並排而坐。

幾人來回對視,顯然也不知這裡頭究竟是什麼?

慕容絕還未回來,最快也要下月。

韶華想著,沈煜成親,三皇子難道一點都不難過?

她倒是想瞧瞧三皇子是何表情,只可惜,如今瞧見的乃是冷若寒的那張臉。

她淡淡地掃了一眼,想起當初在欒城的情形來,這個人,當真是白瞎了那張舉世無雙的容顏。

冷若寒正在腹誹著那錦盒內的東西,卻冷不丁地對上韶華看來的目光,瞧見了她那鄙視的一撇,他當即便放下了茶杯。

轉眸看向沈煜,委屈地盯著他。

沈煜自然也盡收眼底,只是若無其事地看著前方,置若罔聞。

冷若寒委屈不已,這個丫頭,竟然敢鄙視他?

他勾唇一笑,似是想到了什麼,湊到沈煜的身側,壓低聲音,只用二人能聽見的聲音道,「你說那丫頭是不是知曉了什麼?」

「你看出什麼來了?」沈煜知曉,冷若寒怕是也知曉了凌雲便是謝韶華的事情。

只是他是如何看出來的呢?

冷若寒之前並未深想,一直覺得沈煜是想多了,可是適才,凌雲那眼神,讓他突然反應過來,這才想起,曾幾何時,這丫頭便那樣看過自己。

哎。

冷若寒覺得自己反應遲鈍了,怎的到現在才發現這丫頭近在眼前呢?

冷若寒歪著頭看向沈煜,全然不顧此刻在龍椅上端坐著的皇帝那張黑沉沉的臉。

沈煜低咳了一聲,提醒冷若寒注意形象。

冷若寒這才收斂一些,接著看向了對面的韶華。

韶華卻直接無視了。

冷若寒覺得自己被徹底地鄙視了。

袁緋茉看向韶華道,「這冷城主一直盯著你?」

「哦。」韶華淡淡道,「隨便。」

袁緋茉見她不以為意,便也不去理會了。

皇帝見拓跋雪糾纏著此事兒,他只是看著那證書,久久不開口。

大殿內籠罩著化不開的冷氣,漸漸地,將眾人的心思都壓了下去。

太后看向皇帝,而後又將目光落在了拓跋雪的身上。

「既然北蠻想要兌現承諾,那夕照自然不會食言。」太后卻在此刻開口了。

皇帝轉眸看向太后,顯然不悅。

太後接著道,「只是,此事兒卻也要從長計議。」

「還是太后英明。」拓跋雪拱手道。

皇帝看向太后,接著又直視著拓跋雪,許久之後才開口,「還不給北蠻公主賜座!」

「是。」

拓跋雪適可而止,既然當眾答應兌現承諾,便容不得反悔了。

她也不著急。

而韶華卻覺得拓跋雪過於自信,既然這錦盒在皇帝手裡,他自然不會再歸還,而這些時日,拓跋雪萬一在夕照有何閃失,那也只是意外,到時候即便北蠻追究,那兌現的東西也是回不去的。

袁緋茉原本以為這宮宴會很熱鬧,可是未料到,還是如此無聊。

她興緻缺缺地等著結束。

韶華也是如此。

謝蘭與謝芝並未入宮。

沈歡坐在不遠處,與其他世家的夫人們在一處閑聊。

韶華只是淡淡地看著,突然覺得這樣的生活,索然無味。

只可惜,這個世界,除了這些,的確沒有可做的了。

只能這樣日復一日,年復一年。

她曾想過的雲遊四海,四海為家,怕也不過是願望罷了。

她自嘲地笑了笑,待她嫁入沈家,也不過是如此。

女子,這輩子,便如此了?

她再看向拓跋雪,即便她現在手段狠辣,殺伐果斷,可是終歸還是會嫁為人婦,那個時候呢?

她還會如此地囂張,如此地目空一切嗎?

她不知不覺,便將目光落在了沈煜的身上。

這個人……會給她多大的自由呢?

她自顧地胡思亂想著。

只聽到遠處突然傳來一聲慘叫聲。

「殺人了。」

眾人一驚,舞樂戛然而止。

皇后冷聲道,「外頭髮生了何事?」

「啟稟陛下,偏殿死了一個宮婢。」太監總管低聲稟報道。

「不過是死了個宮婢,何至於這般慘叫?」一側的皇后沉聲道。

「著實是那宮婢死狀過於奇怪。」那太監總管道。

「哦?」皇後接著道,「派人去瞧瞧。」

「是。」

皇帝緊蹙眉頭,轉眸看向皇后道,「此事兒定要嚴查。」

「是。」皇后輕聲應道。

太後接著道,「哀家乏了,陛下送哀家回宮吧。」

「是。」皇帝起身,親自扶著太后離開。

眾人恭送之後,便各自散去了。

畢竟,宮中出了這等事兒,也不易留下。

韶華出了宮,坐在馬車內。

「大小姐,死的宮婢乃是皇後跟前的。」鄭嬤嬤接著道,「死的時候,是被砍去了四肢。」

「此事兒與誰有關?」韶華想著,在這個重要的宮宴上,發生這樣的事情,必定另有緣故。

「如今已經叫了仵作前去。」鄭嬤嬤接著道,「聽說,那宮婢在死之前,見過北蠻公主。」

「即便是拓跋雪要殺人滅口,也不會做的如此明顯。」韶華低聲道,「看來,拓跋雪是不可能活著離開夕照了。」

「大小姐,您是說?」鄭嬤嬤當下便明了了。

今兒個拓跋雪呈上的東西,怕是致命的。

等回了凌家。

韶華下了馬車,扶著柳氏回去歇息了。

柳氏看著她道,「你也早些歇息去吧。」

「是。」韶華溫聲應道。

待她回了自己的院子,換了一身衣裳,便去了書房。

「大小姐,北蠻公主被禁足了。」鄭嬤嬤道。

韶華微微點頭,接著道,「邊關可有消息?」

「貴叔剛得了消息。」鄭嬤嬤連忙將密函遞給她。

韶華看過之後,雙眸一動,「看來拓跋雪不過是誘餌。」

「誘餌?」鄭嬤嬤不解。

「拓跋玦一直就在夕照。」韶華眯起雙眸,「他究竟要要做什麼?」

「挑起兩國戰事?」韶華暗暗地思忖著。

「此時挑起兩國戰事?」鄭嬤嬤覺得並非是最好的時機。

韶華接著道,「他心思難測,如此做,必定還有旁的目的。」

「大小姐,現在該如何?」鄭嬤嬤接著問道。

「知曉拓跋玦在夕照的人,不會太多。」韶華沉吟了片刻道,「明兒個去一趟墨居。」

「是。」鄭嬤嬤垂眸應道。

「哥哥那處,也要給他傳話。」韶華看向鄭嬤嬤道。

「是。」鄭嬤嬤連忙去辦了。

拓跋玦應當不知曉她的身份才對。

她自顧地想著,過了一會,便見有人進來。

她一愣,沈煜已經站在了她的面前。

「你知道了。」韶華似乎習慣了他突然到訪。

「嗯。」沈煜點頭。

「那錦盒裡頭?」韶華直言道。

「當年,皇帝為了順利登基,暗中向北蠻借兵,這乃是當時的契約。」沈煜看著她道。

「契約?」韶華緩緩地坐下,「難道是割讓城池?」

「不錯。」沈煜接著道,「倘若真的兌現承諾了,夕照北邊大半都會歸北蠻所有。」

「只是,為何北蠻現在才?」韶華不解道。

「當時有兩個見證人。」沈煜看著她道。

「與那兩個見證人有關?」韶華豁然道。

「不錯。」沈煜看著她,「一個則是謝韶華的生母,另一個乃是北蠻上一任的王。」

「嗯?」韶華一愣,自己的母親,乃是當初的見證人?

那麼自己母親的死與皇帝有關?

韶華看向他,雙眸一沉,「難道?」

「拓跋玦昨日已經稱帝。」沈煜看著她道。

「可是拓跋玦不是在京中嗎?」韶華覺得有些詭異。

「在北蠻的並非是他。」沈煜繼續道,「拓跋雪之所以前來,乃是當初契約內有一條,便是見證人皆在,這契約才能兌現。」

「故而……」韶華徹底地明白了。

「你既然明白了,那我也無需多言。」沈煜接著道,「拓跋玦此舉,一則是為了那城池,最主要的為了你。」

「我?」韶華驚訝地看著他。

「你仔細想想就是了。」沈煜說罷,便轉身走了。

韶華怔愣在原地,為我?

「大小姐。」鄭嬤嬤見她獨自坐在軟榻上愣神,小心地上前。

韶華猛然回神,抬眸看著她,「可查出拓跋玦在何處?」

「沒有。」鄭嬤嬤搖頭道。

韶華在想,沈煜所言到底有幾分真。

倘若所言不差,那麼,拓跋玦定然會來尋她。

只是當初……

次日。

韶華正準備前去墨居,卻在半道上,被皇帝召見入宮去了。

她站在大殿內,便見拓跋雪高傲地立在一側。

「這乃是北蠻的婚書。」皇帝看向凌雲,如今竟然連拓跋玦都要求去她。

看來這個丫頭不簡單啊。

昨兒個,太后答應下來,不過是緩兵之計罷了。

只是如今看著凌雲,皇帝的眼神越發地深沉了。

韶華當瞧見這婚書,想起昨夜沈煜所言,暗罵了一句沈煜是個烏鴉嘴。

她隨即跪下道,「回稟陛下,臣女不日便要與沈公子成親,這婚書臣女並未見過。」

「北蠻新皇願意拿這錦盒內的東西換你。」皇帝看向韶華道。

拓跋雪得知昨夜宮婢之死,今早便將這婚書奉上,而後說道,倘若她在夕照內有任何意外,北蠻必定起兵。

皇帝自然不想現在大動干戈,更何況,這契約一旦公之於眾,他也無顏坐在這龍椅上了。

他絕對不允許這契約泄露出去。

拓跋雪在來北蠻時,便知曉她此行的目的是什麼,故而才會在入京時,特意地留意了她。

不過是一個較弱的女子,先是謝韶華,如今又是凌雲,也不知曉皇兄為何會中意這樣的女子?

「這?」韶華也萬萬沒有想到,拓跋玦竟然會?

她沉默了良久,卻也不知該如何回絕。

只因為,她看到了皇帝那眼裡不容反駁的殺意。

沈煜昨夜告訴她,難道是想讓她選擇嗎?

倘若她選擇了屈服,那麼她以後呢?

而自己生母的死與皇帝有關,她怎麼能這樣輕易地離開呢?

韶華接著道,「陛下,此事兒臣女做不得主。」

賜婚聖旨早已下了,凌雲與沈家的親事早成了定局,如今卻突然出現了此物,無疑是讓皇帝做出一個選擇。

孰輕孰重,皇帝心中有數。

韶華不知自己是如何離開皇宮的,只是覺得渾身發冷,她坐在馬車內,眸底透著冷光。

等回了凌家,她直接去尋了凌霄。

凌霄也知曉了此事,正愁眉不展。

「父親,女兒斷然不會嫁去北蠻。」

「聖旨已下,君無戲言。」凌霄起身道,「如今出爾反爾,有違明君。」

「父親,那錦盒內的東西?」韶華看向凌霄,緊接著道,「陛下斷不會兌現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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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門嬌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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