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2章 閨譽被毀了
「公主縣主開恩啊,饒了小人吧——」
守門的侍衛一聽樂昌公主要把他帶下去行刑,嚇得魂飛魄散,哭喊著大聲求饒起來。
樂昌公主和恪靖縣主卻像沒聽到似的,相挽著往府里走去。
這時,送恪靖回來的的幾個男人忽然扒開人群走出來,沖樂昌拱手道:「公主且慢!」
樂昌回過頭,卻見一個穿了綠色綢緞錦袍的男子上前,向她道:「在下等人是在藏嬌閣見到縣主的,聽聞縣主說自己是楚王府的縣主,便湊了五百兩銀子給了藏嬌閣的鴇兒,把縣主贖回來的,既然公主已經跟縣主完聚,還請公主把贖縣主的銀子還給在下吧!」
「轟——」
樂昌的臉刷的一下白了,像遭了當頭一棒似的,身子也頹然的晃了一下,要不是跟前的恪靖及時扶住了她,她差點兒摔倒在地了!
藏嬌閣!鴇兒!
不用解釋,一聽就知道是什麼地方了!
天啊,她珍寶般的女兒,竟然被賣到妓院去了!不知她可還是處子之身,有沒有被人給糟蹋了,還有,這會子被這麼多的人聽到、知道了,這可怎麼是好啊?
恪靖一見母親傻了,一副萬念俱焚的模樣,忍不住叫道:「娘,女兒是被人綁到那兒去的,這些天女兒雖然經常挨打挨罵,但女兒是個有骨氣的,憑他們怎麼大罵,女兒都沒有屈服,更沒有失身!」
說到後面的幾句,恪靖像是很自豪似的,特意拔高了聲音,唯恐大家沒聽到似的。
樂昌聽了,又氣又羞的狠狠的瞪了她一眼,眼睛里都快要冒出火來了。
難怪母妃總說她這個女兒蠢鈍,那時她還不大服氣呢,這會子她總算是明白了,她這個女兒不僅是蠢,簡直是蠢到家了!
進妓院的事兒,本來可以不認賬,對這綠袍男子倒打一耙,賴他誣陷的,這樣還勉強可以保住名聲,偏她自己搶著承認了,她也不想想,當著這麼多人的面,承認了自己曾被賣到妓院,就算沒有失身,她的名聲不也完了嗎?
不僅是她完了,楚王府和公主府的名聲,也一併跟著名聲掃地,臉面全無了!
這下子,連翻盤的機會都沒有了!
那綠袍的男人見樂昌公主陰沉著臉不說話,怕她賴賬,拿出一張賣身契舉在手中,叫道:「公主殿下,五百兩銀子可不是小數目,在下是跟這幾位兄弟一起湊出來的,縣主原答應在下等加倍償還給在下等的!」
「對呀,我出了一百二十兩呢?」
「我也出了八十兩……」
幾個男人爭先恐後的叫起來,還有人說:「縣主當初在藏嬌閣里可是答應加倍還我們的,不然我們也不會給她贖身的,您可不能不認賬啊!」
聽著這一聲聲的聲討,樂昌咬著牙,臉上一陣白,一陣綠的,她倒不是想賴這區區五百兩銀子,只是這會兒要是把這五百兩銀子給了他們,就等於承認自家的女兒是被從窯子里贖出來的了;要是不給,恪靖這個蠢貨剛剛自己已經承認她是被賣在窯子里了,豈不是讓這些百姓們笑話?
正進退兩難時,那個被下令剜去眼睛的侍衛忽然掙脫了那兩個抓著他的侍衛的手,撒腿向人群外奔去,負責抓著他的兩個侍衛急忙追趕。
圍觀的百姓一開始還同情恪靖,紛紛替她說話,可轉眼間發現她竟是這麼個狠辣無情的,竟要活活剜去人的眼睛,不由得都義憤填膺,雖不敢亂置喙王府里的事兒,但見那守門兒的小子逃走了,都故意挨挨擠擠的,擋著追捕的兩個侍衛,幫那守門的小子爭取逃跑的時間。
眼瞅著這邊亂起來了,樂昌趁機對白二家的使了個眼色,自己帶著恪靖,快步向府里走去。
那綠袍男人和他的幾個弟兄一見樂昌走了,站在門口大叫起來:「公主,您要去哪?您還沒給我們贖身銀子呢……。」
樂昌還沒走多遠,那男人的喊叫聲真真切切的傳進她的耳中,只臊得她麵皮紫紅,恨不能立刻回去下令殺了他!
恪靖還蠢蠢的說:「娘,那廝好歹是把女兒從火坑裡拉出來的,您可不能賴他的銀子啊……」
「住口!」
樂昌氣極,顧不得憐惜女兒這段時間所受的苦難,咬牙切齒的怒聲呵斥了一聲,甩開她的手,氣沖沖的往裡院兒去了。
外面,白二家的攔住那喊叫的男子,小聲笑道:「這位公子,我是楚王府的管家娘子,您有什麼話跟我說好了,這裡人多眼雜,咱們到那邊的茶館兒去說?」
綠袍男子卻不領情,嚷道:「有什麼好說的,欠債還錢,天經地義的,多少雙眼睛看到了,是我幫你們楚王府把縣主從妓院里贖出來的,論理你們該打多多的賞我一些,可你們現在這蝎蝎螫螫的是什麼意思?想賴賬么?」
「對呀?是不是想賴賬?要不,咱們去應天府說理去?」
跟著他一起來的幫閑也跟著起鬨。
白二家的根本沒打算賴賬,甚至打算多給他們些來買他們閉嘴,只是現在這兒人多眼雜的大門口,實在不宜交割銀兩,所以才提議道茶館去說和的。
那隻這幾個男人全然領會不到她的意思,只管大吵大嚷著,甚至還提議要去應天府,吵得門口兒圍觀的百姓越來越多了……
松鶴院里
恪靖哭著把自己這段時間的遭遇一五一十的向尹太妃等人說明了,尹太妃一聽說恪靖竟被賣到妓院去了,手中的茶杯「嘡啷」一聲掉在地上,捂著胸脯半天沒說出話來。
恪靖自顧哭訴說:「外祖母,靖兒這些天在那藏嬌閣中真真是死的心都有了,那該死的鴇兒把靖兒打的渾身上下沒一處好地方,您快派人去抓了那老鴇子回來,靖兒要親手活剝了她……」
半晌后,尹太妃才顫顫巍巍的問:「你被綁到妓院的事兒,還有什麼人知道?知道的人多不多?」
這時,羅通家的匆匆走進來,低聲稟報說:「太妃娘娘,公主殿下,不好了,外頭有幾個閑漢鬧起來了,說是,說是……」
她支吾著,不安的看了樂昌公主和恪靖縣主一眼,不敢再說下去了。
「什麼人這麼放肆?敢到咱們楚王府前來鬧事?還不把他們都拿下了,送到應天府去!」
尹太妃一聽有人敢在楚王府門前鬧事兒,頓時火冒三丈,剛吩咐完,又想想起了什麼似的,看了恪靖一眼,說:「這起子人鬧事,可是跟恪靖有關?他們說了什麼?」
羅通家的吞吞吐吐的說:「那幾個人在門口吵著嚷著,要咱們楚王府還他們贖縣主的五百兩銀子呢……」
尹太妃聞言一急,站起來傾著身子說:「門口可有別人聽到?這會子來往的人多不多?」
這會子,楚王府的大門口兒已經被圍觀的百姓圍水泄不通了,根本不能用多不多來形容,而是該用人山人海來形容了!
羅通家的聞言,艱難的說:「門口兒,有不少百姓……圍觀呢!」
尹太妃一聽,噗通一聲坐了下來,眼睛都直了。
「完了,這下完了,楚王府的名聲……生生的被你給糟蹋了……」
說完,眼睛一翻,竟昏死過去了……
門外,幾個閑漢大吵大鬧著,大有不給錢就沒完的架勢,白二家的本想在背地裡私了,哪知這幾個愣頭青怎麼暗示都不明白,急頭掰臉的就是要立刻拿銀子。
眼看著越鬧越凶,圍觀的百姓也越來越多,白二家的實在拿他們沒轍,只好拿出五百兩銀票給了這幾個男人,想把他們打發了。
哪知,這幾個男人並不知足,嘰嘰歪歪的說:「贖你家縣主時,就是用五百兩銀子贖的,我們又幫你們把人送回來,怎麼說也該給我們點兒辛苦錢兒,要不是我們哥幾個,你家縣主這會子八成都被那個老男人給嫖了……」
白二家的怕他們說出更難聽的話來,影響到恪靖的名聲,只好又拿出一百兩銀子給了他們,這幾個人才心滿意足的去了,圍觀百姓的而八卦之心也得到了滿足,一邊議論著恪靖的醜事,一邊各自散去了……
人都走光了,白二家的趕著回來複命,這時,尹太剛剛於醒來了,一醒過來就立刻想到了恪靖帶累著楚王府遭受的恥辱,不覺又氣又恨,捶著枕頭叫道:「樂昌呢?還有恪靖那蹄子,都到哪去了?」
伺候在一邊兒的尹側妃回說:「母妃,適才樂昌帶著恪靖去瞧醫女了,縣主這幾天吃了不少苦,身子也受了損傷,樂昌不放心,就帶著她去瞧瞧!」
尹太妃怒道:「本還瞧什麼醫女?丟人現眼的東西,原該一頭撞死以全名節的,這下好了,楚王府和楚王府的女孩兒都被她帶累了,咱們楚王府也成京城百姓們的笑柄了。」
尹側妃素來跟樂昌要好,聽聞太妃這麼說,急忙勸和說:「母妃息怒,恪靖的名節雖然被毀了,可這事兒便也不能怪她啊,說起來,還不都是李氏搞的鬼,都是她不賢德,占著咱們楚王府主母之位,吃裡扒外的,跟太后等人勾結,生生的把咱們恪靖給毀了。」
提到了曉媚,尹太妃自然也想到了昨夜的刺殺之事,便問段嬤嬤說:「別院那邊兒有消息沒?怎麼到現在還沒動靜呢?別不是出了神魔差錯吧?」
段嬤嬤道:「太妃稍安,您不是一大早就派了宮嬤嬤去別院探查了嗎?等待會兒她回來了,自然也就知曉了。不過,根老奴看,這事兒應該不會出什麼差錯,那伙人是咱們用慣了的,各個武功了得,心狠手辣的,在江湖上行走這麼多年,還沒有失手過呢。」
慕容春說:「那些人雖然厲害,可母妃她現在投靠了太後娘娘,有太后做靠山,料想保護她的人應該比咱們派去的人更厲害吧。」
聽聞慕容春這麼說,尹太妃更氣了,她磨著牙,陰森森的說:「投靠了太后又能如何,我就不信,太後會傾盡自己的全力去護著她,只要有機會,本宮一定要讓那賤人血濺三尺,不得好死的!」
驪山別院里
正坐在花廳里說話的曉媚打了個噴嚏,搖著頭說:「這是誰念叨我了,別不會是楚王府那些女人殺我不成,又在背地裡商量殺我的法子了吧?」
立在地上的岑九說:「屬下等過來了,一定盡心護住王妃的周全,不會讓人傷到王妃分毫的。」
岑九和他的弟兄們也是剛到,曉媚正在給他們分配任務呢,別院很大,夥計也不少。可岑九他們就五六個人,根本不夠使喚,有些事兒,明明是得兩三個人做的,輪到他們的頭上,就只能是一個人做兩三個人做的活兒了。
對此,曉媚已經打算好了,今兒也就算了,等過兩天,一定要到城裡的牙行去一趟,買幾個身強力壯的下人回來,既能幹活兒,又能看家護院,保護她安全的!
曉媚笑道:「我知道了,您先下去歇著吧,趕了一大早的路,一定累了吧,待會兒讓尺素給您幾位做代爾好吃的送過去,算是我給幾位接風了!」
幾個人謝過曉媚,隨著尺素退出去了。
這時,蘭素走進來說:「王妃,楚王府的宮嬤嬤來了,您要不要見她?」
曉媚一聽楚王府來了人,不覺斜起嘴角冷笑出聲說:「是來看看我死沒死或是受沒受傷的吧,也好,就讓她進來好好看看吧,也好讓尹太妃死了心!」
宮嬤嬤乃是積年的老人兒,心理素質極強的,進門后,絲毫沒露出異樣的情緒,這也是尹太妃派她出來的原因,若但看臉色,絕對哦看不出什麼破綻的。
「老奴給王妃娘娘請安!」
宮嬤嬤福下身,一副安分守己、畢恭畢敬的模樣。
曉媚斜靠在拔步床的秋香色大迎枕上,帶笑不笑的說:「呦,哪陣風把您給吹來了?可是太妃娘娘有什麼旨意要領傳達么?」
宮嬤嬤低眉順眼兒的說:「也沒有什麼大事兒,就是府里昨天做了些新式樣的點心,太妃娘娘惦記王妃,打發老奴挨樣兒的給王妃送過來嘗嘗,順便兒問問王妃在這裡是否住得慣,若住不慣的話,就隨老奴回府去吧!」
曉媚呵呵笑著說:「難為太妃娘娘還記得我,我在這兒住的倒是挺好的,偶爾悶了還會來幾個刺客送上門兒來,讓我殺了解悶兒,下人勾結匪類刺殺我,我也可將他們全部處死,不像在楚王府,明知道有人給我下毒,可最後卻不了了之了,說起來,這可比在楚王府自在多了,我是不打算回去了!」
宮嬤嬤聽說刺客和別院里的下人都被曉媚殺了,臉上也不由得露出幾分驚懼的神色,她堪堪的說:「王妃可真會開玩笑啊,青天白日的,哪來的匪類刺客,呵呵……」
曉媚的臉一冷,毫不客氣的說:「宮嬤嬤以為我在跟你開玩笑嗎?我身為王妃之尊,會跟你一介下人開玩笑?你哪來的自信呢?」
宮嬤嬤是尹太妃從宮裡帶出來的老人兒了,十分得臉的,就是府里的年輕主子見了她都得少不得叫她一聲嬤嬤,給她幾分面子的,今兒曉媚這麼不給面子的申斥了,一時間倒叫她無所適從,不知該如何應答了。
曉媚冷著臉說:「昨夜一夥兒刺客來刺殺本妃,幸好我身邊兒的人都是會武功的,雙方打了起來,砍殺聲震天,可惜,這別院里上到管家,下到小廝侍衛,沒一個出來幫本妃的。嬤嬤想想,這麼不忠的奴才,還留著做什麼呢?所以,本妃就把他們跟那起子刺客一起殺了,連屍首都燒成灰兒隨風散了。」
說這些話的時候,曉媚的語氣輕描淡寫的,彷彿那幾十條人命根本不值一提似的,嚇得宮嬤嬤臉上的笑容都僵住了,渾身也直冒冷汗,勉強的待了一會兒,她起身告辭了,走的時候,她連頭都不敢回,腳底下像生了風似的,恨不能撒腿就跑,真怕走遲了自己也落得被殺死焚屍的下場。
坐到了車上才發現,自己的身子已經『突突突』的在發抖了。
「快,快回去……」
她用盡了全身的力氣吩咐了車夫一聲,隨即捂著胸脯癱倒在了車壁上,這會兒,她不得不承認,這個楚王妃,已經不是當初跟她學規矩時那個謹小慎微的小女人了!
送走了宮嬤嬤,曉媚忽然發現小白不見了,她嚇了一跳,忙吩咐大家去找。
找了半天,在東邊耳房裡找到了,那小東西正在案子上擺的一溜點心盒子里大快朵頤呢。
那些點心都是宮嬤嬤帶來的,曉媚根本就沒打算吃,誰知道尹太妃那老妖婆會不會在點心裡給她下點兒毒什麼的。
所以,看到小白在那大吃大嚼,立刻吩咐把點心都撤了,丟到外面去!
小白吃得正開心呢,冷不防被人從點心盒子里抓出來,它獃獃的看著自己主人,嘴巴上還沾著點心渣子,小爪子上也髒兮兮的,到處都是點心渣子!
「小吃貨,也不問問這東西能不能吃,就只管往肚子里塞,萬一有毒看不毒死你!」
曉媚數落著,拿起帕子仔細的幫它擦嘴巴上的點心渣子,小爪子上的梅花肉墊也沒放過。
正擦著,小白一見自己的美食被忍冬給撤走了,急忙跳出曉媚的懷抱去搶,可惜,它的小身子根本搶不過人家,沒等它落在地上,幾樣點心已經被忍冬端了出去了。
眼看著自己的美食被撤走了,小白頓時不幹了,拉著曉媚的裙擺,一邊指著忍冬遠去的背影,一邊吱吱吱的叫著。
見曉媚無動於衷,小白耍無賴似的在地上打滾兒,一會兒滾到左邊,撞到牆停下來,拐個彎兒,繼續滾向右邊,撞倒曉媚的腳上。
「吱吱吱——吱吱吱——」
它哼哼唧唧的聲討著,想要拿回自己的美食。
曉媚將它捉了起來,放在膝頭,頗有點兒頭疼的說:「小白,那些點心要真的能吃,我一定會給你吃的,可那些東西都是昨晚刺殺咱們的人給的,說不定裡面給下了毒呢,萬一你為了這點子口舌之欲被毒死了,豈不是不值得?」
小白一聽,頓時睜大眼,抬起自己的兩隻小爪子湊到鼻子前嗅了嗅,隨即搖搖頭,又『吱吱吱』的叫了幾聲。
曉媚看著它的表情,遲疑了一下,試探著說:「你是說?你能嗅出食物有毒沒毒?」
「吱吱——」
小白鄭重點頭,眼神堅定無比。
「嚯!想不到你還有這種本事呢!」曉媚驚喜交加,感到自己好像撿到寶了。
小白卻指著外面,焦急的「吱吱吱」亂叫,好像要她把那些點心拿回來似的。
曉媚卻不大放心那些東西,尹太妃老奸巨猾的,就算沒有在點心裡下毒,往裡面放點兒容易與別的食物相剋的東西,也很危險啊!
她摸了摸小白的腦袋,溫柔的說:「那些東西咱不要了,等明兒我帶你到京城去,哪裡有好多家點心鋪子呢,到時后,你愛吃什麼,我都買下來給你吃,好不好?」
小白低下頭,像是在考慮她的方案似的,半天才下定決心,它重新抬起頭,鄭重的點了點自己的小腦袋,表示成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