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二章 受傷
幾日之後的庚城,一個馬隊進入城裡,在城內一家偏僻的客棧停下來,從馬車上走下兩男一女,都是普通商人裝扮,女子容貌清麗,身邊的兩個男子一位風度翩翩,一位氣宇軒昂,三人氣質不俗,一看就不是普通商人。
隨從將行李搬進客棧,三人以兄妹相稱,要了三間上房,女子站在後面,沒有說話,但一舉一動都顯得那樣優雅,掌柜的特意多看了幾眼,這三個人看著都不是一般人啊!
這三個人正是慕容靜、耶律峰和韓鑫三人,他們喬裝扮成兄妹,但周身散發出來的氣質可不是一件粗布衣就能遮住的!
一住進客棧,耶律峰和慕容靜就鑽進房間,兩人在裡面嘀嘀咕咕,韓鑫幾次借口想進去,都被門口的護衛攔了出來。
「搞什麼嘛?」韓鑫手裡端著剛從外面買回來的西瓜,想要送進去,可惜手裡的西瓜盤子倒是進去了,但人依舊被擋在門外面。
韓鑫嘀嘀咕咕的走開,不時的望著慕容靜的房門,他手中拿著一把扇子,在胸前來回搖動,走進自己的房門,還不忘再往外探頭,看一下不遠處的那一扇房門。
韓鑫在房間里坐了一會,又覺得不對頭,等他再次出現在慕容靜房門前的時候,門外的護衛已經不在了,他疑惑的推了一下門,門沒有鎖,「咯吱」一聲開了一道小縫。
「表妹?」韓鑫在外面喊了一聲,裡面沒有人應聲,他推門而入,看見房間里一個人也沒有,床上的東西擺放整齊,桌子上的茶水還冒著熱氣。
「人呢?」韓鑫有些迷糊,走出去恰好碰上店小二,他問了一句。
「哎呦,客官!這客人要去哪裡,我們可管不著啊!」店小二奇怪的看了他一眼,然後匆忙的穿過走廊,去招呼客人了!
韓鑫看著小二的背影,有些悻悻的回到房間,無聊的走來走去,吃過午飯,他還到外面的街市逛了一會兒,街市上的商品自然比上京都的琳琅滿目,但確有一些稀罕玩意,不過他無心逛街,逛了一會兒就回來了!他回來看看慕容靜的房門,依舊還是原樣,沒有人!
晚上,韓鑫在屋子裡聽見外面一陣腳步聲,他出來看見耶律峰帶著人剛從外面回來,一臉疲乏,慕容靜跟在後面,黑沉著臉,似乎事情不太順利。
「表妹,你們去哪裡了?」韓鑫迎上慕容靜關切的問。
「不該你管的事情少打聽!」走在前面的耶律峰突然扭頭,一下將韓鑫撞開,拉著慕容靜的袖子,護著她走進房間。
「表哥,你早點睡吧!」慕容靜從耶律峰的臂彎里扭過頭,對韓鑫說。
「大晚上,孤男寡女的,他怎麼能跟你在一個房間?」韓鑫看著耶律峰和慕容靜一起走進房間,站在門口嘀咕了一句。
「她是我妹妹!」耶律峰扭頭慫了一句,「啪!」的一聲將韓鑫關在門外!
韓鑫看著緊閉的房門,想敲門進去,卻又有些猶豫,在門前踟躕了一會兒,終於還是回自己的房間了!
韓鑫在房間里一直聽著慕容靜房間的動靜,直到下半夜的時候,才聽見慕容靜的房門「咯吱」響了一聲,然後是一陣細碎的腳步聲。
韓鑫想著應該是耶律峰離開了慕容靜的房間,他提著的心終於放下了,他嘴角掛著笑容沉沉睡去了!
連續五天耶律峰和慕容靜都是早出晚歸,韓鑫和慕容靜說話的機會很少,耶律峰將慕容靜護的緊緊的,根本就不給韓鑫一點機會。
第六天晚上,夜很深沉,外面星光閃爍,一點月光也沒有,韓鑫似睡非睡,一直沒有聽見慕容靜和耶律峰迴來的聲音,他以為他們不定在外面有什麼急事,也就沒有在意,和衣而睡等著他們回來,等著等著就睡著了。
黎明時分,突然被一陣急促的敲門聲驚醒,韓鑫一個機靈就從床上爬起來,走到門前,開門看見了一個護衛急切的面孔:「學士,當家的受傷了,喊您過去呢!」
「誰受傷了?」韓鑫剛睡醒,有些迷糊的看著護衛。
「你過來就知道了!」護衛顧不上跟他解釋,拉著他向慕容靜房間走去。
韓鑫走進房間,裡面已經擠滿了人,昏黃的燈光下,桌子旁邊坐著秀秀、呼延虎、蕭涵和小西,慕容靜坐在窗前,滿臉淚水,床單上血跡斑斑。
韓鑫一進來,四個年輕人起身相迎,慕容靜則無視他的存在,眼睛緊緊的盯著床上的人,一刻也沒有挪開目光。
韓鑫走到床前,看見耶律峰躺在床上,臉色煞白,胸前有一支短劍,靠近心臟,箭羽已經被剪斷,但箭頭依舊深深的扎在肉中,鮮血不斷滲出來。
耶律峰臉上很平靜,看著慕容靜,艱難的抬手,想要拭去慕容靜臉上的淚水,但抬了幾次都沒有成功。
「阿峰,你一定要撐住啊!城中的守軍已經在剿殺亂黨了,你一定要撐住了,大夫馬上就來了!」慕容靜悲戚的望著耶律峰,抓住他的手說。
「靜兒,放心,我沒事!我答應哥哥守著你和孩子,我不會食言的!」耶律峰笑著說。
「叔叔,都是我不好!是秀秀讓你們擔憂了!」秀秀哭的跟個淚人似的,衣服襤褸,髮髻凌亂,小臉上黑一塊白一塊。
一邊的呼延虎拍拍秀秀的肩膀,安慰她。呼延虎也好不到哪裡去,髒兮兮的好似幾個月沒有洗澡一樣,全身散發這一股酸臭味。
小西和蕭涵要好一點,衣服上濺著有血跡,身上倒沒有傷,血應該不是他們的!
「阿涵,快,你和小西馬上出發,去彩虹谷請紀老前輩前來!拿上我的名帖!」慕容靜突然想到什麼似的,拿出自己的名帖,交到蕭涵手中,吩咐道!
「娘親,我也要去!紀爺爺那裡,舅舅帶我去過,我比較熟悉!」秀秀突然堅定的站起來,抓住慕容靜的袖子懇求道,一雙大眼睛中淚光閃爍。
「胡鬧什麼,剛把你救出來,別又出什麼亂子!」慕容靜黑沉著臉凶了秀秀一句。
「沒事,娘親。還有虎子哥哥、涵哥哥、小姨,他們武藝超群,我不會有事的!」秀秀堅定的說,一雙大眼睛忽閃著,根本就不讓步。
「表姐,城主的箭矢必須馬上拔出來,不然會有性命之憂的!」小西上前說,從懷裡掏出一個瓷瓶,交到慕容靜手中,然後吩咐道,「拔出箭頭之後,將這藥丸喂下去,可以護住他的心脈!能不能撐到前輩來,就看他的造化了!」
「小西!」慕容靜一聽小西說這樣的話,心就有些慌,身子不由得晃了幾下,一旁的韓鑫趕忙上前扶住她。
「表姐,大夫來了就趕緊將箭矢拔出來!我們先走了!秀秀,我會照顧好的!她路熟,免得我們走錯路!」小西拍拍慕容靜的手,然後拉著秀秀,四人匆忙的離開了客棧。
「大夫來了,大夫來了!」門外一個身穿官服的人領著一個大夫進來。
慕容靜起身,大夫上前,看著耶律峰胸前的箭矢連連搖頭。
「大夫,怎麼樣?」韓鑫將大夫迎到一邊追問。
「箭矢,離心臟太近,一旦取出來,血流不止的話,恐怕凶多吉少啊!」大夫的話讓韓鑫大吃一驚,他沒有想到情況這麼危險。
「取箭吧!箭不取出來,更危險!」慕容靜走過來吩咐。
「夫人,你可要想好嘍!」大夫看向慕容靜,眼睛中滿是憂慮。
「準備拔箭,我能撐得住!」慕容靜看著躺在床上臉色煞白,已經昏過去的耶律峰,她的心已經揪成一團,現在她不能膽怯,這裡的一切都要靠她撐著。
「表妹,我在這裡照看著,你去我的房間休息一下!」韓鑫不想讓慕容靜看見血淋淋的場面。
「不用,我要在這裡陪著阿峰!」慕容靜沒有一絲懼色,堅定的坐在一旁的椅子上,看著大夫在做取箭的準備工作。
韓鑫還想勸勸,但看著慕容靜那堅定的眼神,他心裡不禁感嘆:當年那個嬌嬌弱弱的公主,早已不見了!
韓鑫哪裡知道,今晚上如果不是慕容靜堅持要去營救現場,耶律峰可能就不會受傷!他們已經將秀秀救出來了,慕容靜突然從藏身的地方跑出來,激動的拉著秀秀,母女倆只顧著說話,根本沒有看見遠處一支箭矢朝著她飛過來了。
耶律峰眼疾手快,將慕容靜和秀秀推到一邊,自己卻被箭矢射中了!
「啊……」巨大的疼痛將耶律峰驚醒,他睜大眼睛驚呼一聲,箭矢一拔出來,一股鮮血噴出來,正好噴到在對面按著耶律峰腿的韓鑫臉上。
「快,紗布,紗布!」大夫忙亂的朝著身邊的人喊道,慕容靜在一旁趕忙將紗布遞給大夫。
血如泉涌,一會兒就將紗布染紅了,紗布換了一塊又一塊,但血依舊沒有止住,紗布剛放上去就被染成了紅色,大夫頭上的汗都滲出來了,血依舊汩汩的往外流,地上血紅的紗布都快將地扔滿了。
「夫人,止不住血啊!」大夫用袖子抹抹額頭上的汗珠,焦急的朝著慕容靜說。
「表妹,快,小西留下的葯!」韓鑫突然想起來,提醒慕容靜。
「對,試試這個!」慕容靜將藥丸倒給大夫。
大夫慌忙接過葯想要給耶律峰喂下去,但幾次都沒有成功,耶律峰已經重度昏迷,牙關咬的緊緊的,連水都灌不進去,別說藥丸了!
「我來!」慕容靜看著耶律峰的胸口的血窟窿依舊在外冒血,紗布都用完了,可依舊沒有止住,再流下去,估計他們也沒有必要等紀老前輩了!
慕容靜將大夫推開,將藥丸含在嘴裡,溫熱的唇覆上耶律峰的唇,舌尖親啟,緩緩的撬開耶律峰的牙關,然後將藥丸慢慢的送進他的嘴中,耶律峰雖然昏迷,但慕容靜的唇靠近的時候,他卻自然的將嘴張開。
「水!」慕容靜伸手,韓鑫趕忙將一邊的溫水遞給慕容靜,慕容靜含了一口水又送進耶律峰的嘴中。
這可真是奇怪了,耶律峰居然將水帶著藥丸吞下去了,大夫在一邊拍手稱奇,韓鑫看著慕容靜,眼睛里閃過一絲痛苦。
「不流了,不流了!」大夫看著胸口的血越流越小,激動的對慕容靜說。
慕容靜看著傷口終於不往外面冒血了,眼睛里淚水終於流下來了,她擦擦眼淚,對大夫說:「大夫,他是不是沒事了?」
大夫一邊包紮傷口,一邊說:「箭矢拔出來了,但能不能醒過來,還很難說!我開幾服藥,如果不發熱就好,萬一開始發熱,老夫就束手無策了,你們只能另請高明了!」
大夫收拾乾淨,韓鑫帶著大夫去開藥方子,又吩咐人去抓藥,煎藥,一陣忙亂。
慕容靜守在耶律峰身邊,面部一點表情也沒有,看著耶律峰發獃。
「表妹,你去休息一會兒吧!我看著!」韓鑫忙完走進來看著坐在床邊發獃的慕容靜,推推她說。天已經大亮了,慕容靜一晚上沒睡,眼睛里滿是血絲。
「表哥,阿峰會不會死了呢?」慕容靜沒有回應,而是抬頭對上韓鑫的眼睛問。
「不會,不會!城主命硬,不會死的!」韓鑫坐到她身邊,握住慕容靜的雙手,安慰她說。
慕容靜眼神空洞,將頭靠在韓鑫肩頭,眼淚像斷了線的珠子般往下掉。
韓鑫張嘴想說安慰的話,卻不知該說什麼,伸出胳膊將她環在懷裡,任憑她在自己懷中哭泣。
蕭涵一行出了城門,一路向東,彩虹谷在大漠和草原的交界處,四人四騎在草原上賓士,秀秀騎術雖然不好,好在坐騎的腳力好,倒也沒有落後。
事情緊急,他們一刻也不敢停歇,連喝水都是在馬上喝的,連續幾天沒日沒夜的賓士,蕭涵和呼延虎倒是沒什麼,小西和秀秀有些受不了了!
「歇歇吧!馬兒也受不了!」小西朝著蕭涵喊道,她的嗓子都有些干啞,天已經黑了,蕭涵原本計劃連夜趕路的,小西的話讓他不得不改變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