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是他說了算
前頭傳來各種各樣嘈雜的動靜,時不時就有下人喊著歪了歪了,往東一點,往西一點,那裡沒掛紅綢子,這裡缺了個喜字……
各種各樣的聲音不絕於耳。
光是布置前院就用了兩日的功夫,如今已經走到了後院來了,就連那些不用的客房都沒放過,門上窗戶上都貼上了喜字,所有的燈籠全都換了下來,用上了貼著喜字的大紅燈籠。
整個國公府都煥然一新,唯獨明悅居住的這個院子里還沒開始布置。
明悅坐在裡間,聽著外面傳來不絕於耳的喊叫聲,吃著果子,覺得甚是煩躁。
外頭貼身伺候的嬤嬤進來通傳:「夫人,國公爺來了,要見您。」
到底是叔嫂關係,她的裡間楚君珩是不能隨意進來的,要見她只能等她出去廳堂里見面。
明悅心裡頭煩躁,不就是娶個退過婚的女人嗎?至於這麼大動靜嗎?
但楚君珩的面子不能不給,她還是起身去了廳堂見了他。
楚君珩穿了一身玄色的長袍,很是閑散的樣子,雙手垂在身前,見她出來恭恭敬敬的喊了一聲:「大嫂。」
明悅麵皮上掛著笑意:「怎麼了,三叔找妾身可是有事?」
楚君珩難得對她客氣:「大嫂明察,我此番過來確實是有事要和大嫂商量。眼下府里已經規整的差不多了,您家您這院子……」
他說的一一個商量的話,可口吻卻不是一個商量的口吻,意思擺在這裡了,我過來同你說,是看得起你,你同意或者不同意,你這院子我還是要張羅的。
明悅當然瞧得出來他的意思,也知道自己沒有反對的餘地,但這心裡頭就是膈應,尤其是一想到這即將進門的女人曾經和自己的兒子定下過婚事,她本來應該是自己的小輩的,如今卻成了自己的平輩,她心裡頭更加不舒服了。
「三叔,妾身到底是個寡居的婦人,這屋裡弄的張燈結綵的,是不是有些對不起我先夫你大哥啊?」
楚君珩笑笑:「大嫂這話嚴重了,大嫂雖說是寡居,可大哥去了這些年,即便是大嫂為大哥守孝,這年限也已經過了,如今大嫂就是想要改嫁,旁人也不會說什麼,何況只是屋裡張羅的喜氣一些。再說了,長嫂如母,我父母都已經不在了,到時候拜高堂還是要大嫂在才行。」
明悅就知道自己說不過他,這些年來家裡大大小小的事兒,除了銀錢他不管,什麼他沒管過?自己什麼時候沒聽過他的意見?
如今這樁事,她還就是不想聽他的了,整個府里都布置起來,唯獨自己這裡缺著,看著就不協調,她就是要讓顧朝看著不舒服。
「不用了,我們這種高門世家更當謹慎守禮,屆時你大婚,必然少不了京城裡的賓客,我一個寡居的婦人穿紅戴綠少不得被人背地裡嘲笑我們國公府不守禮法。往後你還要在朝堂上立足,咱們國公府的黑點,有一個就夠多了。」
她指的是被顧朝退婚的事情。
楚君珩這麼大的陣仗大婚,明悅就知道到時候喜宴少不了被人提起來當初顧朝退婚的事情,她兒子的顏面往哪放?
從出事到如今,楚墨幾乎沒跟楚君珩說過超過十句話,足可見她兒子心裡也覺得膈應。
楚君珩見好言好語說不通,索性也就不說了,直接彎彎腰行了個禮道:「既然大嫂覺得累了,那就好生歇著吧,一切有我來打理。」
說著他擊掌三聲,外頭等著的下人立刻碰這東西進來了,開始布置明悅的院子。
明悅怒瞪楚君珩,楚君珩眼觀鼻鼻觀心的站在那,偶爾指揮一句,綢子掛歪了,燈籠缺了喜字……
直接無視了明悅的不爽。
把個明悅氣的站起來就回了離間,一句話都沒跟他說。
嬤嬤替明悅撫摸著後背順氣:「夫人也莫要太放在心上了,這沾沾喜氣也是好事兒,到時候女眷少不得夫人來招待,讓人家看見就咱們這裡缺著,心裡頭要怎麼想呢?」
明悅正在氣頭上:「愛怎麼想怎麼想!他一個當小叔子的,這些年何曾把我這個大嫂放在眼裡過?一口一個大嫂的喊著,其實就是可憐我,你聽聽他剛剛說的那些話,改嫁,我若是想要改嫁,我早就走了!」
嬤嬤極少見她這樣子發火,也知道她心裡究竟是為什麼不痛快,索性也就不勸了。
「好漢不吃眼前虧,眼下就讓國公爺這麼著吧,等日後她進了門,只怕是也沒有好日子過。」
明悅看了嬤嬤一眼,知道她說的是什麼,哼了一聲,又忍不住冷笑一下:「也就你這個老貨知道我的心思,會哄我開心。」
嬤嬤謙虛著有說了幾句討好的話,將明悅哄的舒坦,這事兒也就罷了。
這邊綉娘已經將大婚用的禮服給顧朝送過去了,用金線綉成的鳳凰,加了孔雀尾羽的五彩絲繡的鳳凰翅膀,在陽光下看著閃閃發光,整個禮服華麗大氣,顧朝試穿的時候,旁人看著頗有一種她即將被冊封為皇后的錯覺。
念蘭用她那變了形的手捂著嘴巴激動的流淚:「小姐真是太美了,上回及笄禮的時候還以為已經夠好看了,沒想到大婚的禮服更加好看!」
顧朝對著鏡子左看右看,也覺得這衣服頗為合身,自己心情也高興的很,打趣她說:「如今你也是個大姑娘了,回頭也給你說個人家,讓你也穿一穿這樣好看的衣服。」
念蘭羞紅了臉:「小姐就知道笑話我,奴婢如今這個樣子哪有人願意娶呢?」
顧朝笑而不語,只是欣賞著鏡子里自己穿上禮服的樣子,想象著大婚當日的情景,眼角眉梢都是藏不住的笑意。
念菊道:「小姐一定是全天下最美的新娘子了。」
這句顧朝沒反駁:「是啊,失而復得,總是最美好的。」
或許失而復得用在這裡不是很合適,但顧朝一時間也想不到什麼別的說法了。
梅蘭菊三人都不是很明白失而復得什麼意思,她與國公爺也沒錯過什麼啊,難道說的是嫁入國公府這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