梳頭
但眼下這個氣氛不適合笑，顧朝只是笑了一聲就趕緊收住了閉上嘴，顧崢瞥了她一眼，也沒心情和她計較了，他現在就想知道楚君珩打算怎麼處置林嵐。
「其實這點小事也不用麻煩國公爺了，畢竟是我自己的人，你看……」他連稱呼都變了。
楚君珩沒回答他，眼神已經說明了一切。
顧崢又去看自己女兒，顧朝避開他的目光：「父親不用看女兒，這種事情不是女兒能做主的，哪有姑娘家管父親妾侍閑事的？」
這話給顧崢氣的冒煙了，當初把林嵐趕出門的時候她可不是這麼說的。
「念熙，明兒你就要出嫁了，今晚上還非要頂撞為父是嗎？」
楚君珩站起來擋在了兩個人中間：「岳父明鑒，只是小婿險些遭遇不測死於非命，如今只不過是處理一下兇手罷了。說句不好聽的，以小婿的身份，出了這種事，兇手應當移交刑部，經過三司會審方可定案。」
顧崢慌了：「這……這個不用這麼嚴重吧？」還要三司會審？開什麼玩笑啊？
楚君珩沒打算和他多廢話，在顧府給顧大老爺下逐客令：「岳父，如今天色已經不早了，明兒一早還要觀禮，送念熙出門，還請岳父早些休息，念熙也要休息了。」
顧崢活了這麼一把年紀，還沒經歷過這種事，楚君珩願意伏低做小的時候他就是個好相處的人，但他不願意給你臉面了，那你在他眼裡四六不是。
即便是岳父，也一樣不例外，他對顧朝這麼個態度，一個嫡長女在他眼裡還不如一個做錯了事被趕出家門的賤妾，楚君珩還能喊他一聲岳父已經不錯了。
他伸手攬著顧朝往內室走。
留下顧崢一個人站在正屋莫名其妙，終於回味過來，這是我的府邸！你在這裡趕我走？
可他也不能把人家怎麼著，除了憋著一肚子氣回自己的院子之外，什麼都做不了。
回了內室，楚君珩最後掰著顧朝轉了一圈，確認她沒有收到什麼傷害，才鄭重道：「雖然我今天夜裡很不想離開，但我必須回去了，你好好休息，萬事小心。」
顧朝點點頭，看著他胳膊上的傷口滿眼擔憂：「你這個樣子，明兒還怎麼成親？」
「小傷，無妨，我撐得住。」說著楚君珩在她額頭上落下一吻，柔聲道，「沒有什麼比明兒去你更重要，這一天我期待了太久了，你且放心，明天不會有任何問題。」
他還是很不舍的走，生怕自己走了還會出什麼問題，要不是明兒他要從國公府過來接親，他今晚就待在這裡等到天亮再走了。
只是人多眼雜，他不能這麼做。
「我走了，你一切小心。」
他又說了一遍。
顧朝紅著臉點點頭：「我曉得了，用不了兩三個時辰就能見到了，別弄得……」
她本想說生死離別似的，但想想剛剛發生的事情又覺得說這樣的話不吉利，就住了口不說了。
楚君珩也猜到了她想說什麼，也不追問，她不說更好。
他戀戀不捨的看了她一眼，轉身翻窗走了，顧朝看著他的身影消失在夜色里，悄無聲息，唯獨房間里還留下了屬於他的味道，讓她覺得安心。
時間彷彿過得更慢了。
這個夜大概會格外的漫長吧。
楚君珩走後沒多一會兒，顧朝聽見房頂上有響動，她警惕起來，該不會真被他說中了吧，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她捏著匕首小心翼翼的走到窗邊，那響動再次響起，窗戶頂上倒掛下來一個人，嚇得顧朝險些尖叫出聲，那人卻對著她比了一個噓的手勢：「國公爺讓小的過來保護姑娘。」
顧朝鬆了一口氣，她早就該想到的，這還是之前楚君珩送來自己這裡的暗衛。
她揮揮手：「我沒事，你守著吧。」
那暗衛又飛身上房，不知道藏到哪裡去了。
顧朝躺在床上，翻來覆去睡不著，心裡滿滿的都是期待。
也不知道楚君珩會怎麼處置林嵐，但她不想過問，她知道楚君珩不會讓林嵐好過的。
顧朝迷迷糊糊，才睡過去沒多一會兒就被叫醒起來上妝了。
昨晚折騰了那麼一出，顧朝實在是又累又困，好容易睡一會兒，這會兒眼睛都睜不開，期待依舊還是期待，困也是真的困。
她坐在那裡任由身邊四個心腹給她上妝梳頭，閉著兩眼養精神。
念梅在旁邊說：「按照習俗，姑娘出嫁的時候要有一個兒女雙全的老人家替她梳頭，好傳承福澤。」
顧朝迷迷糊糊的接了一句：「哪有那麼多講究啊，我不在乎這些的，你們梳就好了。」
背後梳頭的動作似乎變得輕柔起來，顧朝覺得挺舒服的，也不睜眼，就這麼享受。
「一梳舉案齊眉……」
聽到這個溫柔慈愛的聲音，顧朝猛地睜開眼睛，頓時睡意全無，她從銅鏡里看到背後站著一個無比熟悉的美婦，正在笑眯眯的給她梳頭。
「二梳兒孫滿堂……」
顧朝不可置信的回過頭來：「娘親！」
竟然是季月娘。
她覺得自己一定是沒睡醒，做夢了，站起來一把抱住了季月娘，一頭扎進她懷裡，生怕這個美夢醒了。
「娘親，我一定是在做夢！」
季月娘的笑容帶著憐愛：「傻孩子，這怎麼能是做夢呢？娘親說過你嫁人的時候一定會陪在你身邊，當然不會食言，你看，娘親這不是來了嗎？」
屋裡梅蘭菊秀雯四個姑娘已經不知道什麼時候退了出去，只剩下顧朝還季月娘母女倆。
顧朝拉著季月娘，激動的掉眼淚，怎麼看都看不夠。
她甚至沒想過能在嫁人這天看見季月娘出現在自己身邊，她是想著成親之後去一趟江南，和楚君珩二人以新婚夫婦的身份拜會一次季月娘的。
「娘親，您怎麼來的？」
「是國公爺早早的就過去接了我們過來，說是要給你一個驚喜，就在附近的平庄找了個宅子將我們安頓下來，昨兒才進京。」
顧朝聽出了重點：「我們？念安也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