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來由
只見昏黃的燈光從我家廳堂里照射出來,門口擺著七八個盛著水的瓷碗,紅線懸在中間的那個碗上,看著輕飄飄的,十分奇特。
我試著扯了一下手中的紅線,它依然沒有緊繃著,而是筆直指著我身前不到半米的地方。
這是一根插在地上的彈弓,紅線纏在它的左右弓臂上,隨後才繼續往前,延伸到屋裡。
我繞開彈弓,手裡依然拽著紅繩往屋裡走,突然身後黃清大喊:「別,小心前面的東西。」
聽到這話,我特意低頭看了一眼,發現地上什麼都沒有。
不料他猛地掙脫我的手,搶了紅線,快步衝進了裡屋。
嘩啦,瓷碗倒了小半,清水流淌在地上。
雖然不知道他為什麼這麼做,但我心中還是有些焦急,快步跑了過去。
瞬時間,我就懵了。
屋裡躺在竹席上的我坐了起來,眼睛還在往我這邊看,嘴角帶著一些得意的笑。
爺爺和妮兒走到他跟前,問他有沒有把黃清的魂魄找到。
他搖頭說沒有,將事情經過講了一遍,竟然是說黃清已經被牛大哥他爹給整死了,神態和我平常的表現十分相似。
「爺爺,別信他,他不是我!」我心裡氣惱,衝進屋裡大喊。
可他們都跟沒聽見一樣,依然和佔據了我身體的黃清繼續談論著剛才的事。
我看了一眼地上的瓷碗,連忙伸手去拿,卻發現怎麼也抓不起來,哪怕我一拳打在水上,也只能在水裡震出一絲漣漪。
好一會兒,什麼辦法我都試了,全都不管用,有些沮喪地站在角落裡,心說原來這就是成了鬼之後的感覺,太他娘的無力了。
「行了,今天就這樣吧,早點休息,明天再想辦法。」爺爺沉聲說,人坐在了桌前。
我走到桌前,有些不死心,用手在爺爺面前揮了揮,他瞥了正在往後廚走的妮兒一眼,拳頭慢慢握緊。
等妮兒喝了些水,回房休息,他把附身在我身上的黃清叫到桌邊,低聲說:「今天到底怎麼回事,你沒搞定那個老傢伙?」
他所說的老傢伙,應該就是牛大哥他爹,只見黃清十分委屈地搖了搖頭,沒有說話。
下一秒,他伸手把黃清的手抓住,我心中一動,想著爺爺或許是察覺到了什麼,要把黃清打回原形。
結果讓我想不到的是,他只是將黃清手中戴著的手鏈扯了下來:「以後不許再戴這個東西了,有問題。」
黃清一愣,連連點頭。
也在這個時候,我察覺到爺爺眼中閃過一絲疑惑,隨即整個人表現出來的神色都發生了變化。
隨後,爺爺站起身來,走向後面的裡屋,沉聲說:「今天你還沒喂你爸呢,過來。」
黃清跟著過去,在爺爺身後時,抬起手做了個敲爺爺腦袋的手勢,還回頭看了一眼,似乎是在像我示威。
我心裡氣不打一處來,但是在沒辦法多做什麼,只能跟著他們到了裡屋。
爺爺點燃蠟燭和三炷香,恭敬地對瓷盤裡的怪魚躬身作揖。
做完這些,爺爺側開身體,讓他到香案前。
原本我想著他應該在暗中觀察過我,這才能夠把我模仿地這麼相似,可接下來的一幕,讓我看到了希望。
他縮著腦袋,小聲地問:「我該怎麼喂?」
只一瞬間的遲疑,爺爺猛地一掌打在他腦門上。
我看到了他的魂魄從我體內飛出,說時遲那時快,我一股腦鑽進身體里。
頓時額頭和脖子上傳來的劇烈疼痛讓我彎下了腰,手捂著脖子喊疼。
當我抬眼時,爺爺還要一掌打過來,我連忙喊:「爺爺是我,那傢伙已經被打出去了!」
爺爺有些猶疑地看著我,從口袋裡抽出妮兒給我的手鏈,我連忙伸手過去把它抓住:「這可是妮兒送給我的,怎麼就不能戴了?」
只見爺爺鬆了一口氣,隨即手往前猛地一揮,大量香灰飄灑到空中,落下時顯現出黃清的身形。
此刻他還在地上手捂著腦袋,似乎還沒從剛才的那一下攻擊中緩過來。
「狗東西,竟然還敢在我面前使詐,你是想魂飛魄散,永世不得超生!」爺爺冷聲說,手裡捏起一張符紙。
他連忙求饒:「不敢不敢,二爺我錯了,以後再也不敢了。」
爺爺上前一步,要將符紙甩出,他大驚失色,從地上爬起就要跑。
「你再跑一下試試!」爺爺低喝,並未追過去。
他跑了幾步,猶豫著回頭,最終停下步伐,怯懦地站在客廳里。
隨後爺爺將他收進一個拳頭大小的酒瓶中,這才開始問話。
一番言語下來,我大概明白了這黃清是怎麼摻和進來的。
一開始他只是在鎮上聽說了我和爺爺的名號,想著我給人撈屍一次就是千元,他心中起了貪念,便準備到村裡來騙我們。
不過他這人也是倒霉,直到現在沒有媳婦不說,平日里靠嘴上忽悠混飯吃的時候還時常被人拆穿,錢沒騙到,倒是討到一頓打。
我心裡也是好奇,他怎麼就有信心過來找我和爺爺的。
他到了村裡,正巧碰到牛絹在為牛原昏迷的事情發愁,便主動擔下這件事。
好嘛,當時柳姐還沒和我們說和,他胡亂整了些驅邪的東西,如果對付小鬼,基本上也就夠用了,但柳姐是個厲鬼,還在陰氣旺盛的位置蟄伏了許久,已經不是他能夠應付的角色。
三下五除二,牛原被附身帶走,他則被狐狸迷了眼,到了沼澤地里。
他倒霉也就倒霉在這裡,神志不清的時候被石頭一腳絆倒,摔破了腦袋,臉朝下,被泥水活活憋死。
我自己心裡盤算了一下,哪怕他這些事里,少沾一樣,都不會死,結果他十分「幸運」地全沾上了。
「二爺,您就看在您老和我父親是故交的面子上,放我一馬吧。」他跪地求饒,話語聽著十分真誠。
爺爺瞥了他一眼,冷聲問:「放了你做什麼,找個人附身,開始人生第二春?」
此話一出,他臉色馬上就變了。
我有些哭笑不得,看他這表現,似乎心裡真是這麼打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