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初次對抗
在劍族村落,和白晝年齡相仿的還有六個,全是男孩。
陽盛陰衰,意味這一代的結合繁衍會是個問題。
白晝對此一點不關心,因為沒人會把女兒嫁給他,九歲的他非常開明的想過這個問題。
最近白晝看到又有十多個劍族女人隆起了大肚子,估摸著離下次誕生祭不遠了。
據說誕生祭的煙火還是很漂亮的。
說起六個男孩,他們只比白晝大一歲,因為誕生祭,彼此生日相差不超過兩個月,他們一起學習,一起玩耍打鬧,唯獨將白晝排斥在外,只因為他是從外面領回來的野孩子。
白晝時常安慰自己,沒什麼大不了,不過是沒有朋友,時間長了就習慣了。
但這幾年,他越來越想融入那個小群體,因為他看到那些孩子,是那麼的無憂無慮,開心快樂。
加入他們,自己也能開心起來吧,他如此想到。
白晝聽從了父親的話,緊緊跟在大男孩劍雨笙後面。
劍雨笙是執劍長老的兒子,是這幫孩子里最大的一個,有著令人舒服的漂亮面孔,和善的性格,聰明,人緣好,是標準的別人家的娃。
「不要跟著我。」劍雨笙不耐煩的喊道,怎麼也甩不掉白晝這個跟屁蟲。
白晝裝作聽不見,把臉埋在兜帽的陰影里,他喜歡這樣,很有安全感。
劍雨笙時而加速,時而停下,白晝緊緊跟隨,在劍雨笙回頭的時候停下,向前走的時候繼續跟上。
白晝有記憶的時候就在這個村落,但是和他差不多的孩子從來都不跟他玩。
他是圈子外的存在,孤孤單單,形支影離。
父親告訴過他,孩子們都是純真者,只要天天跟著他們,總有一天會融入進去,所以,白晝選了一個最面善的。
尾隨劍雨笙穿過村落中心的小廣場,古老的議事廳坐落在這裡,廣場空地立著一座雕像和一根石柱。
石柱起初是辟邪所用,表面雕刻的都是凶神惡煞的妖魔鬼怪。
再後來族中有犯錯的,便要綁在這石柱上幾天幾夜,以做懲戒,久而久之就變成了行刑的柱子了。
白晝小心翼翼地繞過刑柱。
離刑柱七八米,是一尊兩米多高的木頭雕像。
白晝用充滿畏懼的目光打量著雕像的每一個細節。
雕像穿著苔蘚戰袍,頭部被風雨侵蝕的面目全非,但威嚴仍在,右手持一把寶劍,名副其實的寶劍,因為那不是木頭,而是一把通體冰藍的長劍,歷經風吹雨打,不沾灰塵,依舊如新。
雕像的另一隻手端在胸前,本應該托著什麼東西,可能被某個淘氣的孩子偷走了,現在擺著幾個乾枯果核。
白晝也曾近距離觀察過雕像,對比雕像令人恐懼的事實,有趣的是雕像基座被人刻上一行字:四小聖,永遠的朋友,一輩子不會傷害彼此。
下面是四個圖形,正方形,三角形,圓形和棱形,像是某種暗號。
從痕迹磨損的程度來看,應該刻上去很久了,被歲月打磨的只剩下個輪廓。
木頭雕像除了這些沒什麼特別之處,但白晝看著就是感到心悸,每次都遠遠的繞開。
走在前面的劍雨笙知道,跟屁蟲懼怕那尊雕像,那是劍族的榮耀,劍祖劍靈虛,拯救劍族的仙人,這也證明了跟屁蟲這個外來人是個歪門邪道。
走出村落,前面又冒出五個男孩。
白晝開始緊張,有意無意跟緊劍雨笙,希望把身子藏進前者的影子里。
五個男孩笑著迎接劍雨笙,對身後的白晝視而不見。
白晝默默無聲,縮在角落,兜帽正好蓋住眼睛,僅留有一絲視線,看著他們玩著木棒當劍的對抗遊戲。
鐵匠之子劍秋壯得像個小牛犢,對手是紋身師的兒子劍臣。
不到兩個回合,劍臣的木棍就被打飛,呲牙咧嘴的喊投降。
劍風華是族裡獵戶的兒子,從小受過一些訓練,腳步飄逸,木棍舞的生風,和劍雨笙打得旗鼓相當。
最後一組,刑罰長老的兒子劍離別猛烈地進攻再進攻,明明比他高比他壯的劍長卿不負壓力,咧著嘴棄棍投降。
白晝看到劍離別得意洋洋有些不屑。
突然,劍離別的頭轉了過來,白晝想要別開目光,為時已晚,他被鎖定了。
「喂,我要跟你打。」劍離別沖著白晝喊道,「你總跟著劍雨笙,你甚至算不上真正的劍族人,只是劍伯帶回來不知道娘是誰的野小子。」
「不行!」劍秋說道,「你不能欺負人。」
「這不是欺負人,我和他差不多大,也會給他一把「劍」,公平競爭。」劍離別將手中的木棍拋了出去。
白晝接住拋來的木棍,不知道該怎麼辦,木棍連木劍都稱不上,就是樹木的一個枝叉,很直而已,而且,感受不到重量。
「如果你敗了,就離我們遠點。」劍離別又從劍長卿手中奪過木棍。
「你又來,為什麼比試總要加上籌碼。」劍臣捂著腦門,做無語狀。「劍雨笙,快阻止他,讓劍伯知道我們又該受罰了。」
「就讓他們試試。」劍雨笙一說話,其他人都不出聲了,只是臉上不約而同的閃過驚異。
「你接受么?」劍雨笙說。
白晝聽出來的話是沖他來的,點了點頭,心裡也有了一絲期盼,也許贏了,這些人就能認同他了。
「好!倒地為輸,武器脫落為輸!認輸也可以結束。」劍離別興奮地喊道,他早就看這個外來人不順眼,現在已經迫不及待教訓他了。
對抗開始。
其他人讓出空地,白晝與劍離別對立而站。
白晝握緊手中的木棍,想的不是怎麼去贏,而是怎麼不傷到劍離別。
對方沒給他思考的機會,木棍破風而來。
白晝笨拙的舉棍抵擋。
「來啊,菜鳥!」劍離別虛晃一招,木棍劃過白晝的臉頰,蹭掉了一層皮,火辣辣的疼。
白晝知道,對方不會手下留情,太能裝逼了。
哎?裝逼是什麼意思?這個詞突兀地出現在腦海里。
白晝搖搖頭,腦袋總是跳出一些奇怪的辭彙。
面對攻擊,白晝還是沒反擊,一味防守。
反觀劍離別招招凌厲,不出一會,白晝渾身都是擦傷和淤青。
「白晝,你倒是還手啊!」劍臣在一旁喊道。
白晝也有些沉不住氣了,瞄準劍離別的胸口閃電刺擊。
中途又因猶豫失去了速度和力量,被劍離別輕鬆錯過,飛起一腳踢中腹部。
白晝踉蹌,卻沒有倒地。
「喂,你的劍怎麼軟綿綿的,別打了,我都不忍心看了。」劍臣沖白晝嚷道。
「他沒倒地,也沒認輸,真不知道劍伯怎麼生出這麼一個窩囊廢。」劍離別撇了撇嘴。
沒人注意到白晝的表情變了,黑眸里沉靜如水。
「看你能堅持多久。」劍離別一記重劈,這一擊簡單迅猛,直衝額頭而去。
或許劍離別看到白晝的轉變,卻不以為意,如果他慎重一點,便不會那麼慘了。
白晝單手握緊木棍,快速揮擊,這一擊出自一個九歲小孩之手顯得有些兇猛。
兩根木棍一碰撞,劍離別手中的『劍』便被震的脫手而出。
白晝的木棍勢如劈竹地抽在劍離別臉上。
他在最後時刻收了幾分力道,仍舊造成不小的傷害,劍離別左臉有一塊長條型的血肉飛濺出去。
劍離別捂著流血的臉頰,錯愕的看著被擊飛的木棍,手心震的發麻,他不可思議地看著彷彿沒事人的白晝。
「怪物——」
「什麼怪物,是你學藝不精。」劍秋擋在兩人中間,「劍離別,武器都飛了,是你輸了。」
「不,」劍離別一手捂著臉,一手指著白晝,眼裡充滿驚恐,那一擊給十歲的他帶來難以磨滅的印象,「你就是怪物。」
「我不是怪物。」白晝平靜地說,「只是力氣大了一點。
劍雨笙說:「帶劍離別去看醫師。」
劍臣搖搖頭:「比試而已,你下手太狠了。」
......
所有人都走了,只留下白晝一個人。
他蹲坐在原處,搞不明白為什麼贏了,卻沒得到想要的結果。
愣愣地看著手中的木棍,一直到太陽西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