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她這個樣子
舒曼簡單沖了沖,換了衣服,匆匆忙忙將臟衣收了起來,立刻就蹦跳著過去開了門,連輪椅都顧不上了。
一開門看到乖乖拿著毛巾在一邊站著的卿雲,舒曼這才心中一松。
她露了笑容,朝卿雲伸手,才剛抬起胳膊,卿雲就到了她身邊,扶住了她。
靜靜看著卿雲去推了輪椅出來,又拿了毛巾輕柔地給她擦頭髮,舒曼心中越來越酸澀。
她真的離不開他了。
沖洗的時候,他不在她身邊,她忽然就莫名恐慌起來。
想,這會不會是她做的夢?
其實,她根本就是一個人回來了。
想,他會不會現在就消失了?
就在她不在他身邊的時候……
這樣的念頭一起就再也無法壓下去,即使殘存的理智告訴她,她方才所經歷的都不是做夢,可內心的恐慌卻愈演愈烈。
她不知道她到底要多幸運才能讓老天安排她遇到他,又要多幸運才能讓他跟著她一起回了這個世界,還要多幸運才能讓她留住他,留他在身邊,可,如果可以幸運,就請保佑她從始至終。
她再也無法經歷一次失去他。
等舒曼頭髮擦了半干,卿雲放下毛巾便立刻捧來了舒曼的外套。
舒曼乖乖地由卿雲幫著穿外套,見到卿雲幫她扣盤扣時小心翼翼唯恐碰到她的樣子,她忍不住笑了出來。
聽到舒曼笑,卿雲耳朵更紅了,他嗔怪地看了舒曼一眼,繼續小心翼翼地跟盤扣奮鬥。
舒曼她太招人了,他都不敢多看她,也不想別人看到她,所以,衣服一定要穿嚴實了。
等到卿雲終於將舒曼所有的衣扣都扣好了,他才要起身,目光又瞥到了舒曼的腳,他不由發起了愁。
舒曼順著卿雲的目光看向了自己的腳,她忍不住縮了下腳趾,隨後掩了嘴笑著看卿雲發愁。
他這樣絞盡腦汁想將她捂嚴實些的樣子實在是太可愛了。
卿雲看看舒曼腳上的拖鞋,又看了看舒曼換下來的鞋,只能咬咬嘴唇,沒多說什麼,有些不情願地站了起來。
舒曼再也忍不住笑了,她一邊笑著,一邊伸手拉住了卿雲的手,「可以出門了吧?」
卿雲被舒曼笑得臉越發紅了起來,他伸手將口罩又拉起來遮住了臉,想要躲開舒曼的視線,卻更忍不住想要看看此時的她。
以往在那申虎的身體里,舒曼她笑起來就讓他由衷喜歡。
如今面對的是真正的她,他才發覺,她笑起來會讓他沉溺其中難以自拔。
她的眼裡像是有星光一般熠熠生輝,又像是一汪靜水,倒映出來的全是他。
怎麼會有她這樣的人呢?
她原來是這個樣子的啊。
她原本就該是這樣子的啊。
卿雲緩緩推著舒曼出門,即使周圍的環境依舊陌生得讓他無所適從,可只要將目光放在她身上,只要耳中是她的聲音,只要她依舊握著他的手,身在何方又有什麼干係?
鄒智明不知道這是自己第幾次看向牆上掛著的鐘錶,也不知道這是自己第幾次拿起手機又放下,他只知道這是他頭次等舒曼等得如此心急。
心急什麼,他也說不出清楚。
舒曼她一向守時,跟他一起從來都是比約定的時間要早到。
即使臨時決定要出門,舒曼也不會讓他等太久。
只是他自己在意,總是想早些見她,也從來不覺得等她會煩躁。
可,如今他卻忽然等得焦躁起來。
這焦躁延續到舒曼出現在他的視線中,沒能消散,反而變得越來越濃厚。
聽到舒曼跟他道謝,並委婉地勸他離開,鄒智明定定看了一會笑容疏離又客氣的舒曼,見她被自己這樣盯著,笑容也能一直保持住,他不由頹然挪開了眼,啞聲說了聲,「好。」
不應該是這樣的。
鄒智明走到拐角處,餘光看到自己身上還沾著的泥跡,他的腳步頓了頓。
他那麼盡心去救她,她就沒有一絲絲感動嗎?
為什麼,對著他,會是那樣的笑容?
甚至比不上相親那天……更比不上記憶中。
他不是應該留下來同她解釋,陪伴她,讓她知曉他的真心嗎?
為了這個,他不是已經將接下來三天的工作都推給了別人?
怎麼能就這樣就離開了?
鄒智明想要轉身,可腳根本轉不動。
他已經說出了「好」。
他已經答應了她先離開。
怎麼能再回去面對她?
再待下去,會不會將事情變得更糟糕?
糟糕?
原來,他跟舒曼現在的關係已經是這兩個字了嗎?
舒曼沒想到鄒智明會利落地答應離開,聽著鄒智明跟醫生交代她的情況,她心中更是尷尬。
她還以為要白費口舌了。
畢竟前車之鑒在這裡放著呢。
她當時指明了自己知道他是因為打賭才來相親的,他卻依舊我行我素。
不過,他這樣就離開了,是不是就說明他對她不是那種最糟糕的情形?
最好不是。
舒曼搖了搖頭,將腦海中鄒智明方才的神情壓了下去。
等她腳好了,最好立刻就去解決這一茬事,不能再往後拖了。
病房是鄒智明安排的,舒曼的腳並不算嚴重,本來是不需要住院的,可她想了想,最終還是留在了醫院。
到了此時,才真的又變成她和卿雲兩人獨處。
舒曼被卿雲推回病房后,便有特護來詢問要不要現在用餐。
舒曼看了看卿雲,便託了特護去端晚飯來。
卿雲默默觀察著舒曼同特護說話,心中疑問重重,又不知該從何問起。
直到晚飯被送過來,他還是不知道怎麼問。
他也確實餓了,晚飯用的比平時要多上許多。
卿雲平時能吃多少,舒曼是最清楚不過,見了他這樣像是餓極了的樣子,心裡便不好受起來,她本就不怎麼餓,如今更是無心吞咽。
卿雲他到底是怎麼來了這裡?
一定不是他告訴她的不知道。
可她能看出他對她隱瞞了,卻不知道要不要去追問下去。
對著卿音,她能說出讓他對卿雲道歉的話,可當著卿雲,她卻連卿音的名字都不敢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