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夏充容之死
雲溪再度蘇醒的時候,周身卻是煙霧繚繞,葯香陣陣,好不愜意。
「仔細地瞧了瞧,你這張臉用人皮面具也是無用的,如此甚丑,若非聯姻,你定然是嫁不出去的。」
是少女的聲音。
她定了定神,卻一雙美眸此時正用著探究的目光瞧著她,撲閃地眨了幾下。
「我怎麼在飛霜殿?」
雲溪揚起手臂扶了扶額頭,卻突然想到了什麼,驀然瞪大了眼睛看清了眼前之人。
「你怎知這是本公主的飛霜殿?」
流煙右手挑玩著長發,左手壓著浴桶一把坐了上去,俯視著面前正在泡葯澡雲溪。
雲溪笑了笑:「世人都知公主降生那日是漫天的霜雪,先帝便為你打造了這飛霜殿。」
流煙的眸子亮了亮,卻是滿面的春光:「是嘛?你的消息倒是靈通的很。此次你來宮裡怎的不找人通報我一聲,若不是得了宮婢的小道消息,將你從養心殿搶了過來,要不然你鐵定被他們送回雲府,此時正躺在墳冢內,尋著下一胎投了去了。」
流煙話音剛落,便聽見宮婢齊聲聲地行禮聲。
流煙自然是心情大好,對著雲溪巧笑連連:「你昏迷這兩日,夏充容每日都來看你,你看我這殿門都要被踏破了!」
夏充容,她從不記得這後宮有這麼一個人物……
「二姑娘,你醒了?」
擋風屏被人打開了——
眉目清秀的容顏映射在雲溪的眸中,如雪降般的宮裙卻是讓雲溪想起了她——是問審那日,在養心殿為寧西洛撫琴的女子。
雲溪並不記得與她有甚交情,她卻如此熟絡地從擋風屏中的夾縫中踏了進來,熟稔地坐在了浴桶旁的凳子上。
如此,虎視眈眈地看著她沐浴。
「你們若是有話說,我便先行出去了。」
似乎是看到夏碧兒沒有張口,雲溪也是靜默不語的狀況,流煙對著雲溪吐了吐舌頭,便走了出去。
雲溪閉上了眸,卻是在安享這葯浴的滋潤。大概是許久沒有如此安靜地呆在一處地方了,傷痕也在在漫長的時間中漸漸痊癒。
夏碧兒是看著她,半晌未曾張口,飛霜殿卻是安靜的出奇。
「你昏迷這兩日,可知發生了什麼事?」
「醫女被殺一案結了果,有人被抓了?」
雲溪未曾睜眼,淡淡地回道。
夏碧兒抓住裙角的手緊了緊,語氣中帶著些許責備之意:「袁國公尋了替罪羊,帶到清幽閣不足一個時辰,被抬出出來的時候已經斷氣了。」
「貴妃對她屈打成招了?」
「嗯。」
夏碧兒看著眼前之人的神情並沒有波瀾,緊閉的眸也未曾睜開,只是眼底的緊張卻是一閃而過。
隔著半敞的窗,風吹的窗布瑟瑟作響,燈火熄滅。
黑暗中。
雲溪瞬間握住了那細緻的手臂,發簪在她額頭的上方——不足一寸。
「夏充容,我與你並不相識,在這飛霜殿內殺了我,不怕被抓嗎?」
手臂上的水落在桶內,發出叮咚的聲音,雲溪的睜眼,對上那慌亂的眸。
「畫眉之死,你若是認了罪也是死不了的,上下都有國公求著。你不認罪,死的只會是更加冤枉的人!」
夏碧兒的聲音確是慌亂至極,嬌嗔中帶著恐慌,她從未想過如此柔弱之人會突然握住了她的手臂。
夏碧兒輕笑,左手確是直接掏出了鋒利的短刀,朝著浴桶中的她刺去。
只是剎那間,雲溪握著她的手臂,直接翻了身,簾帳被撕裂,直接穿在了她的身上。
夏碧兒瞬間摔在了浴桶中,短刀掉在了地上。
擋風屏摔碎在看地上,如此聲音響動驚動了門外之人。
當流煙漫跑進殿內的時候,卻是發現雲溪光著腳站在床邊,只是此時,她手中的短刀卻是抵在了夏碧兒的下頜處,輕笑道:「你若想殺我,為何不再我昏迷的時候做這件事,非要拖到現在?殺人還要墨跡,能成大事么?」
夏碧兒被迫躺在那浴桶內,微微揚起的下顎卻是極美,眸中的晶瑩若隱若現:「替你死的人是我的妹妹!我替她報仇又如何?!」
「她不是替我死的,那醫女畫眉也不是殺的,你談何將罪過至於我的頭上?」眸中帶著怒氣,雲溪的眉卻是微微皺起,「你妹妹是何人?」
「夏充容從洛陽來的時候,帶了一個丫頭,似乎是在宮裡錯了事,便被貴妃安置在雲府中謀事,是雲辰玥房裡的丫鬟,只是沒成想這次卻被這件事卷進去了……」
流煙的聲音帶著些許探究,慢條斯理地走向雲溪。
「畫藍鳳視我為眼中釘,她藉此殺了我妹妹,便是對我的警告!我若是遲早死在畫藍鳳手中,不妨提前殺了你,為我妹妹報仇!」夏碧兒白色的宮裙被浴桶中的藥水燃黑,她的眸卻依舊是亮的。
雲溪將手中的刀直接丟在了地上:「你走吧。」
兩名啞婢著了流煙的意,將屋內的十幾處燈盞點亮后,便低著頭退了出去。
半開的窗發出了颯颯的聲音,雲溪輕撇過頭便看到一處黑影迅速略過,緊接著三把飛刀便從窗口射了進來。
雲溪直接拽著流煙躲了過去。
血瞬間染紅了浴桶,夏碧兒瞪大的眼睛帶著驚恐,卻再也無法閉上。
「幹什麼吃的,抓刺客!抓刺客!抓不到你們都一起死吧!」
驚魂未定,流煙對著殿外的侍衛尖叫道。
夏碧兒死在了她的面前,一把飛刀直接切斷了她的咽喉。而另兩把飛刀卻是緊插在地面上。若不是她剛剛撇了一眼窗口,此時的她早已經與流煙一起斃了命。
殿內衝進了十幾個侍衛,齊齊地對著流煙行禮,帶頭的侍衛恭敬道:「公主,已經去追了,屬下在這裡守著公主!」
「夏充容沒了,該怎麼告訴皇兄啊……」流煙未曾抬頭,反而是急的原地打轉,最後將眸子瞄準了雲溪,「你聰明,你告訴本公主該怎麼處理!」
「你找一個侍衛去彙報給張總管,讓他看著來。」
雲溪垂眸,彎下腰身細細地打量腳下插著的飛刀,然後便順手撕了流煙的裙角,墊著刀柄,將它們使勁地拔了出來。
流煙直接跳了腳,對著侍衛嗔道:「對對對,你們幾個快去找張良!」
「是,公主。」
帶頭的侍衛抬眼看了看流煙,便直接帶著幾個小侍衛跑了出去。
飛霜殿終於安靜下來了。
流煙一臉惋惜地彎下身擺了擺自己的裙角,對著夏碧兒的屍體嘆道:「這飛刀想必是有毒的吧?你說這夏充容是得罪了什麼人,竟然為了她敢闖到我飛霜殿殺人?」
雲溪驀然愣住。
那日在國公府,寧西洛命令她從柴房踏出去的那一刻,她分明看到屋檐上一閃而過的黑色影子,她起初以為是自己花了眼……
「刺客並不是想殺夏充容,而是你——流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