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刺客
「你莫要胡說!」此時,流煙的眉頭卻是皺的很高,「本公主從未惹過什麼人,若是真說惹,假扮晴兒被那雲辰玥打了,皇兄為了我卸了她一條胳膊,這算不算苦海深仇?只是她哪裡知道我便是晴兒?」
這不是苦海深仇,算得上血海深仇吧?
雲溪將右手放在了浴桶的邊緣,細細打量了夏碧兒的屍身,語氣輕柔:「這一刀下去穿過了頭骨,力度很大,但是對比地上的飛刀,力度卻顯得太輕了……」
流煙盯著那似乎是被炸開的理石地表,聲音顫了顫:「這石頭可是父皇從西域那便運過來的,說夏日用的涼爽,十分結實,沒成想卻成了這般模樣,刺客果真是朝我來的?」
雲溪輕笑,將手中的那兩把飛刀置於了桌上:「你失蹤多日,回宮后定然是無人知曉吧?那日去養心殿找我,卻是第一次踏出飛霜殿。」
「飛霜殿內全是不識字的啞婢,吃食也是內務府按時送來的,我的確沒有出過這飛霜殿。只是那日是例外,我怕你被打死嘍,便做了一次英雄。」
說這話的時候,流煙的眸卻是暗了下來。
所有人都說失蹤良久的公主去尋了那叛國餘孽畫涼,不會再回來。她的身份雖然顯貴,但是卻免不了朝廷內外的議論。
寧西洛是在保護她,以極其殘忍的手段保護她。這屋裡屋外的啞婢,定然不是天生啞巴,而是後天被人做啞的。
一個小太監站在飛霜殿外,聲音揚了揚:「公主,張總管尋了幾個仵作,是將屍身抬出去,還是進了這殿內?」
「自然是抬出去,晦氣,晦氣!」
流煙話音剛落,幾個侍衛進了飛霜殿,連帶著浴桶將屍身直接抬出了殿外。
雲溪從一旁的衣架上拿了件披風,將自己包裹的嚴嚴實實的,便想拉著流煙走出去。
腳還未曾踏出飛霜殿,冷光乍現——
長箭飛射而來!
剎那間的功夫,雲溪的手直接接住了那長箭,此時,箭頭距離流煙的眼睛只有一毫的距離,劃過的風打亂了她的發。
雲溪的神情越來越冷,長箭被她瞬間折斷,直直地丟在了地上。
「果真……果真有人想殺我……」
流煙驚魂未定,聲音顫抖著張了口。
飛霜殿外的刺客早已經沒了蹤跡,所有侍衛都倉皇著舉著刀,沖向了飛霜殿。
此時,飛霜殿里裡外外都被人圍的水泄不通,夏碧兒的屍身本人抬到了地上,幾個仵作戴著手套與工具,想要將那飛刀取出。
雲溪一腳踏出了這飛霜殿,流煙緊隨其後。
月光縈繞在那屍體上,發出慘白的光。
因為飛刀上有毒,因此屍身已經開始迅速腐爛,夏碧兒清麗的容顏開始逐漸模糊,氣味也變得刺鼻起來,幾個仵作直接戴上了口罩。
「是天花散。」
清冷的聲音傳來。
雲溪側過身,便看到他著了一身月白長衣已然立於仵作的身側,似是因為形色匆忙的緣故,墨發只是簡單的綁在了耳後,鳳眸冷淡到像是這死去之人與他並無關係。
「皇上。」雲溪垂眸行禮。
「哥哥若是再晚來一些,流煙的命非要葬送在刺客手中。」流煙許是看到了救命丹藥般,趕緊衝上前直接抱住了他的胳膊。
流煙一邊說,一邊對著雲溪眨眼,示意地上躺著的屍身。
「這夏充容……」
雲溪張了張口,卻不知道如何說下去,在她眼皮子低下,皇帝的妃子被殺了,他是否會遷怒到她與流煙身上?
只是,在雲溪看到他臉上冰冷神情的剎那,有些恍然。
雲溪咬牙冷笑,他的心,或是冰冷的,或是麻木的。
夏充容沒了,他沒有任何絲毫心痛之色。
寧西洛只是任由流煙環著自己的手臂,對著一旁的侍衛冷言道:「天花散一旦與活人的血融了,很容易會引發瘟疫,火葬了吧。」
「諾。」
幾個仵作立於飛霜殿外院,小心翼翼地看著飛霜殿內的侍衛總管帶著幾個太監,將那屍身與浴桶抬了出去。
他們還未曾驗屍,文治皇帝一眼便得了結論,幾個人對眼看了看彼此,神色卻是緊張。
「夏充容想要刺殺喪門星,喪門星直接躲了過去,碰巧遇到這些刺客,本來是沖我來的,夏充容卻被不小心殺掉了。」
流煙說的時候,將「不小心」這三個字說的格外輕佻與漫不經心。
往常後宮有妃子被害、被殺時候,他從不質問原因,直接厚葬,甚至問都不問上一句。這次,他卻來了。所有宮婢都說這夏充容與貴妃有幾分相似,甚至連夏充容也如此認為,可流煙卻知道,夏充容的眼睛像極了那跳下護城河的女子……
寧西洛伸出手揉了揉流煙的發,向來冰冷的眸卻是柔和了許多,「張良說夏充容被殺了,朕倒是沒在意,來到這裡的時候發現你差點被殺了。」
流煙只是笑,眉目張揚地對著雲溪擺了一個「你且放心」的手勢。
「雲溪。」是冷淡的聲音。
雲溪仰起臉再度對上了他的眸,堅定地直面他,不帶絲毫恐懼。
「她可傷到你?」月光下,他的眸亮的刺眼。
她還是他?
「未曾。」
只是剎那間,雲溪彷彿被釘在了原地,她本以為寧西洛會質問自己夏充容為什麼會死在她的面前,但是他沒有這麼問。他竟然問她,夏充容是否傷到她了?
流煙鬆開了寧西洛的手臂,將雲溪拉至身後:「如此,流煙便回殿休息了!」
然而雲溪卻直接跪在了地上,沉聲道:「醫女被殺一案斷然是有了果,夏充容說其妹是被冤枉的,這才對臣女動了殺心,臣女請求皇上徹查此案!」
寧西洛凌厲的眉眼冷清至極:「你若是有證據說明那醫女是他人殺的,便有資格求朕三審此案。」
雲溪未曾回答,只是將頭磕了下去,聲音輕顫:「求皇上徹查此案。」
流煙彎下身拽了拽雲溪的披風,聲音小到只有她能聽見般:「你這是抽的什麼風,夏充容剛沒了,哥哥心情定然不好,你還要惹他啊?」
此時,寧西洛立於這外院內,陰霾的神色卻是讓身邊的侍衛與太監害怕:「將她捆起來送到養心殿,朕今夜倒是要聽她講講如何徹查此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