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的確很欠揍
齊朝抬頭,只瞧見魏瓊樓暗黑的衣角在眼前一晃而過。
從始至終,他都未曾抬眼看過他一眼,哪怕連個眼神,也是因為沈家三小姐才有的。
天色正好,是昌都久違的晴天,才不過午時,陽光照在窗前的血色合歡上,那耀眼的紅色十分醒目,鼻尖有凌然的冷香蔓延,魏瓊樓冷若冰霜的臉上,露出了前所未有的微笑。
眸子里都是那個小丫頭神氣活現的模樣,似嗔似笑,皆是風情。
真好,這輩子還能遇到她,見她耍寶的模樣。
書房門前,索爾攔住了正要敲門的齊朝:「大人有令,誰也不見。」
齊朝頓了頓,很沒風度的給索爾翻了個白眼:「今日府上的爛攤子,大人如何處理總要有個章程吧?」
「不是已經讓下人不許往外漏了么?還要什麼章程?」索爾聞言,不解的問。
小小的臉上盛滿大大的疑惑。
齊朝默默地看了他一眼,忽然覺得跟他講話有點侮辱自己的智商,正想扭頭不去看他,耳邊傳來一聲脆響,門從裡面被打開了,露出魏瓊樓那張依舊冷清至極的臉。
齊朝窒了窒。
魏瓊樓淡淡的說:「名聲於我,並無太大幹系。」
齊朝聞言,猛地抬頭,眼裡迸出不可置信的光:「便是為了那個沈三小姐,大人連自己的前程都不要了嗎?在大人心目中,究竟什麼最重要?」
空氣里蔓延著淡淡的火藥味。
世人都說齊朝性子寡淡,可每每遇到大人的事情,他總是變得這樣躁動不安。
世人也說大人冷心冷肺,可每每遇到沈三小姐,他總是被輕易地牽動心緒。
唉,索爾拉著齊朝的袖口,低低的勸道:「你少說兩句,大人自有打算。」
少年狹長漂亮的丹鳳眼裡,一種名為嫉妒的情緒在翻騰,帶著病態冷白的肌膚,漸漸染上紅暈,薄唇殷紅,每每氣急,他的嘴唇便會像塗了唇脂一般,紅的要滴出血來,瓊鼻上掛著幾粒汗珠,精緻的五官在此刻忽然生動起來。
索爾看呆了,一時忘了要說什麼。
魏瓊樓卻只是低頭注視著他袖口那片濡濕的痕迹。
這是方才被那個小丫頭捏住的地方,她還從未像這樣牽住過自己呢。
齊朝滿心滿眼都是那個冷心冷肺的男人,就算這樣的情況下,他在為他籌謀,為他生氣,他卻一眼也不看他,甚至還在出神。
憑什麼對那個乳臭未乾的毛丫頭傾心?
「齊朝,注意你自己的身份,沈三小姐,她不是你能算計的人。」
魏瓊樓留下這句話,便轉身離去了,背影清冷高貴。
黑色袍裾在空中劃出優美的弧度,一股冷香鋪面,在抬頭,他已經走遠了。
「她為何能入你的眼?除了沈三小姐,真的什麼都不能激起你的興趣么?」齊朝喃喃著,望著他離開的方向失神。
索爾從未見過齊朝這般喪氣的模樣,於是拍了拍他的肩膀,頗有義氣的說:「齊朝,你在大人跟前待了這麼些年,也該知道大人的性子,一向冷心冷肺的,你今日怎麼如此失態?」
齊朝沒有搭理他,悵然若失的走了。
從魏府出來的青磚大道上,轆轆的馬車聲如雨水敲打著晶瑩的漢白玉,金色陽光中,地上掠過一輛線條雅緻的馬車倒影,四角垂下鎏金八寶帳子,車頂掛著對純金打造的鈴鐺,行駛見叮噹作響,十分喜慶。
按照沈之葉這人的品位,是絕對不會坐這種馬車的。
沒錯,又是淼淼的手筆。
車廂里鋪了上好的羊絨毯,潔白無瑕,可容一成年男子橫卧其中,車廂里的用具皆由淼淼喜愛的上等暖白玉雕飾而成,其奢靡之程度,難以想象。
「回去把小水兒這個丫頭從哪來的送哪去。」沈之葉冷冷的聲音傳來,跟著後面跑的小水兒聽在耳里,頓時紅了眼眶。
淼淼嬌糯的道:「三哥,你怎麼又怪小水兒,她就是一個丫鬟,怎麼這般招你記恨?」
沈之葉的眼裡泛著冷光,看向身後的無垠:「師兄,快給她看看,吹了這會子涼風,還暈了,也不知會不會落下什麼隱疾。」
故意避開她的話,顯然是心意已決,淼淼頓了頓,懨懨的不想理他。
無垠暗中翻了一個白眼,就是很不爽自己這個師弟這般看重這個小丫頭,一天到晚就知道惹麻煩,輕聲說:「只是受了涼,回去好好捂著,這恐怕要躺個三兩月才能好了。」
沈之葉點頭,眼神飄向窗外。
還是太弱了,竟然讓魏瓊樓那廝鑽了空子,半夜翻牆過來。
想到這裡,他臨走之前特意將陌塵放在淼淼身邊,竟然也毫無察覺,便冷聲對著車外說:「陌塵,自行去冷閣領罰,以後淼淼再出點什麼事,你拿命來抵吧!」
陌塵一驚,垂頭喪氣的看了一眼同樣垂頭喪氣的思淼,兩人結伴去冷閣領罰了。
唉,天大地大,小姐最大。
馬車沿著青石板大路跑了片刻,車夫將車子拐進一個小衚衕,無垠掀開帘子跳了下去,臨走還不忘囑咐一聲:「過幾天便是科考了,不要分心。」
「我知道。」沈之葉冷聲道。
見他如此,無垠也沒再多說,起身離開了。
馬車裡只剩下他和淼淼。
小姑娘噘著嘴,眼睛緊閉,明顯不跟跟他講話的模樣,沈之葉也知道,自己方才脾氣大了,恐是讓小姑娘生氣了,頓了頓,也只是拉著冷臉說:「三哥交代過你,不要與那個魏大人有糾纏,那個冷麵鬼最是難纏了。」
淼淼不做聲,卻想起沈之葉在魏瓊樓的秋水院教訓那個老夫人的場景了,她還從未見三哥生過那麼大的氣,那個老夫人的確欠打,一口一個賤人的喊她,雖然不知道賤人是什麼意思,但一聽就不是什麼好話。
不過這個魏大人的確可怕,雖然那個老夫人很欠揍,但是,好歹是他的親祖母,他眼睜睜的看著,竟然都不幫她,果然和傳言中的一樣,冷心冷肺,不能靠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