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章 素手無策

「老衲還以為大人不來了。」渺音看了眼漸亮的天色，笑著說。

魏瓊樓自來熟的倒了杯熱茶，在渺音大師對面坐了下來：「大師言重，當年的約定我一直牢記於心，如今正是來白馬寺履行約定的時候。」

雨水從窗戶旁漏了進來，落在渺音大師的肩頭，他看了眼即將要亮起來的天色，嘆息道：「逆天改命，本就是破壞運道的，如今大人位極人臣，就此收手不好嗎？」

兩盞黃燭落了一整晚的淚，燭淚堆積起來，比蠟燭本身還高，微弱的燭火晃晃悠悠，終於在最後一陣鋪面而來的雨風中徹底熄滅，綿密的陰冷從四面八方襲來，渺音大師的臉隱在黑暗中，雪白的鬍鬚微微晃動，一雙渾濁的眼睛銳利的盯著魏瓊樓。

本就冷硬的輪廓此刻顯得更冷了，比起之前，他清瘦了不少，只是輕聲說：「這是我欠她的，非死不足以償還。」

「緣之一字，本就是註定的東西...」

「大師說笑了，難道沈之葉與她的緣分，比我與她的緣分還要深么？」他的鷹眸同樣鋒利的掃過渺音，這些事情，他早就查到了，渺音是沈之葉的師傅，恐怕暗中幫助了他不少，他不傻，但不代表要別人把他當做傻子。

上輩子她可是他的妻，緣分纏纏繞繞，還有比夫妻更加親密的關係么？

聞言，渺音哈哈笑了起來，指了指面前的這盤殘局。

魏瓊樓拿起一顆黑子，不假思索的放在了棋盤某處，轉身便要走，渺音的聲音在後面響起：「情情愛愛本就是虛無，老衲本不想看你們深陷其中，才好言相勸，既然大人執意如此，老衲願助大人一臂之力。」

魏瓊樓猛地轉頭，迎上渺音的泛黃的眼眸：「你同沈之葉的關係，我已知曉。」

渺音坦然一笑：「本就不是什麼秘密，老衲也沒有什麼好隱藏的，只是老衲這個徒兒一向執拗，老衲不忍看他深陷其中，傷及性命，故而...」

後面的話他沒有說完，魏瓊樓也懂了，臉上帶了些譏諷，也不知渺音這樣的師傅是如何教出沈之葉這樣的徒弟的，別的事情都好說，唯獨淼淼這件事，他絕不退步。

離開的時候魏瓊樓是從大門離開的，晨間雨勢漸小，微微泛涼的天色中帶著些亮色，頭頂的烏雲一攏一攏的聚集著，彷彿醞釀著更大的暴雨。

渺音默默起身，背著手看魏瓊樓離開的背影，嘴裡發出一聲長長的嘆息：「龍章鳳姿，偏偏只為了一女人執迷不悟，情之一字...唉！」

魏瓊樓頭上，一簇嶄新的白髮悄然而生，在帶著鹹味的空氣中，散發著微微的亮白。

靜謐的寺廟被一陣驚恐的尖叫打破，魏瓊樓腳步一頓，往淼淼院里走去的腳步又收了回來。

這麼一番鬧騰，恐怕高氏她們也會趕去，他不能頻繁出現，無端端給淼淼惹麻煩。

雖然，他也不怕這些麻煩。

「啊，怎麼這麼多蛇，翡翠，翡翠！」饒是沈幽幽再有心計，遇上這些毒物也束手無策，翡翠睡在踏板上，此刻，也比沈幽幽好不到哪裡去，滿床的毒蛇毒蠍子，早有一些落在了踏板上，她是被沈幽幽吵醒的，見了眼前這一幕，也是驚呆了。

連衣裳都沒穿好，赤著腳就跑了出去。

各色毒蛇幽幽吐著信子在沈幽幽床上游移著，沈幽幽憤怒看著翡翠獨自離去，除了床上，幾乎滿屋都是這些蛇的蹤跡，此刻，她面色慘白的用棉被緊緊裹著自己，縮成小小的一團。

尖叫聲很快引來了隔壁住著的沈寧寧和榮嬤嬤，兩人對視一眼，沈寧寧猶豫著往沈幽幽房裡走來，走近了才發現，房門大開著，兩人還沒走進去，便被眼前這一幕驚呆了。

房屋裡的每個角落都是蛇，紅的綠的白色，交織纏繞在一起，在房裡游移，嘶嘶的吐著信子，見了兩人，綠色的眸子發出冷光，似乎想要朝二人撲過去，沈寧寧嚇了一跳，還是榮嬤嬤反應快，迅速拉著沈寧寧往後退了好幾步。

「小心！」

沈寧寧這才反應過來，沈幽幽聽見動靜，從緊裹的棉被中探出頭來，白著臉喊：「大姐救我，大姐，快救救我。」

一條毒蛇順著棉被的縫隙鑽了進去，滑膩膩的身體在沈幽幽身上游移，她尖叫著從床上站起身，顧不得手上的棉被，瘋狂的拽自己身上的衣服。

偏偏這條蛇不咬她，只是在身上各個地方游移。

沈寧寧臉色煞白，榮嬤嬤原先也被眼前這一幕嚇到了，此刻已經反映過來，拉了沈寧寧在在邊上站好，交代道：「小姐，你在這邊站好，老奴去喊人過來。」

沈寧寧點頭，看著沈幽幽已經快要將自己脫光了，可是她也無能為力，只能站在一邊干著急。

翡翠衝出去第一時間就去找了高氏，榮嬤嬤跑出去的時候，剛好撞上高氏一群人，高氏見狀說：「不用解釋了，我已經知道發生了何事，走吧，去瞧瞧。」

淼淼也在陌塵的陪同下走了過來，見了眼前這一幕，也是驚呆了，陌塵見狀，趕緊護著淼淼往後退了好幾步：「姐兒，太危險的，這些蛇都是毒蛇，咱們往後退幾步，免得被咬到。」

沈幽幽已經在這些蛇群的圍攻下崩潰了，全身赤裸的縮在床上，奈何屋外的人進不去，她自己也難以走出去。

很快，高氏便帶著人過來了，見了眼前這一幕，她也反應了好久，倒三角眼裡先是閃過一抹訝然，而後便是興奮，真是想什麼來什麼，昨天晚上她還在想著怎麼除掉這個小賤人，今日報應就來了，還真是報應不爽。

「母親，你快派人救救二姐姐吧，她...」

「我看到了。」高氏冷著臉說：「這麼多蛇，就算我派人進去，他們也進不去，而且幽幽這個樣子，能見人嗎？若是那些小廝賤民將她看光了，她以後還如何議親？」

句句都在理上，眾人無法反駁，只得眼睜睜的看著沈幽幽獨自陷入蛇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