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6【無奈的等待】

白銀之手分部駐地，已經被分隔成了多個小塊。原本開闊的訓練場上，擠滿了蓋著毛皮等保暖物的帳篷。

新兵聚集在帳篷間的道路、路口等任何可堪使用的空間中，在教官的帶領下操練。也有人在繞著場地跑圈，進行體能訓練，所有空間都被利用了起來，擠得滿滿當當，沒有一絲一毫浪費，卻仍然顯得雜而不亂，井然有序。

這也是沒辦法的事情。

為了增強本地防禦力，近來招募了將近一萬名新兵，白銀之手分部駐地、中央廣場，城南森林等地，都被利用了起來。饒是如此，地方也還是有些不夠用。

這已經掏空了位於斯坦索姆城裡的數個軍備儲備倉庫，甚至有不少新兵，都還遲遲沒有得到裝備配發。

誰都明白，拉這些新兵上戰場無異於給天災軍團送兵源。

但這場戰爭的規模，已不可同日而語。曾經十二個軍團，配合民兵部隊、地方衛戍部隊，將將能滿足洛丹倫全境的防務需求。眼下就算再翻上幾倍，也還是如同漏勺一般，處處都是防務死角。

因為在過去兩個月里，天災軍團……或者說，這支亡者大軍背後的燃燒軍團，所取得的成果遠超了所有人的預估。而洛丹倫所有的提前量，諸如布防，提前招募並訓練的新兵，面對敵人超出預期的腳步，根本就不夠用。

無論如何，如今哪怕把毫無武裝的農夫編入守備部隊，也總比天災軍團打來時無兵可用，引頸就戮要強得多。不止斯坦索姆地區，全國各地都在瘋了一般擴充部隊規模。

就算洛丹倫終將滅亡，也會是在抵抗中滅亡。

奧里克斯並不會予以這些新兵太高的期望值，不求他們能在城外作戰，一番臨陣磨槍式的訓練下來，在城牆上憑險據守就夠了。

至於在城外作戰的重任，還是要交給正規軍的。無奈的是，賽丹·達索漢即將把僅有的那兩千五百名正規軍士兵帶去東南地區作戰，奧里克斯手頭可以用的，除了自家私軍，也就是一些稍微有些經驗的民兵和衛戍部隊成員。

……

一伙人數在三百左右的騎士隊伍正在駐地外集結，侍從們背著鍋碗瓢盆和睡袋，牽著載有武器鎧甲、簡易帳篷的馱馬，準備隨自家主人啟程。

那兩千五百名正規軍士兵，已經在城南集結完畢，就等著他們，一同啟程了。

身材高大的賽丹·達索漢，正在對前來送行的巴瑟拉斯鎮長和一應官員、留守的聖騎士交代一些事情。見奧里克斯到來，便對他招了招手。

奧里克斯上前恭敬地說道：「老師。」

「你來了，」達索漢拉著他走開了一段距離，囑託了起來，「我走以後，看好這裡。斯坦索姆城是東洛丹倫重鎮，絕不容有失。牢記我曾經教給你的東西，不要讓我失望。」

私下裡，兩人還是曾經的師徒。達索漢相當喜愛他這個越發符合聖騎士信念的徒弟，看向他時，眼中總會產生難以言喻的自豪。

「放心吧，老師，」奧里克斯謙卑頷首，「我在，斯坦索姆就在。」

「多的話就不說了，有什麼事可以多和巴瑟拉斯商量。他過去的所作所為雖然不太光彩，但公是公，私是私，這個人的個人能力還是相當出彩的。他曾經是提里奧重點培養的副官，相較起治理一個城鎮，無疑更加擅長防務的相關事務。」

聽到這番話，奧里克斯忍不住感慨起來。

重點培養了十幾年，從一個十一二歲的小年輕，培養成了獨當一面的年輕人，結果還不是被反手一個舉報……

「老佛爺」到底在哪？

正史中，這位強大的傳奇聖騎士，「自我流放」了數年之久。至於為什麼明明是遭到流放，卻說是自我流放，因為他眼睜睜看著洛丹倫在天災軍團的荼毒下淪為死地。直到四五年後才重新回到世人的視線中，這與貴為人類初代聖騎士之一的提里奧·弗丁自身的信念完全不相符合。

只能說他在這些年裡一直飽受自我拉扯，不願寬恕自己的「罪行」，無法以被套上了時代枷鎖的戴罪之軀，以曾經的聖騎士身份，行使終生的信念。

固然個體的力量，面對歷史潮流不值一提。但不論如何，在這樣一場可怕的浩劫中，如果這位傳奇聖騎士歸來，洛丹倫總歸還是會好上一些的。

「保重吧。」達索漢重重拍了拍奧里克斯的肩膀，回頭招呼了一聲聖騎士們，翻身上馬，雙腿夾了夾馬腹，率先朝著城外行去。聖騎士們緊緊相隨。

奧里克斯一直目送著老師離去，才幽幽嘆了口氣。

詛咒教派的潛入防不勝防，不知什麼時候，就會把瘟疫之源送入人口稠密地區引爆，誘發屍潮形成。以有限的防禦水平來看，這種狀況根本不可能杜絕。

雖然天災軍團還沒打到斯坦索姆，但那隻會是時間問題。而在天災正規軍抵達前，必定會有屍潮先行削弱此地的防禦。

國內方向不可能送來增援，原本進展喜人，正逐步深化合作，有可能出兵幫助東洛丹倫的高等精靈，又被奎爾薩拉斯的禍患牽制了全部精力……

奧里克斯簡直一個頭兩個大。

以北地凡人諸族自己的力量，無疑是不能平穩度過這場浩劫了。

燃燒軍團的猙獰面容已經盡數顯露而出，這場戰爭的意義，早就已經從偶發的「不明死靈瘟疫感染」事件，朝著上升為與一萬年前的上古之戰同樣可怕的滅世浩劫。

奧里克斯最關心的是，龍族究竟什麼時候出手？固然紅龍、藍龍與綠龍各有各的煩心事，紅龍女王尚未從十幾年前的傷痛中恢復、藍龍王瑪里苟斯時而瘋癲時而清醒，綠龍更是開始為夢魘所困，但事已至此，無論如何也不該繼續對這場戰爭視若無睹。再不濟，也不會連一頭龍都不派來北地了解狀況。

在他看來，或許龍族已經開始行動了，只是自己還不知道。也許不久后，就會有龍族的使者，來接觸自己這個預見到了這場戰爭的預言者了吧。

但等待縱使讓人難以忍耐，尤其是在這種無時無刻不在深切體會著自身之於大勢的渺小，明明什麼都知道，卻什麼也做不了的境況之中，只能苦苦等待唯一有望拯救整個北地的勢力入場。

「伯爵大人。」達索漢走後，巴瑟拉斯上前，十分恭謹地行了一禮。

「鎮長閣下，和我說說斯坦索姆的布防細節吧。」奧里克斯點了點頭，剛準備交流一番，衣袍內兜里的魔法通訊石，就伴著一陣震動，發出了「滴滴」的聲響。

他暫且拋下巴瑟拉斯，拿出一看，是由阿爾薩斯持有的序號為「一」的通訊石打來的通訊，心情不由變得更加沉重。

十有八九，是又有什麼事情發生了。諸天大道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