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9 快刀斬亂麻

顯而易見，高尚的情緒比慕晚晚還要激動。

慕晚晚悻悻的摸了摸鼻子，抬眸剛好從後視鏡看到高尚憤憤不平的目光，她急忙解釋說道，「其實他們是青梅竹馬兩小無猜一起長大的，興許那種感情沒有經歷的人不會明白吧。」

高尚哦了一聲，若有所思的點點頭，可是下一句話還是狠狠道，「這不更是渣男！」

話音未落，高尚踩下剎車，停在路邊，已經到了第二人民醫院。

慕晚晚正要下車，卻被高尚阻止，「你聽我說，我想你應該和你朋友聊一聊，吃軟飯的男朋友不應該要，三條腿的蛤蟆難找，但是兩條腿的男人多了去了，不至於為了一個渣男弄的自己心力交瘁，遍體鱗傷。」

這番話讓慕晚晚微微有些動容，她默默收回要打開車門的手，忍不住心裡的疑惑問道，「大哥，你是不是……知道什麼？」

「我……」高尚猶豫了。

其實剛才送小姑娘來醫院以後，警察隨後就到了，而警察詢問黎年年相關案情的事情，高尚一直守在旁邊，所以他自然而然就知道了黎年年之所以去茶茗的目的。

由慕晚晚剛才的話聯想到黎年年的目的，高尚忍耐不住心裡噴薄欲出的正義之心，這才給慕晚晚稍作提醒。

可是即便如此，他還是覺得不能告訴慕晚晚事情真相，萬一這是黎年年不想為人所知的隱私怎麼辦？

思及此，高尚憨厚的撓撓後腦勺，不好意思的委婉推託，「慕小姐，您還是自己去問問您的朋友吧，總之我還是那句話，水太熱，就摔了杯子吧。」

而後高尚便不再多言，靜靜等待著慕晚晚下車。

慕晚晚搖了搖頭，推開車門，下車。

幾乎剛剛落地，高尚便啟動車子離開，慕晚晚眨眨眼睛，要不要那麼快，她一句謝謝都還沒說呢！

住院部，病房。

高尚將黎年年安排在單人病房，慕晚晚很快找來。

「年年。」進門時，黎年年正坐在床上看電視，氣色看起來還算不錯。

黎年年聽到聲音，立刻轉頭，看到慕晚晚的身影，目光微微躲閃，像是做錯事情的小學生，唯恐受到老師的處罰。

慕晚晚嘆了口氣，快步走到床前，「怎麼樣？醫生怎麼說？」

「醫生說，沒什麼問題，只是被他們注射了麻醉劑，藥效過了就沒關係了。」黎年年小聲回答，聲音微弱，好像在唇齒之間囁嚅著。

慕晚晚上下打量著她，確定真的沒關係，這才在心裡微微鬆了口氣，「你去茶茗原本是想要幹什麼的？」

發自內心的慕晚晚還是不敢相信年年是去賣腎的，她以為年年一定是誤打誤撞被抓住的，就像她，本來是去尋人的，最後也不是差點被搶了腎。

被問到的黎年年先是愣了愣，待到反應過來便緊緊抿起嘴唇，澄澈的雙眸里充滿了羞憤。

慕晚晚心裡咯噔一下，「年年，你說實話！」

黎年年吸了吸鼻子，腦海中浮現出自己被人緊緊控制住注射麻醉劑的畫面，心有餘悸，忍不住瑟縮一下，抱住自己，輕聲敘述。

「晚晚，我想要去賣腎的，可是……」

「黎年年！」沒等聽完一句話，慕晚晚就忍不住打斷了她，扶額原地轉了幾圈，慕晚晚指著病床上滿臉悔恨之意的黎年年，明明氣憤到了極點，手指都在顫抖，卻說不出一句責備的話。

「晚晚，你不知道，歐陽他們快要進行下一次選拔了，二十進十二，競爭非常殘酷，他的隊友們家裡都是有權有勢的，可是歐陽什麼都沒有……」

說到最後一句，黎年年的聲音已經喑啞，氤氳著濃濃的霧氣，似乎多說一句話，情緒就會失控。

慕晚晚終究還是坐在床邊，把抱住膝蓋渾身顫抖的黎年年擁在懷裡，「年年，你不是說你相信歐陽的能力？」

「你不明白。」黎年年苦澀的搖頭，「雖然歐陽很優秀，可是如今這個世界，怎麼又是公平的？怎麼是以能力論英雄的？」

這是消極的世界觀，是慕晚晚最為不恥的。

而這種理論，一定是歐陽說給年年聽的。

她心裡把歐陽罵了百八十遍，口上卻是在安慰年年，「傻丫頭，其實根本沒有你想象中的那麼灰暗，他們並非是選秀，他們練習生選拔無非就是和我們高考是相似的，即便有貓膩，即便可以買通教練，但是你想想那麼大的影視公司會被收買嗎？」

這是最好的時代，也是最壞的時代，因為每個人都有逆襲的機會，也因為並不是每個人都會抓住一瞬而逝的機會。

有的人一生碌碌無為，卻說平凡可貴。

有的人一生平庸至極，卻怪世道維艱。

有的人終是能力不佳，卻道上天不公。

歐陽就是最後一種人，沒有把握晉級，將所有的注意力放在歪門邪道上。

但是他要的並非是孝敬教練的幾萬塊，而是黎年年完整的身體！

驀然發現，她竟然有些不認識歐陽了。

慕晚晚輕輕拍著黎年年的肩膀，繼續說道，「年年，有時候你得學會軟弱，你不是女強人，不是女超人，更不是歐陽他媽！」

黎年年默默的聽著，不經意眨了眨眼睛，淚珠瞬間滾落，晶瑩剔透，落在慕晚晚的肩膀上，很快便浸濕了衣料，那方顏色，深了好多。

感覺到肩膀上的濕潤，慕晚晚只當做不知，「年年，你是歐陽的女朋友，就算歐陽不將你捧在手心裡看做小公主，最起碼你們也應該共同進退才是！」

生而為人，就該為自己著想。

不管是人之初性本善論，還是人之初性本惡論，都逃不過一句人不為己天誅地滅。

該自私的時候，就應該自私。

否則得到的只是無休止的得寸進尺。

慕晚晚知道這個道理對於現在的黎年年是不可能接受的，因為歐陽是她唯一的依靠，就是她的命。

但是啊，歲月不會寬恕某個人，它終有一天，會行使權力，用慘烈的事實告訴你結果。

偏偏，人們會接受這種慘烈的疼痛，而永遠不會快刀斬亂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