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78 做一筆交易
慕晚晚坐在教室里發獃，今天早晨送她來學校的路上，霍景琛又提到讓她搬去別墅一事。
她猛然發現自己竟然不和前幾次那樣，心裡滿滿都是強烈的排斥。
昨晚她腦子一熱，主動獻上的一個吻，似乎成了轉折的契機。
現在還沒到非他不可的地步，如果想要懸崖勒馬，就須得快刀斬亂麻，最起碼還是有很大餘地。
可是內心深處，卻隱隱約約有小小的拒絕聲音，在聲嘶力竭的叫囂著。
一時間腦子裡特別亂，像是住了百鳥，嘰嘰喳喳吵鬧不停。
在她懊惱的趴在桌子上想要放空一切休息一下時，剛好有同學過來說外面有人找。
慕晚晚狐疑的走出去，站在教室門口，四下看了看，結果就看見一個女人遠遠的立在櫻花樹下，對著她微笑，笑容可掬。
那女人有些面熟，慕晚晚一邊啟動著自己大腦中強大的搜索系統，一邊快速走過去。
走近了，慕晚晚禮貌問道，「請問，是您找我？」
女人微微頷首，側頭，看著遠處的咖啡廳，「進去坐坐？」
未名咖啡廳。
女人選了靠窗的位置，幫慕晚晚點了一杯熱可可，才開始進入正題。
「你看看這個東西。」女人從包里取出一張紙，遞給慕晚晚，示意慕晚晚看一下，
慕晚晚狐疑的捏在指間，看了一眼，突然激動起來，「這是您和我奶奶的配型結果？」
女人微笑著點點頭，撩了撩耳邊的長發，「沒錯，很有緣分，也很巧。」
慕晚晚心裡暗暗躊躇，猜測著女人告訴自己這件事的目的，隱隱有個迷茫的答案，自己卻不敢相信。
她捏住配型結果紙張的手指微微用力，環繞指尖的周圍，已經起了層層細碎的褶皺。
女人看在眼裡，默不作聲的將投放在慕晚晚身上的目光，轉移到窗外，望著窗外的皚皚白雪，她輕輕勾起唇角，露出一抹勢在必得的微笑。
雪，是好東西，銀裝素裹的世界，看起來倒都是無害的。
慕晚晚終於鼓起勇氣，抬眸，映入眼帘的卻是女人略帶落寞的側顏，雖然濃妝艷抹，可依舊遮擋不住從骨子裡散發出來的寂寥。
寂寂青山外，寥寥草木深。
她輕輕的咳嗽一聲，將遠眺中的女人的目光拉回。
「我能不能知道，您今天來找我的目的？」慕晚晚胸腔里的那顆心，高高的懸起來，她心裡是忐忑不安，尤其是為了即將要說出來的請求的話語。
女人慵懶的靠在硃紅色沙發背上，食指按了按自己的眉心，「想要和你做一筆交易。」
「交易？」慕晚晚心下瞭然，畢竟也是情理之外，意料之中的結果，「什麼交易？」
女人信誓旦旦，「我可以救你奶奶的命。」
慕晚晚微微一怔，而後點點頭，表示認可，「你想從我這裡得到什麼？」
興許是交易這個詞，主觀色彩是灰色，以至於慕晚晚提到的時候，眸光中充溢著慌亂和淡淡的不為人知的畏懼。
畏懼的來源，是她心底深處，猶然記得的十幾年前的，那筆交易。
「小妹妹，你別那麼緊張。」女人忍俊不禁，看著正值燦爛年華的小姑娘，情不自禁嘆了口氣，自己，也是曾經從這樣的年少純真一路走過來的啊。
剛剛好，服務生送來一杯咖啡，一杯熱可可。
慕晚晚下意識雙手抱住那杯熱可可，並不是為了取暖，而是為了尋找一絲安全感。
「對了，我還沒有介紹我自己。」女人優雅的抿了小口咖啡，「我叫司念，是醉生夢死的老闆。」
「醉生夢死？」幾乎司念話音剛落，慕晚晚就不由自主的提高音量反問道，「我在那裡做過兼職，但是……從來沒有見過你。」
看著小姑娘像刺蝟一樣渾身豎起防備的刺，司念爽朗一笑，「我只是酒吧的老闆，只在後台管利潤，你當然不會見過我，我沒有必要騙你，也沒有興趣騙你。」
慕晚晚面露尷尬，她訕訕一笑，「我不是這個意思，只是有些好奇，司小姐，您說吧，交易條件是什麼？」
司念左右觀望須臾，突然前傾身子，胳膊搭在咖啡桌上，對著慕晚晚勾了勾手指，後者心神領會，也傾身過去。
只看到兩人緊緊貼在一起，司念菲薄的紅唇不停的翕動著，最後看到的是慕晚晚略顯蒼白的小臉和司念勝券在握的得意。
……………………
深夜，霍景琛找到霍景御的地方，是帝都最高層瞭望塔的天台。
他們小時候經常偷偷跑到這裡，眺望著整個燈紅酒綠繁華閃爍的帝都，有種世事都在掌控中，世事都氤氳於胸的大無畏感覺，
那時的少年啊，從來不識愁滋味，他們會指點江山，會揮斥方遒，會把酒臨風，會壯志酬籌。
「哥。」霍景琛在他落寞的背後佇立許久，忍不住，終於出聲。
霍景御高大挺拔的身形微微一顫，而後緩緩轉身，霍景琛率先看到的是他手裡的酒瓶，酒精度數八十八點吧的蘇格蘭伏特加。
「你怎麼來了？」霍景御仰頭又灌了口酒，沒喝盡興，酒瓶就空了，他煩躁的狠狠將酒瓶摔下，摔的支離破碎，玻璃碎渣濺的很高，有一點刺進了霍景御的手背。
霍景琛搖了搖頭，走近到霍景御旁邊，同他一樣，倚著欄杆轉身，「既然在這裡賭氣喝悶酒，那就是放不下，既然放不下，為什麼……會做出那樣的決定？」
他也是下午才知道，霍景御竟然申請了退伍。
明明今天夏季才升為上將，明明那麼熱愛綠色軍營，霍景琛想不通，想不通他有什麼苦衷才會將自己生命中最重要的東西割捨下。
「景琛，好好乾，哥，這輩子沒有完成的心愿就放在你身上了。」霍景御抬手，重重的拍了拍霍景琛的肩膀。
而目光，依舊平視遠方，看不出波瀾，看不出情緒，靜靜的，安靜的讓人心悸。
「是為了二嫂吧！」霍景琛望著沒有一顆星子的漆黑深邃夜空，開口，聲音縹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