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鄭家老五
鄭方義，就是村裡那些嬸子們口中的鄭家老五，也是把秦慕童從河裡撈出來的人。
他雖然是被人叫做鄭家老五，實際上他並沒有親生的兄弟姐妹，而是切切實實的獨生子。
鄭方義今年十八了，比秦慕童要大兩歲。
和正在讀書的秦慕童不一樣，鄭方義當年讀完初中就沒再念了，如今也就是跟村裡大多數人同齡人一樣，閑著，整天東躥西跑的，誰也不知道他這天天的到底在忙些啥。
這屬於大家眼裡不太靠譜，也不怎麼有出息的那一種。
當然了，大家對鄭方義的情況也比較理解。
誰讓人家年紀輕輕就沒了爹媽呢？
沒錯，從某種程度上來說，鄭方義的情況其實和秦慕童差不多，倆人都是沒親生爹媽照看的。
不同的是，秦慕童是有親媽，但是自己跑得沒影兒了。而鄭方義的爹媽，則是在當年的一場雪災中，為了搶收地里的菜蔬，被田埂邊那被雪壓垮倒下來的大樹給直接砸到了腦袋上，當場就丟了命。
那時候的鄭方義還小，在家裡呼呼睡覺呢，根本就不知道自家爹媽大晚上的還冒著雪出去了。
等到第二天早晨，小小的鄭方義跟往常一樣睡醒了揉著眼睛喊媽的時候，隔壁大伯娘就鬼哭狼嚎的闖了進來將他緊緊的摟住，後頭跟著悶不吭聲使勁兒抽捲煙的大伯，還有探頭探腦的堂兄弟們。
從那以後，沒了爹媽的鄭方義，就跟著他大伯鄭紅星一起過日子了。
原本鄭方義的親爹鄭紅旗還在的時候，他們家和鄭紅星家就是比鄰而居的，兩家人的房子還共用一堵牆。
說起來，兩家的房子格局都差不多，從外面看那就是對稱的一模一樣的兩套房。唯一不同的，就是大哥鄭紅旗兩口子比較能生，兩口子生了四個孩子，三兒一女。
而作為弟弟的鄭紅旗，家裡就只有鄭方義一個孩子，還比鄭紅星家四個孩子年紀都小。
鄭紅旗一家三口，孩子又小，一家人只住一個房間，那房子住起來自然是寬敞的。可是鄭紅星家四個孩子呢，其中還有一個是姑娘家，這住著就顯得十分憋屈了。
鄭方義沒了親爹親媽之後，鄭紅星以照顧弟弟遺孤的名義，開始撫養鄭方義。而鄭方義原本的家，自然也就順理成章的，被鄭紅星給接管了。
兩家房子共用的那堵牆，也被鄭紅旗直接鑿了個門出來，成了一家。
對外的說法，鄭紅星自然說這是為了方便照顧侄子考慮。等侄子將來成家立業之後，他肯定是要把弟弟的房子交到侄子手裡的。可實際上嘛，誰知道，鄭方義這房子啊，那是鐵定要不回來啊！
就這樣，明明是自己的房子自己的家，可鄭方義卻愣是像個外人似的，擠在大伯一家人里格格不入。
就連鄭紅旗家原本的田地，那也被鄭紅星拿去種了，地里的收成自然也全歸了他家，襯得鄭方義越發像是個吃閑飯的。
鄭家現如今，老大鄭建國當十幾年兵，複員后就留在了省城，一年到頭也回來不了兩次。老二鄭建新是個沉悶的性子，就在家務農，前年就娶了媳婦進門，今年春天的時候剛添了個女兒。
而老三鄭建軍，是個閨女，早兩年就去鄰省打工去了。聽說她去年在當地找了個男人嫁了，這以後回來的時候肯定也多不了。
至於鄭家老四，名叫鄭建青，今年也快滿二十了，跟鄭方義一樣，整天遊手好閒的，帶著一群人四處招貓逗狗的，偏和鄭方義攪和不到一塊兒去。
跟鄭家走的近的，都知道鄭紅星和熊小芬兩口子最近正在給鄭建青尋摸對象呢。卻沒人會想到，他們突然為鄭方義的親事操持起來了。
雖然鄭方義年紀也不小了，可村裡不管是誰，也沒想過要給他做媒。
就鄭家這情況，鄭方義沒什麼家底，將來也明擺著是沒什麼出路的，誰樂意把閨女嫁給他啊？！
鄭秋麗家和鄭紅星家本就是本家親戚，鄭秋麗對鄭方義的情況自然更是非常了解的。
她一聽說鄭家伯娘竟然要為鄭方義求娶秦慕童，整個人立馬就興奮了起來，忙拉著妹妹鄭秋燕追問其中的細節。
秦慕童不是受寵嗎？她不是讀書厲害嗎？她就是再厲害，不也還是得嫁給鄭方義那樣的人？
「這不是方義哥救了秦慕童嗎？大伯娘說什麼男女授受不親，方義哥碰了秦慕童的身子，就得把人家娶回家！」鄭秋燕小聲的道，「娘被大伯娘叫了過去，說是商量給秦家多少聘禮的事兒。我還聽見大伯娘說，反正秦慕童都已經是方義哥的人了，隨便給幾斤糧食就算完事兒了！」
這年頭，家家戶戶都靠田地里那點兒收成吃飯，誰家也不富裕。這結親給聘禮嘛，自然也不可能大手大腳。
可即便如此，這幾斤糧食的說法，也還是太過分了！
不說遠的，就鄭家老二鄭建新前年娶媳婦兒的時候，那也給了人家三百斤糧食、三百塊錢，還有兩件新衣服和一個大豬頭。
當然，主要也是因為鄭紅星家並不是真的窮。
這鄭紅星如今還是村裡的會計呢，又在離家不遠的國道邊砌了兩間泥胚房，開了個小雜物鋪，賣點煙酒醬油醋什麼的，一年到頭的賺頭也不少。
可鄭家就是再不缺錢，鄭紅星也沒想過要把弟弟家的房子，真的還給自個兒的親侄子。
鄭秋麗幸災樂禍的道：「大伯娘說的沒錯，當天方義哥可是把秦慕童和河裡抱出來的，秦慕童身上哪塊地方沒被方義哥摸過啊？要是方義哥不娶秦慕童，她還能嫁的出去嗎？以後還有臉出門嗎？要我說，大伯娘給她幾斤糧食做聘禮，那都是給她臉了！就是讓她們家倒給糧食再進門，諒她也不敢不聽！」
這刻薄的話把鄭秋燕嚇了一跳：「姐，你怎麼這麼說啊？那天方義哥不是為了救人嘛，這抱一下又怎麼了？再說了，你和秦慕童，不是好朋友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