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六章 時間管理大師

第九十六章 時間管理大師

房間里有一股沁人的幽香,乍聞似花香,仔細品味,又覺得比花香更高級,聞久了,人會進入一個非常舒適的狀態,恨不得美美睡上一覺,把一身疲憊清除。

這是慕南梔獨有的體香,其中蘊含著輕微的不死樹靈蘊,能讓生活在她身邊的生靈清除疲憊和傷痛,延年益壽。

許七安掃了一眼側卧在床榻的女人,沒有急著上床,繞到屏風后看了一眼,浴桶里盛滿了水,水面漂浮白色菊花,紅色玫瑰花瓣。

顯然是慕南梔睡前沐浴時,用過的洗澡水。

通常是第二天才會

他當即脫掉袍子、靴子,跨進浴桶中,桶里的水早就涼透,冰涼沁人反而更舒服,許七安往桶壁上一靠,仰望屋頂放空腦袋,什麼都不去想。

小半個時辰后,屏風外,錦塌上傳來慕南梔惱怒的聲音:

「你洗完沒有。」

許七安目光依舊盯著梁木,哼哼道:

「好啊,你既然早就醒了,怎麼還不來伺候夫君沐浴,眼裡還有沒有家法。」

「夫君?」慕南梔冷笑一聲:

「你八抬大轎娶回來的女人在隔壁院子睡得好好的,與我有什麼關係。在我這裡,你只是個大逆不道的晚輩。」

許七安立刻變了臉,躍出浴桶,賤兮兮的竄上床,笑道:

「慕姨,晚輩侍寢來了。」

小跑過程中,水漬自動蒸干。

「滾!」

慕南梔拿他這副賤樣沒辦法,毯子一卷,把自己團成雞肉卷,後腦勺對著他。

又鬧脾氣.........許七安看一眼薄薄的被子,威脅道:

「信不信我拿牙籤戳你。」

慕南梔不理他。

許七安就強行擠了進去,俄頃,被窩裡傳來掙扎反抗的動靜,接著,絲綢睡褲睡衣丟了出來,然後是水嫩荷色的肚兜。

伴隨著慕南梔的悶哼聲,一切動靜停止,又過幾秒,雕花大床開始發出「咯吱」聲。

床幔輕輕搖晃,薄被起起伏伏。

不知不覺,一個時辰過去,屋內的動靜消失,重歸平靜,慕南梔趴在枕頭上,雙臂枕著下巴,眯著媚眼兒,臉蛋酡紅如醉。

許七安趴在她背上,親吻著脖頸、香肩,以及細膩入綢緞的玉背。

「嘖,慕姨的身子真讓人慾罷不能。」

許七安調侃道。

慕南梔懶得理會他,享受著風暴雨後的安寧。。

「等大劫結束,我們繼續遊歷九州吧,去西域或東北。」許七安低聲道。

慕南梔睜開眼,張了張嘴,似乎想說什麼,最後只是輕輕「嗯」一聲。

隔了一會兒,她說:

「我想家了。」

她指的是那個小院子,曾經她有過一段普通婦人的日子,每天都要為了燒飯做菜洗衣裳發愁,閑下來了,就會想某個臭男人今天怎麼還不來。

如果他錯過時間,就在心裡暗暗發誓再不來就買砒霜倒進菜湯里餵給他吃。

「等以後吧!」許七安嗅著她髮絲間的清香,說:

「但你得繼續洗衣裳,做飯,養雞,種花。」

慕南梔忙說:

「那要配兩個丫鬟。」

「好!」許七安點頭。

她想了想,補充道:

「要丑的。」

「好......」

慕南梔這才心安,哼哼唧唧道:

「我總不能一直戴著手串過日子嘛,可我要是摘了手串,你的嬸嬸啊,妹妹啊,小相好們啊,會自慚形穢的。」

這話換成別的女子說,許七安會啐她一臉。

但誰讓她是花神呢。

許七安從她背上翻下來,在被窩裡摸索了片刻,從慕南梔腿間摸出軟枕,看了看布滿水漬的軟枕,無奈的丟開。

「咱們睡一個枕頭。」

他把慕南梔摟在懷裡,一具細膩溫軟的嬌軀不著片縷的與他緊貼。

時間靜靜流逝,東邊漸露魚白,許七安輕輕掰開慕南梔摟在自己脖子上的藕臂。

後者睫毛顫了顫,蘇醒過來。

「我還有要緊的事,要立刻出去一趟。」許七安低聲道。

花神知道近來是多事之秋,沒有多問,沒有挽留,縮回了手。

許七安穿上衣物,抬了抬手,讓手腕上的大眼珠子亮起,他消失在慕南梔的閨房,下一刻,他來到了夜姬的閨房。

..........

卯時未到,天色暗沉。

東方已露魚白,午門外,百官齊聚。

「內閣昨日下了令書,命雷楚兩州布政使司把邊境二十四個郡縣的百往東遷徙,這是何故?」

「可是西域諸國要與我大奉開戰了?」

「尚未得到任何消息,今日朝會想來是為此事吧。」

「怎地又要開戰了?朝廷還不容易平定雲州之亂,這次不到一年,哪經得起這般折騰,若是陛下要妄動刀戈,我等一定要死諫勸阻。」

大臣們三三兩兩聚在一起,低聲議論。

不遠處的監察紀律的宦官只當沒聽見。

等待朝會時,百官是不允許交談的,連咳嗽和吐痰都會被記錄下來,只不過這項制度慢慢的,就成了擺設,只要不是大聲喧嘩,不當眾打架,宦官統一不記錄。

昨日,內閣下了一道大部分京官都看不懂的政令——雷楚兩州邊境二十四郡縣百姓東遷!

簡直是胡鬧!

雖然雷楚兩州地廣人稀,因為貧瘠的關係,幾乎沒有大縣,以及繁華的郡城。

但二十四郡縣加起來,人口依舊超過百萬。

且不說這些人如何安置,單是遷徙,就是一項浩大工程,勞民傷財。

朝廷好不容易回了一口氣,各行百廢待興,哪經得起這般折騰造作?

最讓一些官員痛心疾首的是,內閣居然同意了。

可笑那魏淵無謀,趙守昏聵,王貞文尸位素餐!

到底懂不懂治理天下,懂不懂處理政務?

「楊大人說的對,我等必要死諫!」

「豈可如此胡鬧,死諫!」

大臣們說的擲地有聲。

王黨魏黨的成員也看不懂兩位頭兒的操作,搖頭嘆息。

鐘鼓聲里,卯時到,百官從午門的兩個側門進入,過了金水橋和廣場,諸公進入金鑾殿,其餘臣子則分列丹陛兩側,或廣場上。

又過了幾分鐘,一身龍袍,妝容精緻的女帝負手而來,登上御座,高坐龍椅。

「陛下!」

奏對開始后,戶部都給事中充當開團手,出列作揖:

「雷楚兩州二十四郡縣,人口繁多,東遷之事勞民傷財,不可為。請陛下收回成命。」

緊接著,各部都給事中紛紛開口勸諫,要求懷慶收回成命。

給事中存在的意義,就是為了勸阻皇帝的不當行為。

在給事中們看來,眼下女帝做了一件天大的錯事,想名垂青史或揚名立萬,此時便是最好的機會。

見狀,魏淵骨幹劉洪看了一眼前方巍然不動的大青衣,猶豫了一下,出列道:

「陛下,幾位大人言之有理。

「大乘佛教徒不日便要抵達朝廷划給他們的聚居點,二十萬餘人,人吃馬嚼,吃的都是朝廷的錢糧。

「況且秋收在即,怎可在這個關鍵時刻把那二十四郡縣百姓東遷?」

懷慶靜靜聽完,溫和道:

「前日,佛陀親臨雷州,欲吞併大奉!」

簡單的一句話,就如驚雷炸在殿內諸公耳中,驚的他們霍然抬頭,難以置信的看著御座之上的女帝。

佛陀親臨雷州,欲吞併大奉?!

殿內諸公都是讀書人,勛貴的修為也不算太強,但身居高位的他們,非常明白超品代表著什麼。

代表著無敵!

因此聽到佛陀欲吞併大奉,群臣心裡陡然一驚,湧起窒息般的恐懼。

但旋即感覺不對,如果佛陀要針對大奉,女帝還能這般穩坐龍椅不慌不忙?

內閣會什麼都不做,不調兵遣將,只是東遷邊境百姓?

沒等諸公困惑太久,懷慶告訴了他們答案:

「許銀鑼已晉陞半步武神,前夜與佛陀戰於雷州,將其擊退。

「不過,佛陀雖退,但隨時捲土重來,超品與半步武神之戰,動輒毀天滅地,故朕要東遷二十四郡縣的百姓。」

又是一道驚雷。

諸公怔怔的望著懷慶,好半天,有人悄悄掏了掏耳朵。

那位率先站出來勸諫懷慶的戶部都給事中,困惑道:

「陛下,臣,臣不明白。

「什麼,是半步武神?」

武神這兩個字聽起來就覺得陌生,諸公費了好大勁才記起,武夫體系的巔峰叫武神。

儒聖親定的名稱,只不過儒聖故去一千兩百多年,世間從未出現過武神。

魏淵轉過身,環顧諸公,語氣溫和有力:

「爾等只需知曉,半步武神能與超品爭鋒,能輕鬆斬殺一品武夫。」

戶部都給事中腦子「嗡嗡」作響。

許銀鑼已經強大到此等地步了?!

沒記錯的話,國師,不,洛道首渡劫時,與許銀鑼雙雙晉陞一品,這才過去多久,他竟然已經成長為可以和超品爭鋒的人物........諸公震驚之餘,心裡莫名的安穩了許多。

方才懷慶一番話帶來的恐懼和驚慌消散不少。

至少面對超品,大奉不是毫無還手之力。

劉洪沉聲道:

「佛陀為何對朝廷出手?」

諸公紛紛皺眉,這也是他們所不解之事。

自古以來,自儒聖之後一千兩百多年,不管大奉和巫神教怎麼打,巫神始終不聞不問,佛陀亦然。

怎麼會無緣無故出手吞併中原。

對此,懷慶早有說辭,聲音清亮:

「劉愛卿以為,佛門為何突然與中原決裂,扶持中原?吞併中原是佛陀的意思,早在雲州之亂中就已露端倪。

「雲州兵敗,許銀鑼和國師晉陞一品,佛陀自然要親自出手。」

諸公點了點頭,沒有再問。

兩國交戰不需要願意你,吞併就是亘古不變的真理。

劉洪剛才的提問,只是在奇怪向來避世不出的佛陀為何突然親自下場。

懷慶目光掃過殿內,問道:

「可還有人存異?」

各部都給事中沉默了,其餘官員更沒有了反駁的理由。

懷慶微微頷首,接著說起第二件事:

「昨夜,許銀鑼親自去了一趟靖山城,逼迫巫神將三國所有巫師收入體內庇護。從此九州再無巫師,炎靖康三國將由我大奉接管。」

第三道驚雷來了!

如果佛陀的親自下場,讓諸公心頭沉甸甸,那麼此時,聽見巫神教「覆滅」,三國版圖盡歸大奉,諸公的表情是狂喜和錯愕的。

天降的大幸事,幾乎把這群讀書人砸的暈厥過去。

「陛,陛下,當真?!」

開口的不是文官,而是譽王,這位鬢角微霜的親王臉上湧起異樣的潮紅,嘴唇不受控制的微微顫抖,雙眼發直的盯著懷慶。

最激動的當屬皇室宗親。

懷慶頷首:

「金鑾殿上,朕豈有戲言。」

開疆拓土,開疆拓土........譽王腦子裡只剩這四個字。

「陛下做了列祖列宗都沒做到的事,功在千秋啊.........」

一位親王喜極而泣。

「這也是許銀鑼之功。」邊上的一位郡王連忙糾正。

金鑾殿騷動起來,諸公交頭接耳,滿臉興奮。

掌印太監握了握手裡的鞭子,這一次,沒有鳴鞭呵斥。

望著情緒高漲,激動難耐的群臣,懷慶嘴角噙笑:

「諸公覺得,該如何接管三國?」

..........

文武百官情緒激蕩,朝會陷入一片前所未有的火熱之際,許七安開始了他時間管理第三步。

閨房裡,床上的夜姬立刻驚醒,睜開美眸,看清不速之客是許七安后,她不見意外,媚笑起來:

「許郎!」

許七安掃了一眼掛在屏風上的肚兜褻褲,嘿道:

「你倒是會替我省事。」

帷幔搖晃,休養生息了數月的錦塌又開始發出痛苦的呻吟。

雨收雲散后,夜姬汗津津的躺在許七安懷裡,頭枕他的胸膛,笑吟吟道:

「許郎覺得娘娘如何?」

許七安反問道:

「你指哪方面?」

夜姬眨巴美眸,「九尾天狐一族喜歡強者,尤其女子,對強大的男人沒有抵抗力。許郎已是半步武神,想來娘娘對你早已垂涎已久。

「許郎沒有想過要把娘娘娶過門嗎?而且,夜姬的七位妹妹,也會陪嫁過來的。」

娶回家幹嘛?鬧的家宅不寧嗎.........許七安心裡吐槽。

雖然那狐狸精腰細腿長屁股翹,臉蛋如花似玉,氣質顛倒眾生,是罕見的尤物,但狐狸精的性格實在讓人頭疼。

她要是進了魚塘,那慕南梔和洛玉衡都得聯手,懷慶和臨安都得盡釋前嫌,李妙真負責打野,一起對抗狐狸精以及狐狸精麾下的八個狐狸精。

哦不,七個狐狸精。

香消玉殞了一位,至於白姬,她還是個孩子。

許七安義正言辭道:

「我與國主只是普通道友關係,有你就夠了。」

夜姬一臉遺憾:

「可惜了,要不許郎你再考慮考慮?夜姬知道,那麼多姐妹如果陪嫁過來,會讓外人置喙許郎風流好色,對你名聲不好。但是夜姬不會在意的。」

許郎搖頭:

「不必再說。」

夜姬乖巧的應一聲,低頭瞬間,露出滿意的笑容。

屋子裡的茶香都趕得上玲月房間了........許七安吐槽了她一句,見天光已亮,沉聲道:

「我要出去辦事,你好好休息。」

..........

許府,內廳。

許玲月穿著粉色衣裙,帶著身邊的大丫鬟,踩著細碎的蓮步進了廳,左顧右盼一陣,看見母親正在擺弄高腳架上的盆栽。

母親的結義姐姐慕姨也在旁邊,嘀嘀咕咕的說著什麼。

妹妹許鈴音盯著門邊用來觀賞的紅橘發獃。

寄宿者麗娜蹲在另一株紅橘邊發獃。

嫂子臨安穿著高領窄袖衫,正與過來喝茶的伯母姬白晴說著話。

許玲月細聲細氣道:

「娘,大哥呢?」

見一屋子的女眷看過來(除了許鈴音),許玲月忙解釋道:

「大哥讓我幫忙做袍子,我新創了一種雲紋,想問問他喜不喜歡,可一早起來去屋裡找他,他卻不在。」

「他出去辦事了。」臨安和慕南梔異口同聲。

內廳靜了一下,姬白晴忙笑道:

「你大哥忙的很,許是天沒亮就走了吧,臨安殿下,我說的可對。」

臨安沒什麼表情的「嗯」一聲。

其他女眷神色如常,不知是接受了姬白晴的解釋,還是假裝接受。

這時,大哥的妾室夜姬領著一個丫鬟,扭著腰肢進了內廳。

許玲月掃她一眼,沒什麼表情的挪開,突然,茶藝大師皺了皺眉,覺得哪裡不對勁。

她重新抬起頭,審視了一遍夜姬,然後不動聲色的掃一眼嫂子臨安和慕姨,終於明白哪裡不對勁:

她們都穿著高領衫。

這種偏保守的衣服,通常是在外出時才穿,而且,雖說秋季來臨,但餘熱還來,沒到穿這種高領衫的時節。

穿的這麼嚴實,絕非為了禦寒,反倒是要遮什麼見不得人的東西。

許玲月多聰明的人啊,思緒一轉,當即眸光一沉。

這時,嬸嬸嘆口氣:

「是不是又要打仗了,不然你大哥不會這麼忙碌。」

........

靈寶觀。

忙碌的大哥雙手按在雪白香肩,輕輕揉捏:

「國師,卑職出海數月,無時無刻不再思念著你。想來你也同樣思念我的。」

洛玉衡眯著眼,享受著按摩,淡淡道:

「不想。」

她衣衫不整,羽衣松垮的裹在身上,臉蛋紅暈未退,顯然她的身子沒有她的嘴那麼硬氣。

許七安把她拿捏的死死的。

洛玉衡有女王情結,許七安就哄著她,喊她國師,自稱卑職,她就get到爽點了。

之後的甜言蜜語,就能收穫奇效。

如果許七安喊她閨名,今兒碰都不會給為他碰。

「想好如何晉陞武神了嗎。」洛玉衡問道。

「談何容易。」許七安嘆息道。

「大劫來臨時,你若不能晉陞武神,我也不陪你殉國。天大地大,何處都可去。」洛玉衡清清冷冷的說。

她這話聽起來,就像過去重複無數次的「我不喜歡雙修」。

「您自便,國師的想法,下官豈能左右。」許七安從善如流。

洛玉衡滿意的「嗯」一聲,想了想,語氣平靜的說道:

「三個月內,我要晉陞一品中級。」

她臉蛋素白清冷,眉心一點紅艷艷的硃砂,髮髻微松,穿著羽衣道袍,這副模樣似仙子似艷女,勾人的很。

許七安領會到了她的暗示,沉聲道:

「下官一定竭盡全力,助國師突破。」

聖子啊,我明白你的苦楚了,時間再怎麼管理也是不夠用的........許七安把她打橫抱起,走向大床。

他終於理解了聖子的難處。

雷州,盤山縣!

經過漫長的跋涉,歷經風霜,第一批大乘佛教徒終於抵達了目的地。

竺賴就在第一批抵達的大乘佛教隊伍中。

領隊的是年輕的凈思和尚。

中原朝廷會給我們安排什麼樣的地方?

這是一路來,每一位大乘佛教徒心裡最擔憂的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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