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窮開心
怕那個無賴追上來，母女倆一口氣跑回了家。
來不及喘口氣，灼灼抬頭的瞬間看到夏雲熙通紅的眼。
「媽咪。」小傢伙眼眶一酸，抱緊了夏雲熙，「媽咪對不起，你不要生氣好嗎？」
他語氣暖暖，聲音宛如蚊蟲，彷彿故意壓低了聲線。
兒子不認錯還好，這一認錯夏雲熙哭得更厲害了，特別是他眼裡的恐慌，夏雲熙看得心都要碎了。
剛才的一幕讓夏雲熙的心到現在都平靜不下來，她很難想象，男人一旦耍起賴來，她的兒子要遭受什麼樣的折磨，她一個女人哪裡是那個男人的對手！
她彎下身緊緊抱著兒子，痛心疾首，卻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所有的驕傲，所有的委屈，所有的艱難都及不上她剛剛看到的一幕。
灼灼從夏雲熙懷裡鑽出來，仰著小臉，小手幫她擦去臉上的淚水，「媽咪，你不要生氣好不好，灼灼真的知道錯了，媽咪要是不喜歡，灼灼以後不去表演了。」
夏雲熙聽得心酸，哪裡是責怪兒子。
她是責怪自己，當年若不是她強行帶走兒子，灼灼怎麼可能吃這種苦。
他本該是傅家的小少爺啊，卻要跟著她一起流浪。
這一刻的夏雲熙，突然有些後悔，當年她是不是該把兩個孩子都留給傅少弦。
「媽咪！」灼灼見夏雲熙一直流淚，慌了手腳，「媽咪，不要哭了好不好？灼灼以後什麼都聽你的。」
夏雲熙搖頭，她也不想哭，可心裡酸的厲害，眼淚怎麼都止不住。
這三年，生活再艱難她也沒當著兒子的面哭過。
「灼灼只是不想媽咪太辛苦，我都這麼大了，可以養活自己的。」灼灼鼓動著小手，「表演也不是什麼丟臉的事，媽咪，他們都喜歡看我表演，我沒偷沒搶……」
夏雲熙手掌落在兒子頭頂，她吸了吸鼻子，再次把乖巧的兒子摟進懷裡。
她不會把兒子給傅少弦的！
剛才她不過是一時感嘆。
『灼灼，媽咪沒有怪你，是擔心你被人欺負，怕媽咪也救不了你。』『以後不要和外婆去表演了。』她再窮，也不能讓小小年紀的兒子去街頭賣藝，不說別的，若是被傅家人知道只怕會有大麻煩。
「哎喲，真是累死我了！」
門被大力推開，張若芳氣喘吁吁的跑進來，動靜很大。
「你們娘倆幹嘛呢！」看到一小一大哭紅了眼，張若芳沒好氣的道，「家裡又沒死人，有什麼好哭的？」
夏雲熙抹了把淚，眼神驀然變得鋒利起來。
「嘿，你這是什麼眼神？」
『是你帶著灼灼去賺錢的？你知不知道灼灼差點被人給打了？他還這麼小，你怎麼忍心讓他出去賺錢？』夏雲熙怒氣騰騰的做著手勢，通紅的眼瞪著張若芳。
「你用不著瞪我，是灼灼自己要去賺錢的，你們娘倆一天到晚住我的吃我的哪樣不花錢啊？我有什麼錯，能賺錢的就賺錢，我們又沒偷沒搶，真搞不懂你這麼大驚小怪做什麼！」張若芳來了脾氣，噼里啪啦的說了一大堆，「灼灼比你強多了，小小年紀每天都能掙好幾百，你呢，一天到晚就知道給人洗碗，能掙幾個錢？」
「自己沒用還怨別人？」
夏雲熙身心疲憊，和張若芳這樣的人講道理等於對牛彈琴。
這件事也怪她，是她太粗心大意。
「不要說我媽咪！」小傢伙冷著臉擋在了夏雲熙跟前。
「小東西，真是沒良心啊你，這幾天我怎麼對你的你忘了是不是？剛才要不是老娘我跑得快，我這把老骨頭就被那男人給拆了，你闖了禍倒是會跑！」張若芳罵道。
灼灼還想幫夏雲熙說話，沒開口就被她拉到了一邊。
『灼灼，媽媽現在帶你搬出去住。』這是夏雲熙剛才生出的想法，她再沒錢也不能耽誤了兒子。
呵。
張若芳看到夏雲熙做的手勢不禁冷笑聲，「搬出去？趕緊滾啊，免得每天給你帶這個沒良心的小東西，我就知道你沒把我當成你媽，利用完了就要走，你們都不是好東西！」
「夏雲熙，我要是早知道你是這麼個東西，早在你帶著小雜種來求我時，我就該把你們娘倆掃出門外。」
夏雲熙懶得再和她糾纏，拉著兒子去了房間收拾東西。
張若芳一個人嚷嚷著沒意思，也難解心頭之恨，她插著腰站在門口嘲諷的笑了下，「夏雲熙，你以為你還是千金大小姐啊，一走出這個門兒有豪車來接你去別墅住？呵，別傻了，你從這個門走出去，灼灼跟著你就只有挨餓受凍的份兒！」
「哦，不對，應該叫你林雲熙才對，夏家早就不承認你了！」
夏雲熙收拾東西的手頓了下，她垂著頭，依舊默默的收拾。
她承認自己有點衝動，大晚上的她能帶著灼灼去哪兒，以後又該落腳何處，住在這裡最起碼張若芳還能幫她照看灼灼。
但夏雲熙不覺得一直留在這兒是長久之計，張若芳見錢眼開的個性始終改不了，她每天受氣也就罷了，怎麼能連累灼灼呢？
夏雲熙的東西不多，三下五除二就打包好了，灼灼卻不走了。
「媽咪。」他睜大墨黑的眸子看她。
『灼灼乖，跟媽咪走。』「媽咪，我們不能意氣用事。」灼灼在她耳旁輕輕到，「外婆起碼不是壞人。」
「她喜歡錢，我可以給她掙錢！」
夏雲熙把兒子抱進懷裡，她的兒子什麼都看得透徹。
只是這錢，她萬萬不能讓兒子去掙。
她也知道張若芳不會有害他之心，可這個地方她真是待不下去了啊。
回來的幾個月，她也不是第一次有這種想要逃離的心。
奈何生活太艱難，她微薄的工資根本找不到像樣的房子給一個家，還有她上班了兒子也沒有人照應，這才是她最大的難題。
『灼灼，我們必須離開這裡。』現在傅少弦找到了她，她不能讓他知道灼灼的存在。
夏雲熙不確定傅少弦查到了自己多少底細，但這個地方她確實不能待了，一點傅少弦找來，張若芳為了錢一定會如實告知真相。
『灼灼，對不起，是媽咪讓你受苦了！』小傢伙使勁的搖頭，「沒有沒有，媽咪千萬別這麼說，灼灼很好，真的很好，媽咪想走，灼灼就陪著媽咪。」
『好。』寒風刺骨的夜裡，一個瘦弱的女人提著行李箱帶著小男孩從陳舊的小區離開，昏黃的路燈將他們的身影拉得老長，偶爾能聽見他們的嬉笑聲。
張若芳站在陽台，冷風刺骨，她被吹得牙齒只打顫，看著樓下一大一小的身影不由冷哼，「哼，窮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