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情竇初開曇花現
大荒王朝,東華大陸北域第一強國,擁有五位金丹修士坐鎮。
據傳大荒王朝王室祖先,千年以前曾出自仙道十大門派之一的北源仙宮,此後在北源仙宮的授意下,與一群有識之士在這北域蠻荒開疆擴土,建立起了大荒王朝。
許是先祖出自北源仙宮的關係,大荒王朝崇尚武力,更崇尚修真,境內城鎮,無論偏遠繁華,皆設有大荒道館,有佈道師教授最淺顯的鍊氣法門,以篩選出那些傑出而有天賦的人才,輸送至王城,為大荒王室所用。
天都鎮,位於大荒王朝東境,四周層巒疊嶂,萬壑綿延,當中多是洪荒猛獸毒蟲,危機四伏。
正因如此,天都鎮武風更濃,鎮上男女老少皆會一點拳腳功夫,畢竟要想在這北域蠻荒中生存下去,唯有強大己身才是根本。
故此每當朝陽升起之時,鎮中無論成年男子、亦或是老人小孩,都會沐浴在陽光之下演練武道。
此際,天都鎮大荒道館內,一群不過十五六歲的少年正在進行晨練。
砰砰砰!
拳風呼嘯,空氣震蕩。
這些少年雖只有十五六歲,但個個長得人高馬大,動作矯健,凌厲敏捷,或作餓虎撲食狀,或作鷹擊長空狀,或作白鶴亮翅狀,千變萬化皆藏於一念之間。
尤其是他們的氣息,在這激烈的動靜開闔之間,亦綿延悠長,沒有絲毫雜亂,顯現出紮實的武道根基。
「嗯,不錯,百獸拳演練到這般程度,也算登堂入室了。」一個身材高大,肌體強健猶如虎豹的中年男子穿著獸皮甲,正在一群少年中來回走動,臉上帶著欣慰笑意。
「天色不早,該教授早課了。」恰在此時,一個鶴髮童顏的老者出現在道館中,大袖飄飄,腳不沾地,似乘風而來,讓一群十五六歲的少年兩眼放光,滿臉憧憬。
「魯夫子!」中年男子看到老者出現,當即一抱拳的退到一旁,如同護衛一般站在老者身後。
「拜見魯夫子。」一群少年也跟著見禮,大聲喊道。
魯夫子面帶微笑,微微點頭,跟著道:「武道重在強身健體,但若想長生不死,卻還需先踏上修行路,煉精化氣,鍊氣化神。」
魯夫子一開口,道館內的少年們立刻安靜下來,身形筆挺站立,聽他傳道。
「假如你們之中有誰幸能修至金丹境界,不但可活五百歲,還能成為我大荒王朝的護道國師,受萬人敬仰。當年我天都鎮一位先祖,正是因為修鍊到了金丹境界,才使得我天都鎮在整個大荒王朝聲名大震,風頭一時無量,奈何後人無能,令天都鎮聲名漸落,而今偏居一隅,怕是已經沒有多少人記得我們了。」
魯夫子輕輕一嘆,似有無限感慨。
「原來我天都鎮也曾經出過金丹強者。」人群中,一個身材修長,眉眼清秀的少年暗暗心驚。
其名段辰,十五年前才搬來天都鎮,雖不在天都鎮出生,但也算是個土生土長的天都鎮人了,可段辰卻從來不知道,天都鎮居然出過金丹強者。
這很不可思議,要知道,這樣一個偏遠小鎮,雖有千餘口人,但當中最強者也不過才鍊氣大圓滿,誰能料想到這裡曾出過一位金丹強者,這實在叫人難以想象。
關於這位金丹強者的事迹,魯夫子也不細說,一陣出神與悵然後,他接著道:「不過你們別以為金丹就是極限,我大荒王朝初代國君,幸得北源仙宮真傳,因此知道在這金丹之上還有元嬰。唯有打破金丹,成就元嬰,才能真正稱得上傲視群雄,成就北域最強。」
「金丹,元嬰!」
聽著這番話,段辰頓覺一扇從未出現過的大門,在自己面前徐徐敞開,他每日晨間都會來道館修鍊,聽魯夫子講課傳道,卻從來不知道,金丹之上還有元嬰境界一說,一時間不由心馳神往。
「魯夫子,這修行之路,元嬰最強嗎?」就在這時,一個少年問道。
「當然不是,修行路漫漫,所謂的元嬰期,不過是修行路上的一個大境界,但卻不是最終點,至於元嬰之上還有多少境界,魯夫子也不知,你們也不必問,你們當中此生若有人能達成築基,那麼老夫大限之日亦可含笑而終了。」
魯夫子言罷,忽的話鋒一轉道:「好了,我今日與你們說這般多,不是要打擊你們,而是想讓你們明白,修行路漫漫,任重道遠,切莫因為一點小成就便沾沾自喜,那樣只能做井底之蛙,難成大事,明白嗎?」
「明白!」一群少年中氣十足,大聲回應。
「既然明白,那便繼續按照我過去教授你們的吐納呼吸之法修鍊,爭取早日跨入鍊氣一層,至於那些已經跨入鍊氣一層的,便爭取早日跨入鍊氣二層。」魯夫子說完,特地看了一眼段辰,隨後才轉身離去。
「魯夫子這最後一句話,分明是對我和李元徽說的。」段辰心中暗道。
天都鎮年輕一輩,如今跨入鍊氣一層的就兩個人,一個是段辰,另一個叫作李元徽,為天都鎮亭長之子,兩人今年才剛滿十五歲,皆是年輕一輩中的佼佼者。
「鍊氣二層么。」段辰看了一眼盤坐在不遠處吐納呼吸的李元徽,臉上露出一絲古怪笑容,跟著雙目微微一閉,亦開始進行吐納呼吸。
鍊氣,是修行之起步階段,此階段修行者,可以通過食用各種蘊含精氣的五穀雜糧等,煉化其中精氣,收歸己用,這便是鍊氣。
鍊氣期修鍊,按照進度可分為十層,一層入門,十層圓滿,而後便可嘗試築基,只有完成築基,才真正算是踏上修仙路。
至於如何築基,魯夫子並沒有開始教授,段辰也不急,畢竟他還未修鍊到鍊氣十層大圓滿之境,知道也無用,反而容易亂了心緒。
「算算時日,韓叔此次進山已有半月,也不知他如今是否安好。」修鍊之餘,段辰不由想起從小與他相依為命的一位長輩。
韓叔本名韓勝,今年四十有五,十五年前,正是韓叔抱著他行至天都鎮,在這個偏僻的蠻荒小鎮安家落戶,一住就是十五個年頭。
這十五年間,韓叔對他視若子侄,每日間的吃穿用度,都不用他操心,只要他日以繼夜的專心修鍊,並且每隔三五個月,韓叔便會進山一次,尋來各種靈物給段辰服下。
所以許久以前,段辰便知韓叔修為高絕,興許比魯夫子還要高,否則絕難在洪荒猛獸橫行的大荒中來去自如。
唯一讓段辰感到不解的是,韓叔對自己的修為一直諱莫如深,從不在人前顯露,也不許段辰四處張揚,故此時至今日,整個天都鎮,都無人知曉韓叔本是一名修士,只當他是個略懂拳腳功夫的藥師。
當!當!當!
就在段辰陷入沉思之際,伴隨早課結束的鐘聲響徹整個大荒道館,頓時所有正在吐納呼吸的少年紛紛收功,三五成群的離了道館,而後一鬨而散,各自返回家中食用早飯。
段辰當即也停了腦海中紛亂思緒,跟著發小周玄一起朝道館大門行去。
兩人方行至道館大門處,周玄便一臉難以啟齒的說道:「阿辰,我有些修鍊上的問題想和你請教。」
段辰連笑道:「你可是想問我該如何做才能跨入鍊氣一層?」
周玄忙不迭的點頭道:「對,我自覺已深得吐納呼吸法精髓,可就是遲遲無法跨入鍊氣一層,也不知哪裡出了問題。」
段辰聞言搖頭道:「你的問題不在吐納呼吸法上,而在於心,魯夫子曾言道,跨入鍊氣一層之關鍵,在於「致虛極,守靜篤」這六個字,你如能做到一心一意,沉心靜氣,自然而然便可達成。」
「說起容易,做來卻難啊。」周玄忍不住嘆了口氣,跟著話鋒一轉:「對了,我聽你明日便要跟狩獵隊進山歷練,你準備得如何了?」
按照天都鎮的規矩,凡是修行達到鍊氣一層的修士,都需跟著狩獵隊進山歷練,培養實戰經驗和技巧,如此才能在將來加入狩獵隊,獨當一面。
早在半月前,段辰就接到了要跟隨狩獵隊進山歷練的通知,聞言不由笑道:「我這邊一切準備妥當,你且放寬心,興許等你日後入山歷練,我就是你前輩了。」
「嘖嘖,口氣這般大,可別到時候哭著鼻子回來,我的段辰前輩。」周玄故作陰陽怪氣道。
段辰一笑,倒也不和他爭辯。
「嗯?」周玄本還想叮囑段辰幾句,忽的盯著前方看道:「阿辰,你看,是你芳心暗許的那位!」
「什麼芳心暗許,你這用詞若是被你那教書的爹聽見,少不得又要挨板子了。」段辰忍不住笑罵道,跟著抬眼朝前方看去,臉色倏的一沉。
只見道館大門前的人群中,一男一女並肩而行,女的約莫十五六歲年紀,大眼柳眉,容色端麗,在這偏遠的天都鎮,如此相貌,甚是少見。
而與其並肩而行的少年,身高和段辰相仿,不過體格卻要壯碩許多,穿金邊白色流雲長衫,腰纏鑲玉軟帶,上面還掛著一個香囊,赫然是那位天都鎮亭長之子李元徽。
「段辰。」李元徽眼角餘光瞥見後方行來的段辰和周玄,嘴角露出一絲冷笑。
整個天都鎮年輕一輩,他最厭惡的就是這個段辰。
畢竟能以十五歲之齡修鍊到鍊氣一層的,偌大一個天都鎮,也就他和段辰兩人,他心中自然暗暗將段辰當作競爭對手,甚至前不久他還挑戰過段辰,結果卻是大敗虧輸,在病床上躺了三天傷勢才養好。
這便讓李元徽心中對段辰的怨氣更深了。
「蓮兒,我們走。」當著段辰的面,李元徽故意牽起韓蓮兒的手,在一群少年簇擁下,朝亭長府行去。
那韓蓮兒雖滿面凝羞,卻也不拒絕,任由李元徽牽著離開,從始至終,她都沒有看一眼身後的段辰和周玄,像是不認識兩人一般。
「這女人好生勢力,還有那李元徽,我敢說他方才絕對是有意的。」周玄見狀氣不打一處來。
「人往高處走,水往低處流,這本是人間常態,不足為奇。」段辰故作平淡道,心中卻是一片苦澀。
他這廂情竇初開,如一夜曇花現,未始便已終。
「阿辰,你就一點不介懷?」周玄目視李元徽幾人遠去,面若含霜。
「你怎知我不介懷?只是再怎麼介懷也無濟於事,平白給人看笑話。」段辰搖頭,拉著周玄一道離去,這份果決,倒也難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