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章 各有說詞
董四滿頭大汗從田裡趕回來,見得自家老娘和媳婦兒一臉為難的站在門外,就低聲埋怨道,「你們怎麼不進去,忘了平時蒲草待咱家啥樣了?」
董四媳婦兒小聲嘀咕道,「可今日這事兒也不是啥長臉的好事兒啊。」
董四眼睛一瞪,怒道,「有好事的時候湊上去,遇到難事兒就躲起來,心眼兒都讓你長了。」
「好了,好了,別吵了。」董老太琢磨了半晌,到底還是覺得做人不能沒有良心,她揮手打斷兒子媳婦爭吵,說道,「罷了,咱們也進去吧,這時候是該多想想蒲草平日的好。」
老太太說著就帶頭走了進去,董四夫妻自然趕忙跟上。董二董三都是個孝順老娘的,平日又眼見弟弟同張家交好,得了無數好處,這會兒互相對視一眼也齊齊擠了進去。
不知是董家人帶了個好頭兒,還是村人終於良心發現,陸續又有三四個小媳婦兒走去了蒲草身邊。她們也沒有多言語,只是拍拍蒲草笑一笑,就表明無條件相護的意願了。
又過了沒一會兒,里正和幾位族老終於趕到了,各個臉色都是臉色黑得如同鍋底一般。農家人年年歲歲掙扎於溫飽線上,很多時候對於那些吃不得用不得的禮教,並不是如何嚴苛。甚至農忙時節,田間地頭還常見老爺們光著膀子掄鋤頭,大姑娘小媳婦兒們玩笑兩句,也沒人說啥閑話兒。
但是,那些都是小事兒,今日跑去報信的後生一喊出「通姦」兩字,可是把他們嚇得不輕。這絕對是南溝村裡多年未有的醜事,若是傳揚出去,整個村子里後生閨女們嫁娶,都是要受連累的。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誰趕緊說說!」里正第一個高聲開口喝問,孔五爺也是著急,緊接著應道,「是啊,到底怎麼回事?誰家不要臉的玩意通姦了?這不是給南溝村抹黑嗎?」
這老爺子方才睡得正香,突然被喊醒之後,只聽得「通姦」兩字就穿了鞋跑出來,根本就沒顧得上聽那報信之人細說。所以,他這會兒高聲一喊,倒讓眾人臉色更古怪了。
蒲草伸手分開擋在她和方傑身前的陳大娘、春妮等人,當先給里正和幾位族老行了一禮,這才說道,「里正大叔和各位長輩,今日之事實在是難以說清。既然是牡丹姑娘驚嚷得滿村不得安寧,不如就讓她先給大伙兒說說吧。」
「牡丹姑娘?」里正皺著眉疑惑的望向身後,果然見得牡丹主僕面生,不是本村之人。他就冷著臉問道,「這位姑娘,剛才是你滿村叫喊?到底所為何事,你先說說吧。」
牡丹掃了一眼似笑非笑的蒲草,心裡愈加不安。但如今已是箭在弦上,不得不發,自然也由不得她猶豫了。她抬手又用帕子抹了抹眼角,待得眼淚再次吧嗒落下,這才恭謹行了一禮,哀哀切切說道,「奴家牡丹給里正和各位鄉親見禮了,今日驚擾各位實在是逼不得已。原本奴家住在翠巒城裡,這些時日因為惡霸逼親,實在無處容身。前日偶爾聽人說起方公子在此小住,奴家想著當初我們兩人也有些情誼,就特意趕來求救。
不想…嗚嗚,」說到這裡她仿似極傷心驚懼,哽咽著難以繼續言說。有那被她美色所迷的老爺們,衝口就道,「姑娘別怕,你有委屈儘管說…哎呦!」
男子說到一半就被打翻醋桶的媳婦兒一把掐在了腰上,痛得怪叫出聲。眾人瞧得他獻殷勤不成又撞了媳婦的槍口,都是幸災樂禍笑了起來。
牡丹心下暗恨,原本想勾起眾人的同情,沒想到起了反效果,她也不敢再耽擱,抹了抹眼淚又道,「奴家趕到這裡的時候,方公子正巧不在,奴家帶著丫鬟等在院子里。不想正午剛過就見方公子同那個嫂子摟抱在一處從後園說笑著進來,極是親熱。那嫂子見被我們撞破很是驚慌,就催著方公子喊人綁我們,要殺我們滅口。我們主僕拚死衝出去喊叫,幸好幾位大哥來得及時,這才救了奴家性命。」
她這般說著,又軟下身段兒同先前趕到的幾個男人行禮道謝,那幾個男人慌忙擺手,應道,「姑娘客套了,都是應該的,應該的。」
牡丹抹去香腮邊的眼淚,仿似極絕望般嘆氣,「當初,方公子對奴家也是千好萬好,就算如今奴家落難,他不伸手相幫卻也不至於害奴家性命。都是那嫂子生怕奴家揭穿她不守婦道,起意殺我滅口。奴家命薄如紙,死不足惜。但鄉親們若是被蒙在鼓裡,容得這樣的賤婦背地裡興風作浪,不定還要惹出多少醜事。將來整個村子怕是都要被連累得遭人辱罵詬病,所以,奴家才拚死請長輩們主持公道。」
她說般說辭是極力想把方傑摘出來,而且隱隱又提起當初兩人的過往,暗自指望方傑感激她的回護之心,待得蒲草被除,她總有辦法纏得方傑回心轉意。
可惜,方傑此時卻恨不能一口口把她生吃了。按他的心意,是極想把所有惡名都背在身上,只要蒲草沒事就好。可牡丹這番言語幾乎是把蒲草推向絕路,他如何能不恨極?
里正和幾位老爺子臉色都是不好,雖然明知牡丹口中的小嫂子就是蒲草無疑,但他們還是問道,「姑娘,飯可以亂吃,話可不能亂說。這事關一個女子的清名,你能肯定那女子就是…」
不等里正這話問完,一旁的小丫鬟可是氣不過了,她張口就嚷道,「這位里正,你這麼問是什麼意思,你是不相信我們姑娘的話了?我們難道閑著無事喜歡被人追殺滅口?還是你們南溝村存心想要包庇這姦夫淫婦。」
里正被堵得臉色鐵青,想要呵斥幾句又有些底氣不足。那邊春妮可是不管這些,她舉著菜刀就沖了過來,大罵著,「我砍死你這嘴上抹了大糞的死丫頭,你們才是姦夫淫婦呢,我們蒲草心善得連只螞蟻都捨不得踩死,怎麼可能追殺你?就是真要殺你,也是你們該殺!」
小丫鬟眼見那明晃晃的菜刀就要揮到眼前,嚇得「媽呀」就竄去了里正等人身後,里正也怕自己成了那條無辜遭殃的池魚,趕緊呵斥道,「劉家媳婦,你快住手,這話不是還沒問清楚呢嗎?」
劉婆子和陳大娘也跑過來拉扯春妮兒,好不容易才把菜刀奪了過去。里正暗暗長出一口氣,同幾個老爺子互相使了個眼色,孔五爺就道,「蒲草啊,說實話,你的品行如何,大伙兒心裡也都有數。但今日這姑娘如此說辭,為了村裡也為了你自己的清名,你也說兩句吧。你放心,若是沒有這事兒,誰也別想冤了你!」
老爺子這話明顯有些偏幫之意,蒲草聽得心裡溫暖。她再次給老爺子行了一禮,這才高聲說道,「多謝里正和長輩們願意給我辯駁的機會,今日這事說起來真是無妄之災。早起我去菜棚里走動,見得菜棚荒蕪很覺可惜。於是就挎了筐子去北山,先要找尋看看有沒有適合栽種之物。若是成了,許是還能給村裡鄉親添條財路。
不想山路難行,我不小心扭了腳踝,好不容易堅持走回山腳就挪不動了。我沒有拌飯,高聲喊人幫忙,正巧被方公子聽得,於是他就背了我回來上藥。
這牡丹姑娘許是對方公子心存傾慕,見得方公子照料我就起了惱恨之心。她說她在城裡的花樓存身不得,要方公子納她進府為妾。
方公子不願,她就出言威脅說要宣揚我們兩人有姦情。方公子生怕連累我清名有污,想要綁下她們再商量對策,可是她們兩人卻是趁機跑去街上大喊。這才驚動長輩和鄉親們,說起來都是我的錯,真是不該上山,也不該胡亂呼救。」
「不,張東家言重了,都是我的錯才對。」方傑也是一臉懊悔的說道,「當初生意不順遂之時,套常去花樓喝酒解悶,本覺這牡丹姑娘善解人意,就常贈送金銀之物。哪知她居然如此貪心惡毒,苦心思慮欲進我方家享受富貴不成,就這般出言攀誣。倒是我連累張東家遭了這場無妄之災了。」
他們兩人這般互相致歉,臉上神色都是誠懇又惶恐,直看得村裡眾人都是緩了臉色。
孔五爺哈哈笑道,「原來是場誤會啊,大伙兒都在一個村裡住著,遇到難事了,怎麼能不幫一把呢。方公子雖然行事有些欠妥,但總歸是好心。蒲草更不用說,這沒日沒夜的惦記替各家尋財路,若不然也不會受這傷。大夥說,是不是?」
眾人趕忙點頭附和,「就是,就是。蒲草可是最有心了,日日替大夥奔忙。若說別人不檢點還成,蒲草可是絕對不會。」
「對啊,方公子也是正人君子…」
那小丫鬟一聽眾人幾乎一面倒的偏心蒲草和方傑,氣得臉色通紅,跳著腳的指著他們嚷道,「他們撒謊,明明就是有姦情。方公子背她進來,還替她脫鞋襪抹藥膏。哪個好女子隨便讓男人摸腳背啊,她就是不知廉恥,就該被浸豬籠,扒光衣服遊街!」
「閉嘴!」陳二嫂離得小丫鬟最近,聽了這話抬手就給了她兩巴掌,「你們兩個窯子里出來的臟貨,不定跟多少男人有染呢。你們什麼資格在這裡攀誣蒲草,我們南溝村可是正經地方,放你們兩個進來都是髒了我們的大街。
蒲草和方公子平日走動行事,都在大伙兒眼皮子底下,要是有個不妥,我們村裡人怎會看不出,還輪得到你們跑這裡來指手畫腳?」
(我這宅女,一星期出去採購一次蔬菜水果,差點兒累折了胳膊,歇一會兒,下午繼續碼字。謝謝大家支持,努力碼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