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黑色幽默:越活越寂寞66
「都不夠烈!適當的比例調在一起,真正的烈性才出來。我給這種酒取了個名字。叫美人淚。要不要嘗一杯?」
柳青連連擺手,說道:「饒了我吧,我可喝不了。還是留著你自己買醉吧。這麼烈的酒為什麼叫美人淚呢?」說完,用詢問的目光看著吳耐。
「這種酒,一般人的酒量一兩杯就醉了。男人的烈性是女人眼淚的根源,所以叫美人淚。」
柳青嘆了一口氣:「所以你經常把自己喝醉,對吧?男人一醉就沒有心了,男人只要有心,女人就不會傷心。」說完悄悄地瞄了吳耐一眼。
吳耐輕輕說道:「是么?」說完,又點了一支煙,吸了一口,吐了出來,接著說道:「霸王和虞姬尚有遺憾,況乎布衣平民?」
柳青莞爾:「沒有可比性!你知道虞姬為什麼撥劍自刎?」
吳耐說道:「大概是想嬌情一把,結果霸王沒有拉她,只好假戲真做了吧。」嘴上這麼說,心裡卻感嘆著,霸王和虞姬的愛情尚有遺憾,況乎草民?唉,由她吧!
柳青怒道:「你還有心思開玩笑?那是虞姬要在心中留一份美麗!」她努力剋制住自己,過了一會兒,情緒平穩下來,她靜靜地盯著吳耐,問道:「你就不想問問我今天為什麼過來?」
吳耐深深地吸了一口氣,把煙霧在口中憋了一會,又吐了出來,笑道:「大概是錢包又丟了,到我這來找找看的吧?」
柳青半嗔半怒地看了吳耐一眼:「去你的!」說完,笑了。
「說吧,有什麼指教?」
「我今天來,是想告訴你,我要離開北京了。」
吳耐似是吃了一驚,詫異地看了柳青一眼,面上很快又恢復了平靜,說道:「是么?發個簡訊,或者打個電話就可以了嘛。謝謝,謝謝你心裡還有我這個朋友。」
柳青解釋道:「我們的總公司在深圳,北京這邊只是個分公司,總公司調我到深圳去。」
「哦,那恭喜你高升了。什麼時候走?」
「就這幾天吧。」
吳耐「哦「了一聲,吸著煙,兩眼無神看著地面,不再說話。柳青雙手抱著放在兩腿上的背包,眼睛也看著地面,一言不發。二人沉默良久。
吳耐終於抬起頭來,自責的眼神盯著柳青,提著一口氣,說道:「那天……」
「算了,過去的事,不要再提了。」吳耐剛開口,柳青就打斷了他。
吳耐盯著柳青,頓了幾秒,然後長長地嘆了一口氣,眼睛移開,抽著煙,慢慢吐起了煙圈。
柳青抬起頭來,責備的目光盯著吳耐,說道:「還是振作點吧!彩虹總在風雨後,不要真把自己當破罐子。不是有句話嗎,失敗是成功之母。」
「對我來說,失敗已經是姥姥了。」吳耐說道。
柳青撲哧一笑,接著說道:「你的那本小說我看了,挺喜歡的,講的是人性的回歸吧?書中的主人公叫胡楊吧,名字取得好。胡楊,一種古老的樹種,極富忍耐力和生命力。無論他曾經是多麼地胡作非為,多麼地目空一切,多麼地年少輕狂,最終不也回歸到主流生活了嗎?書中不是說了,人的靈魂深處都是有責任感的,無論是對社會、家庭還個人,都該負起責任,終究要回歸。你能寫出這些文字,說明你心中已經明白了這些道理。」柳青情緒有些激動起來。
吳耐扔掉手中的煙蒂,又點了一根,拿著香煙的右手沖著柳青擺了擺,心煩意亂地說道:「別說了!」
柳青臉色漲得有些發紅,說道:「我還是說完吧!其實你用不著非要把你的那顆舍利子要賣多少錢,留著他,至少是一份美好的希望。就象你供的這尊財神,你不一定相信他的存在,可你還是會為他虔誠地上香,因為你心中一直懷著那份等待和期望!」
吳耐似是想說什麼,又忍住了,把頭偏向了一邊,有些傷感。
柳青看了看吳耐,站起身來,放下包,走到財神近前,拿起香爐邊的打火機,點了三支香,低下了腦袋,閉著眼睛,似是祈禱什麼。她把閃著星光的三支香插進了香爐,轉過頭,哀怨的眼神盯著吳耐看了幾眼,說道:「好自為之吧!」然後,拿起包,離開了,跨過門檻兒的剎那,兩行淚水再也抑制不住,流了出來。
她哭了。下了樓梯,她才哭出聲來,象一隻啼血的杜鵑在哀鳴。淚水嘩嘩地淌,她沒有去擦,也顧不得別人的目光,萬枝箭簇穿過胸膛,陣陣地刺痛,心碎了。她恨著,罵著,有些東西可以輕鬆地拿起,放下卻是那麼地艱難!
愛,是關懷,也是忿恨!愛,是自虐,也是嘲弄!
吳耐坐在墳墓般的小屋裡,默默地抽著煙,靜靜地流著淚。很久沒有流過淚了,很久沒有這般地暢快淋漓。原以為早已看破了紅塵,原以為早已淡忘了激情,在她轉身回眸的剎那,才知道自己忽略了她。快樂將很快被忘記,痛苦將深深地嵌進記憶里。
持續富有耐性的手機鈴聲,打斷了吳耐寂寞的沉思。已經是下午兩點多鐘了。朱洪雷來的電話。吳耐接了,朱洪雷告訴吳耐說,幫他聯繫了一個客戶,約他明天一起去談。
掛了電話,吳耐發現電腦桌的抽屜半關著。他走過去,打開來,從裡面拿出了一個信封。口沒封,吳耐從裡面抽出了一打百元大鈔,他沒數,大概有兩三千元。還有一張字條,字條上寫著:算我借你的,幫急不幫窮,好自為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