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二十六章 坦白
「老爺子,時間還沒到約定的點呢,他現在過去……沒什麼問題嗎?」看了一眼牆上的掛鐘,管家走進來,有些擔憂地道。
「那你不幫也攔住他?」司徒沖挑了挑眉頭,似笑非笑道。
管家愣了一下,搖了搖頭,也笑了,「老爺子,您都攔不住的人,讓我來看,這可太為難我了。」
這個鍋,他可不想背。
「你也知道攔不住,可我也沒有理由攔他啊,說好的三局兩勝,人家還下了三局呢。」輕輕哼了一聲,司徒沖指了指棋盤,沒好氣道。
不然……兩局就已經定了輸贏的場面,何必多此一舉。
管家皺了皺眉頭,「您的意思是……他知道?」
「你覺得呢?」嗤笑一聲,司徒沖將棋簍往空中一抬,「算了,給他們自己解決去吧,人家兩口子的事情,我跟著摻和一把,總覺得不是那麼回事。」
「這是幹嘛?」管家皺了皺眉頭,後退一步,「我不跟你下棋。」
「我被那個小子虐的那麼慘,你就不能夠陪我找回一點場子?」將棋簍往管家身上一推,從自己面前的棋簍里拿出一個子,往棋盤一落,「執黑先走!」
這語氣,那叫一個蕩氣迴腸!
看到他這樣,管家嘆了一口氣,認命地坐了下來,黑白都已經分好了,他還有選擇的餘地嗎?
書房裡,瞬間又是廝殺一片,兩個老人誰也不讓誰,勢必要在這個無聲的戰場上找回自己的場子。
擋住湯殊的步子,司徒南抱了胳膊半靠在牆壁上,將腿收了回來,一臉興趣地挑了挑眉頭,「你們兩個下棋誰贏了?」
「我。」湯殊看了他一眼,不疾不徐道。
「……」司徒南嘴角撇了撇,這麼不謙虛的嗎?哪裡有老頭子說的謙遜的模樣。
「那老頭子可能會被你氣著了,他一直以為自己下棋無敵手呢。」抽了抽嘴角,司徒南笑得有些狡猾。
「老爺子的棋確實很厲害。」湯殊點了點頭,對於這個他自然不可能反駁,畢竟這是事實,「只是……」
「只是你更厲害?」司徒南皺了皺眉頭,只覺得這句話哪裡有點不對。
搖了搖頭,湯殊淡淡一笑,「只是我今天心急了。」
說完,湯殊繞開司徒南,朝卧室方向走去。
心裡想著這句話的司徒南,竟是一不小心忘記攔住湯殊,看著他的背影后,輕輕嘆了一口氣。
他算是儘力了,會不會被發現,還得看她自己了吧……
但是私心裡,他其實是想讓謝水清的事情被湯殊知道的吧?就好像已經認可只有湯殊這個男人能夠給她最好的歸宿,卻一直不願意承認罷了……
屋裡很靜,開門聲便顯得格外的突兀,尚未回過神的謝水清驚了一下,下意識的往床後邊縮了一點。
黑暗裡的一切,湯殊看得並不真切,但是那動作他卻能夠感受到,心臟微微一抽,便停下了步子,過了一兩秒,這才進去了房間。
「老爺子說你在午睡,是我打擾你了嗎?」微微一笑,湯殊將床上的人兒摟進懷裡,眸子里卻閃過一抹深邃。
幾分鐘后,謝水清輕輕呼了一口氣,反手勾住湯殊的脖子,順勢將自己滾進了他的懷裡,靠得更近了些,像是一隻尋找著溫暖的貓兒。
愣了一下,湯殊的臉色微變,只是在這樣的環境下,誰都看不真切。
「丫頭怎麼了?」手指輕輕地拍著謝水清的脊背,湯殊的語氣帶了絲絲的感慨。
他知道她有事瞞著自己,但是……如果她願意告訴自己,那他就聽,如果她不願意說,那就這樣抱著她就好了,等她變得開心。
「你不要開燈好嗎?」屋裡,謝水清的聲音聽起來有些脆弱。
湯殊的心臟微微一抽,點了點頭,「嗯。」
他一開始就沒有開燈,現在就更不會開了,他知道自己的小丫頭的習慣。
得到湯殊的許諾,謝水清似乎安心了一些,又將自己往他的懷裡靠了靠,這才緩緩地,小聲地道,「我昨天晚上去見了陳宏。」
輕拍著背脊的手指在空中頓了一下,但是很快又照常落下,節拍沒變,呼吸不亂。
「他跟我說……他做了一個夢。」就像是不需要得到湯殊的回應,謝水清繼續道,「他說他的夢裡也有個叫做謝水清的人,是他的妻子,但是過得很不開心,因為他們沒有感情,後來她死了……死在了醫院裡。」
就這樣的,謝水清用極為平淡的話,將這個「故事」描述了出來。她以為自己的心臟可以維持以往的平靜,但是那眼角處不斷溢出來的淚水,卻讓她知道自己並沒有那麼的堅強。
呼吸一窒,湯殊突然覺得自己的心臟被挖空了一塊,有些話原本到了嘴邊,卻突然不知道該怎麼說了。
前所未有的,湯殊不知道該怎麼樣安慰懷裡的這個小丫頭,他知道……如果開了燈,他一定會看到這個丫頭自從自己遇到她之後,最脆弱的一面。
「她是死在了手術台上的,因為陳宏沒有選擇救她。」謝水清咬著牙,感覺淚水順著鼻樑落在了嘴裡。
而湯殊,就這樣緊緊地抱著謝水清,緊緊地……讓她能夠感覺到自己的存在,也能夠讓自己感受到她的真實。
許久之後,湯殊嘆了一口氣,緩慢而又篤定道,「陳宏不愛她。」
謝水清點了點頭,是的,不愛。
得到懷裡的人的回應,湯殊苦笑一聲,垂下頭,將人稍稍拉開了一些。
黑暗裡,似乎能夠看到因為自己這個輕微的動作,而變得受驚的眼眸。
微微一笑,湯殊重新將人拉回來了些,緩緩地低下頭,輕輕地在謝水清的額頭落下一個吻,「可是,湯殊愛你。」
他如是道,依舊是那樣緩慢而又篤定的語氣。
因為愛你,所以這一切,永遠都不會發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