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0章捨不得

待到這一場大哭過去的時候，馬車內的氣氛徹底變了。

和睦了許多，親近了許多。

楊峰依舊坐在兩個女孩中間。

而兩個女孩一左一右靠在他的身邊。

古靈已然訴說出了情感，所以沒再挑事，只想靠著楊峰度過這最後的時光。

而葉小鈴也聽出了那哭聲中無法言語的情感，對古靈也不再有什麼排斥心。

馬車內就這樣和平了下來。

這晚。

馬車並沒能出靈淵城。

畢竟從修道院到最近的靈淵城城門也有一天多的路程。

天黑了，一行人便將馬車在一個客棧旁停下，車夫去喂馬了，楊峰帶著兩個女孩去客棧里吃東西休息了。

吃東西的時候三人吃得都不多。

定房間的時候，楊峰定了一間大房，兩個女孩都沒有異議。

晚上，三個人睡在了一張床上。

看上去很不可思議。

但三人都出奇得平靜。

三人什麼都沒做，脫掉了外衣，卻沒有纏綿，只是安安靜靜地躺在一起睡覺，楊峰睡在中間，古靈在左邊，葉小鈴在右邊。

兩個女孩都有些臉紅，但三人都沒說話。

一晚上就這樣過去了，什麼都沒發生。

第二天早上，三人依舊很平靜地起床，洗漱完畢，一起出了房間。

隔壁房間的一位陌生人看到楊峰和兩位絕色少女從同一個房間里走了出來，目瞪口呆，眼中滿是艷羨。

三人卻是默默地下了樓，付了錢，離開客棧，坐上馬車，繼續啟程。

馬車一路出了行駛，出了靈淵城，走上官道，朝著去江源村的方向駛去。

數天之後，馬車來到了離江源村不遠的那個馬車無法繼續前行的地方了。

楊峰便從空間戒指里拿了些食物和錢兩給馬夫，讓他在此等候兩日，以便到時候古靈回來的時候能有辦法回修道院。

看到楊峰做這事情的時候，古靈的神色微微變化，似乎想說什麼，但很快又猶豫了，最終還是什麼都沒說。

三人都是修鍊者。

修為最低的葉小鈴也有煉體後期的實力，甚至已經隱隱觸摸到了凝神期的邊緣了。

所以跋山涉水，倒不算什麼難事。

三人一起徒步朝著前方走去。

來到江源村附近，楊峰想了想，還是帶著兩女朝村子里走去。

村子里已經荒涼了，葉小鈴看著，有些觸景傷情，眼眶又有些發紅。

楊峰輕輕撫了撫她的背，然後和她一起來到葉爺爺的墳頭，拿出事先就準備在空間戒指里的祭拜物什，上香，燒紙錢……

這一番事情處理完之後，三人才再度邁開步子，朝著那玄光陣法所在的大山走去。

不多時……三人便來到了這座山的山腳下，然後爬上了山頂。

山頂的景象和上次離開之前相比，幾乎沒有什麼太大的變化，那些陣石也都還在，陣法應當也還在這裡。

古靈一看到這陣法，小臉上便出現一抹好奇與驚訝，朝著那邊走了過去，站在一旁，細細地看了起來。

楊峰也沒有急著打擾，和葉小鈴一起站在後邊。待古靈停止打量，才開口道：「怎麼，看出了些什麼嗎？」

古靈：「這陣法很厲害。」

楊峰：「然後呢。」

古靈：「沒了。」

楊峰：「……」

古靈看到楊峰那無語的神情，解釋道：「這陣法遠遠超過我所學的東西了，而且恐怕是上古時代的產物，我自然是看不透的……不過，如果只是要用靈玉將其啟動的話，倒是可以一試。」

楊峰聽到這話，想了想，點了點頭。

古靈的陣法知識比起他來只強不弱，讓她來做這件事，楊峰也是比較放心的。

楊峰用神識調用空間戒指，將那塊巨大的靈玉球從空間戒指中放出來，小心地放到地面上。

這靈玉球也是非常重，落地的時候雖然已經動作很輕，但還是發出一聲不小的響聲。

古靈走過來，支使著楊峰挪動靈玉球到一個位置，細細調整了一會兒。微微眯著眼睛細細感受著什麼。

數秒之後……

「成了！」她忽然道。

話音剛落，靈玉球上那幽幽閃爍的光芒忽然開始變得明亮濃烈。

可以感受到的，一抹強大的靈氣波動釋放了出來。

這靈玉球上的力量開始釋放了！

古靈看了幾眼，連忙挪步從陣法的範圍內走出來，來到楊峰的身邊，然後略帶驚異道：「這陣法有些古怪，竟是不許人為開啟，靈玉剛一挪到正確位置，陣法似乎就自動開啟了……」

聽到這話，楊峰也是有些驚訝。

不過此刻這倒不是重點。

三人的目光都緊緊盯在那陣法，以及陣法中的靈玉球上。

只見靈玉球上的光芒越來越明亮。

越來越明亮。

最後，甚至通體都變得明亮起來，不再閃爍，而是釋放出一陣龐大的靈氣氣息。

這靈氣氣息太過濃郁，濃郁到可怕。

而後……

那些留在原地的陣石，忽然開始釋放出陣陣的光。

一個一個，漸漸亮起來。

如同一盞一盞通電的電燈一樣。

強大的靈氣能量開始在這些陣石之間流動。

一股磅礴而浩瀚的氣息，漸漸地釋放開來。

「嗡嗡……嗡嗡……」

奇怪的聲響也隨之響起。

在楊峰耳中卻顯得頗為熟悉……這正是上次陣法開啟之前，他聽到的那種聲音！

靈玉球上的光芒越發明亮了。

明亮到甚至有些刺眼，讓人有些不能直視。

靈玉球的周圍，出現了一圈氤氳的白霧。

那些白霧相當濃郁，彷彿都要凝聚成實質一樣。

而後白霧飄散開來，將整個玄光陣法都擴散到了。

陣法的氣息變得越來越強大，越來越震撼。

周圍的空氣也開始很快地流動起來，掀起一陣陣勁風。

楊峰一手一邊，輕輕抓住兩個女孩的肩膀，避免她們被風吹倒，然後雙眼緊緊地盯著那玄光陣法。

回去的希望就在這了！

隨著陣法的氣息越來越磅礴……

那一片白茫茫之中，終於是出現了玄光。

一開始，是一道很細微的玄光。

而後，是第二道，第三道……

越來越多道玄光出現……

漸漸匯聚在一起。

凝聚成了一大片玄光。

而後……

在這一大片玄光的中間，出現了一片模糊！

空間彷彿都扭曲了，搖晃了幾下。

那片模糊，漸漸變得清晰！

數秒之後……

那一片虛空，變成了湖面一樣光潔平滑的存在。

而透過這光潔的「湖面」，楊峰看到了，那熟悉的場景！

正是地球上的那個山洞！甚至隱隱可以看到山洞外那一抹藍天！

楊峰一下子激動到了極點。

但他並沒有慌張，也沒有立刻急切地衝過去。

這些天的學習，讓他知道，有一類陣法叫做玄光鏡，是可以在虛空中產生一片靈氣之鏡，看到遙遠的地方的景物的。

若這玄光陣法是玄光鏡，那可就慘了！

所以，他想了想，連忙從腳邊拿起一塊石頭，朝著那光潔的鏡面丟了過去！

「咻……」

那石頭很快地飛了過去，一下子扎進那玄光之中，然後……

穿了過去！

「咚……咚……咚咚……咚咚咚咚……」

那石頭竟是落在了鏡面中的山洞地面上，還發出一陣陣響聲。

楊峰、古靈、葉小鈴三人，看到這一幕，都驚呆了。

隨後楊峰更是大笑了起來！

能回去了！

這下是真得能回去了！

終於能夠再親眼看到那些自己愛也愛自己的人兒們了！

楊峰一下子高興得無以復加！

然而這時……

當他轉過頭，看到古靈的時候，卻發現古靈的小臉上有一抹悵惘和失落。

他高興的心情一下子僵住了，然後消減了大半。

「你知道嗎？」古靈忽然開口道，「這一路上，我一直都希望，你說的陣法是假的，或者，發動不了，抑或是，就是一個玄光鏡陣法。這樣，你就可以留在這個世界了。可……呵呵，真是沒想到，這陣法，竟然真如你說的那樣。」

古靈說著說著，笑了起來。

笑著笑著，哭了起來。

眼眶一紅，淚水便簌簌落下。

絕美的小臉一下子如帶雨梨花，惹人疼惜到了極點。

楊峰一下子很是心疼，卻有些不知道該說什麼好。

這種時候，說什麼都沒用。

自己肯定是要回去的。

古靈會這樣傷心，自然是已經決定了要留下。

那麼，分離便是必然的。

又有什麼辦法呢？

楊峰沉默了。

一旁的葉小鈴，也沉默了。

看到古靈哭成那樣，善良的她，心裡也很是不好受。因為她很能體會到，那種必須和最愛的人分離、並且永生都不能再見的悲哀。她也想過，若是把她換成古靈，必須要離開楊大哥的話，她說不定會瘋掉。所以，她此刻也真得覺得古靈很可憐……

而古靈哭著哭著，看到沉默的楊峰，看到那玄光陣法，忽然抿住嘴，用力地停止哭泣。

然後哽咽著說道：「你們，快過去！這陣法不穩定，再不走，說不定就沒機會了！」

聽著這話，楊峰忽然有一種感覺……古靈正在一刀一刀地，往她自己身上捅。

她本可以不幫他。

本可以從中作梗。

此刻也本可以拖延時間，或是讓楊峰繼續為難。

可，她沒這樣。

她正在犧牲自己的情感，好讓楊峰快點決斷。

這一刻……

楊峰忽然感覺自己的心也像是被一刀一刀切了一樣，痛入骨髓！

而這時……

那玄光陣法，竟真如古靈所預料的那樣，開始飄搖了起來！

靈玉球上閃爍的光芒，也漸漸開始晃動了起來！

楊峰心中都是一驚……以這靈玉球中浩瀚的力量，竟都支撐不了多久嗎？

不過再一想上次那煉血大陣，那般氣勢磅礴，都只能支撐那麼一會兒，眼前這一切，似乎也不那麼不可思議了。

看著開始飄搖起來的陣法，楊峰知道，該走了。

縱然心如刀割，他也必須得回去。

「再，見。」

楊峰咬著牙，說出這兩個字。

拉起一旁葉小鈴的手，衝進了陣法中，躍入那片玄光之中！

並沒有什麼特殊的感覺，就彷彿身邊的光影突然挪動了一下一樣，再落地，地面已經是有些堅硬的山洞內壁了。

沒有預料的開心，楊峰此刻心中滿是悲慟。

甚至都不敢轉身去看那一道紫色的身影。

心如刀割。

直到……

「嘭……」

一聲輕響。

一雙白嫩的手臂從身體兩側伸出，而後，一片柔軟撞上了他的後背。

這是一個嬌嫩的少女，從後邊抱住了她。

她不是葉小鈴，葉小鈴在楊峰側前方。

那麼她是……

楊峰僵住了，轉回頭，看到的是一張梨花帶雨的小臉，一雙通紅的眼眸。

最後，是一句哽咽到極點的話語。

「我……我還是捨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