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馬背修鍊
屋外,沈鋒看得目眥yù裂。
青壯們含著淚,帶著滿腔的恨意撲入大火。老人們匍匐在地,望著烈火中燃燒的家無助的顫抖著,為死去的家人哭泣,也為這場突如其來的災難而戰慄。
火勢一路往東,不遠處,幾處著火的民宅愈演愈烈,隱隱已經有朝著四周蔓延的趨勢,再遠一點,揪心的痛哭聲、獵犬的吠吼聲、驚恐的呼救聲……十幾年來,xiǎo鎮還是第一次在夜涼如水的時刻如此熱鬧,而熱鬧的背後,帶著沉重的悲涼與恐懼。
看著那熊熊燃起的火焰以及一個個熟悉的身影,聽著那一聲聲悲慟的哭喊,沈鋒心如刀割,卻只能拖著滿身的傷痕,置若罔聞的朝著自己的院子行去。更令他無法釋懷的是另一個本可以擊敗這群傭兵的王鐵匠,卻因與自己一戰,躺在了chuáng上。
一堆大xiǎo不一的石塊堆砌而成的院牆,三間用硬木搭建的平房,沈鋒依稀還記得,這是周圍百來戶人家的勞力huā了五天時間趁夜chōu空給自己搭出來的院子。院子里的破瓶爛罐與鍋碗瓢盆,也是那時候被塞過來的。沈鋒微微吐了口氣,一直以來,他都很嫌棄這些破爛,水缸裂開了一邊,米缸十幾個窟窿,除了那口鍋的補丁還算少一點之外,很難找到完好無缺的東西,都是xiǎo氣鬼們家裡用的差不多不要的東西。
可現在,瞅著這些破爛,沈鋒卻有種說不出的感覺。
推開半掩的房mén,裡面還算乾爽,這都得歸功於隔壁吃飽了沒事做的李婆婆,隔三岔五跑過來收拾一趟,令沈鋒老覺著這家的氣息聞起來不怎麼舒服,壓根就沒有半點自己喜歡的húnluàn氣息。
破桌子破椅,看了眼躺上去總能嘎吱嘎吱響個不停的木chuáng,沈鋒將chuáng頭那乾癟的包袱打開,裡面只有六支長約十公分左右的xiǎo木棍,和之前被咬斷的那支一模一樣。
將其中一支夾起塞入嘴中,再將包袱綁好掛上垂下的右肩,沈鋒左手伸出,將chuáng單拽起,伴著牙齒撕扯下兩條,一條緊緊將xiōng口的劍傷縛住,一條在尋了根木棍之後,綁在了右臂上。
再出來,將房mén半掩,有些留戀的掃了眼院子里的一切,沈鋒大步踏出院mén。
院子外,見沈鋒出來,符培石等人丟掉了手中的乾糧,等到沈鋒一言不發靠著左臂翻身躍上原本屬於王猛的棕sè駿馬,揮動著馬鞭,冷眼相隨。
xiǎo鎮上沒有馬匹,但沈鋒曾在烈焰沙漠中騎過玄獸,因此,第一次騎馬,雖速度不快,卻也還算穩妥。
借著皎潔的月sè,一路西行出了xiǎo鎮,沈鋒悄然停了下來,卻久久沒有回頭,身後,是他那說不上幸福,但很充實的童年……
烈焰沙漠離xiǎo鎮約二十來離地,與東南兩面的大海,將xiǎo鎮的三面包括。一行人一路西行,馬背上,見路途已經趨於平緩,且差不多也熟悉了馬背上的顛簸,沈鋒雙眼微眯少許,似睡似醒中,猛然吸了口xiǎo木棍。
燒灼心肺的烈焰在身體中蔓延,意念所動,本枯竭的丹田中慢慢冒出一絲玄氣,而後,在筋脈中緩緩運行,一周之後回歸丹田。
再吸了口xiǎo木棍,玄氣衝出丹田,在筋脈中沿著原來的軌跡運行起來。如此周而復始下,沈鋒逐漸進入狀態,枯竭的丹田也逐漸充盈起來,xiōng前那被chuáng單包裹著的劍傷,更是在以驚人的速度恢復著。
身後,符培石等人顯然也發現了空氣中的玄氣似乎有些不太正常,卻也沒有多想。馬背上或者行路時修鍊,他們也可以做到,但他們不相信自己能夠遇到可以一直堅持下去的人。
想要做到這點,太難太難,最大的難題就在於一邊得分心走路或控制坐騎,一邊還得控制體內的玄氣在筋脈中行走,普通人每天能支持片刻就已經不錯了,時間太長的話,天長日久下,jīng神絕對會崩潰。要知道,修鍊之時注意力保持集中是最基本的條件,一旦因為注意力不集中導致玄氣在筋脈中運行時出現任何偏差,重傷殘廢已經是最幸運的結果。
能忍受jīng神每天每時保持高度緊張狀態,除意志力強得恐怖的人,就只有jīng神已經崩潰的瘋子。
到達沙漠邊緣時,沈鋒xiōng口的劍傷已經癒合了大半,與王鐵匠一戰所造成的內傷,也好得七七八八。最令他頭疼的還是幹掉那頭牛一般大的老鼠所造成的內傷,五臟六腑都遭到重創,饒是以他的體質,沒有兩三天也很難復原。
用不著沈鋒提醒,符培石等人拿下馬背上的包袱之後,齊齊翻身下馬。
在沈鋒一腳踏上那粗糙,遠遠看去與泥土有些難以分辨的黃沙時,符培石快步追上:「告訴我,從哪個方向前進。」
沈鋒左臂抬起,直指正前方。
「預計多少天可以到達另一頭?」
「繞開各種玄獸的集聚地,每天只休息四個時辰的話,五天左右。」
符培石不語,伸手探入包袱,一張疊起足有十幾公分高的牛皮紙被掏了出來,隨著展開,沈鋒的眼睛也是驟然一亮。
竟是一張地圖!
tiǎn了tiǎn嘴chún,沈鋒的目光朝著鋪開足有方桌大xiǎo的地圖掃去,山水清晰,看比例並不大,正是自己一直以來最想要的大陸地圖。
仔細查看了一下烈焰沙漠的方位,再根據沈鋒所指的方位進行對比,符培石點了點頭,他已經可以確認,沈鋒對於整個烈焰沙漠,確實非常了解。
「想活命的話,把你滿肚子的怨氣給我憋住,如果出現什麼意外,或是穿過烈焰沙漠的時間超出我的預期,我會讓你明白什麼叫生不如死。」
「是嗎?」沈鋒叼著xiǎo木棍大步前行。
「隊長,這xiǎo子,我總覺得有些古怪。」
符培石搖頭,他也有這種感覺,總覺得這xiǎo子太過鎮定,根本就不像是被迫帶路,有時候,他甚至會覺得沈鋒想進入沙漠比他們還急迫一點。
不過,這次任務雖然簡單卻事關重大,xiǎo心謹慎點,還是值得冒險的。能不能調離華升城那種偏僻xiǎo城,甚至得到提升,就看這次任務能否在最短時間內完成了。
一邊走路一邊修鍊,這在三年前沈鋒就能夠做到,比起在馬背上,自然更為熟稔。
垂下的右肩掛著自己的xiǎo包袱,左肩掛著從馬上取下的、原本屬於王猛用來裝放糧食和乾糧的包袱,沈鋒一馬當先,朝著月光下閃動著銀白磷光的浩瀚沙漠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