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章 真相

第九十章 真相

國公府的馬車搖搖晃晃,總算是到了宮門口。

容芳芳扭扭捏捏的下了馬車,還輕哼著道:「你以前沒參加過這麼大的宴會吧?一會兒可別露怯,叫人笑話我們國公府的人沒見過世面。」

容芳芳話音剛落,就見一道花枝招展的身影翩飛而來,直接擠開了容芳芳。

「你怎麼才來,我等了好一會兒!」

略帶責備的聲音,聽著卻是嬌嗔的語氣。

魏卿卿看著如眾星捧月般周圍擠滿了人的池揚郡主,得體笑了笑,就聽蘭芷道:「少夫人,二爺在前邊等著。」

魏卿卿看去,容徹果真站在宮門口負手等著她,這才朝池揚道:「我們先進宮吧。」

「好。」池揚的臉紅撲撲的,一雙眼睛又圓又亮,幾次容芳芳想上前來搭話,都被她不冷不熱的給嘲諷了回去,直到走到容徹跟前,池揚才頗為意氣的跟容徹道:「以後我們就是一家人了。」

容徹微笑:「是。」

池揚看著容徹,又笑眯眯看了看魏卿卿:「你們也別一直黏在一起,一會兒入宮了我再來找你,咱們去逛御花園。」說完,才跟自己的小姐妹們走了。

容芳芳眼巴巴看著,直到池揚走遠了,才羨慕不已的跟魏卿卿道:「你可真幸運,我若是有個哥哥娶了郡主,那就好了,也省得郡主這樣一朵鮮花插在了牛糞上。」

魏卿卿懶得理會她這一路直冒的酸水。看了眼容徹。

容徹卻是憋著笑一般,自然的牽起她的手往宮裡去了。

去的路上,落在二人身上的無不是艷羨的眼神。

容徹丰神俊朗,優雅矜貴,魏卿卿一身藕荷色綴珍珠的長裙,更顯得如夏日荷花般清雅美麗,這份清雅,將她渾身不自覺的嫵媚都掩藏了幾分,只剩下清新脫俗不自知的嬌媚。

兩人如此走在宮牆內。豈有令人不側目之理?

尤其一路上,容徹對魏卿卿更是照顧萬分,步子都走的緩緩的,怕魏卿卿走急了,令一路上的女子們瞧著,不是嫉恨魏卿卿暗罵她狐狸精,便是羨慕到忘了神。

二人後面,容銳章安靜的一個人走著。

曾幾何時,他記得,這樣艷羨的目光也落在他的身上。那是魏卿卿沒有毀容之前,她美得令人心顫……

可後來她是怎麼毀容的?他不記得了,他只記得那段時間,魏卿卿好似瘋了一般成日窩在房間里,找各種各樣的葯,在自己面前哭哭啼啼,再沒有當初那份美麗和嬌弱。

「相爺,外面……」

有人在容銳章身邊低語,說了章嬌的事。

容銳章這才眯起眼睛看著魏卿卿的背影。一定是她設的局吧。

她就這麼看輕自己么,以為小小伎倆,就能令他吃虧?她還真以為,曾經自己一步步的輝煌,都是她的功勞么。

「繼續盯著。」容銳章不以為意,他還有后招。

底下的人慾言又止,而前頭,魏卿卿察覺到如芒在背的目光,回頭看了眼容銳章。

容銳章對上她目光的片刻,便失了神。

「魏卿卿……」

他懷念起對她召之即來的時候了,不像現在,她依偎在別的男人身邊,看自己的目光都是涼的。

魏卿卿看出容銳章眼底的後悔了,但後悔又如何?

魏卿卿嘴角譏誚勾起,而身側容徹也察覺到了後面的異常,自然的抬手攬住魏卿卿的腰,故意俯身在她耳旁輕問:「在爺的身邊,還看什麼野男人?」

魏卿卿耳根一紅,扭頭推他:「二爺,這是在皇宮呢。」

「那又如何?」容徹語氣突然哀傷了幾分:「如若不是顧忌著世俗的規矩,當初你叫我二叔時,我就該將你擄了去,與我洞房的。」

魏卿卿的臉紅了個透,瞪他口無遮攔,容徹察覺到身後容銳章氣得陰鷙的目光,嘴角勾起,這才如尋常般牽起魏卿卿的手繼續往前去了。

容銳章只看著魏卿卿那嬌嗔嫵媚的模樣,渾身一陣陣火熱,心底更是如澆了烈油般憤怒。

直到到了設了宴會的御花園。

還沒到時辰,皇上並不會出來,皇子和大臣們紛紛去養心殿,隔著屏風給皇帝賀壽,賀壽之後,便散去御花園說話。

容徹和容銳章自然被皇帝留了下來說話,女眷們則都去了太后處。

國公夫人早早跟其他夫人們一起在太后的慈寧宮裡坐著了,許是因為跟魏府的親事,汝陽王妃特意尋了國公夫人二人一起說話。

池揚也早早拉著魏卿卿竊竊私語了,直到太后出來,身邊跟著長公主。

長公主看起來精神好了許多,打扮也比平常華麗了些,整個人看著,都像是年輕了四五歲,容光煥發的,只在瞧見國公夫人時,眼神黯淡了幾分。

「國公夫人。」

汝陽王妃還擔心的看了看國公夫人,國公夫人卻十分大度得體的起身笑著行了禮。

太后瞧著,忍不住嘆息:「起身吧,不必拘謹。」這樣好的婆婆,長公主日後還能去哪裡找。

「池揚,卿卿,你們也都出去玩吧,不必在這兒陪著哀家了。」太后慈祥的笑著道,順便拍了拍長公主的手:「你也出去,這兒留我們幾個老婆子消磨時間就是了。」

「是。」

長公主順應的應下。便也跟著退了出來。

池揚有些怯長公主,一路出來,都乖巧的跟在後面沒說話,反倒是長公主走了一段后,特意停下腳步,看了看魏卿卿。

魏卿卿知道她有話跟自己說,便支開了池揚。

「府里的人是不是都恨極了我?」

長公主邊往湖邊走,邊問魏卿卿。

魏卿卿訝異她怎麼會有這樣的想法,答道;「臣婦不曾聽過這樣的話。」

「是嗎?」長公主自嘲一笑:「我知道,你們會怨恨的,畢竟是我害你們壞了名聲。」

魏卿卿看她自說自話,一時竟不知如何作答。

沉默了一段,長公主才輕輕舒了口氣,望著湖面笑道:「不過不管你們怎麼想,我很開心,因為我終於自由了。」

魏卿卿想起沉默儒雅的容海,頓了頓,看她:「長公主當真覺得離開便是自由嗎?」

長公主愣了一下,才輕蔑的看著魏卿卿:「你知道什麼?」

魏卿卿也只是淺笑:「臣婦什麼也不知,但日久見人心,長公主若覺得離開便是自由,臣婦也只有恭喜長公主。」

「你若是有我那樣的經歷。」長公主臉色微微發白,卻很快恢復過來:「你也會覺得這段婚事,只是枷鎖。我不怪你什麼也不知道,你不知道最好,說明他們還要點臉,不曾大肆傳揚。」

這話有些難聽。魏卿卿皺眉,才要說話,便見不遠處一個男人走了來。

那男人魏卿卿認識,那個恬不知恥明明在外尋花問柳,卻在長公主跟前條弄是非表達愛意的狗男人!

狗男人剛來,目光就落在了魏卿卿身上,驚艷不言而喻,但長公主卻彷彿沒看到般,喚了聲『玉郎』。

李玉立即回過神來,不動聲色的看著長公主,稱讚:「公主今日恍若天人,我一時竟未認出來。不知這位是……」

李玉看向魏卿卿。

魏卿卿目光微冷的,但不好再長公主面前拂了她的臉面,只垂眸要開口,卻聽長公主道:「是國公府的少夫人。」

「原來是少夫人。」

李玉滿眼可惜,又很快把目光挪回了長公主身上,笑道:「我見前面一片花開得正好,涼亭之中風光也好,公主殿下可要去坐坐?」

「也好。」

「這位少夫人也一起去吧,陪長公主解解悶……」李玉不死心的又看向魏卿卿,魏卿卿能一眼看出他對自己的慾望,冷了聲拒絕:「長公主跟臣婦的話已經說完了……」

「讓你跟著你就跟著。」長公主彷彿換了個人一般,冷冷說完,又看向李玉:「玉郎,走吧。」

魏卿卿皺眉,長公主不可能沒看出李玉對自己的邪念,她怎麼還叫自己跟著。為了討好李玉么?

她堂堂長公主,縱然和離,需要在李玉這樣一個家世不顯,自己又沒幾分本事的男人跟前如此卑微么?

「少夫人,這邊請。」

李玉笑著,說著便伸手要來碰魏卿卿,卻手剛伸出來,便聽一道冷笑:「你敢碰她一下,我保證你今晚四肢必斷!」

李玉的手瞬間抖了一下,縮了回去笑看著來人:「是六皇子。」

「要走趕緊走。」秦涼野冷冷掃了眼李玉,又目光複雜的看了看長公主:「皇姐總不希望容徹一會兒在父皇面前告他的狀吧?容徹要弄死他,可比弄死一隻螞蟻簡單多了。」

長公主面色沉沉看了眼秦涼野,這才轉身走了,李玉自然急忙跟上,也不敢再看魏卿卿。

秦涼野看著二人離開了,才斂起方才那份冷意,回頭看著魏卿卿:「又見面了醜八怪。」

「方才多謝殿下。」魏卿卿行禮。

「謝我做什麼,本就是皇姐糊塗。那個男人……」秦涼野暗暗咬了牙:「罷了,告訴你做什麼,我見方才池揚在找你,我帶你去見她。」

「不必了,我知道路,可以自己過去。」魏卿卿也不想多跟這位六皇子殿下有瓜葛,行了禮,便徑直轉身走了。

秦涼野想叫住她,又回頭看了看亦步亦趨跟著皇姐的李玉,到底是提步要跟著長公主離開,卻見前頭有個鬼鬼祟祟的人影。

秦涼野想了想,躲在了暗處。

魏卿卿知道皇宮危機四伏,自然不會再一個人四處閑逛,而是瞄著有宮女侍立的路準備回慈寧宮去,哪想在穿過水上棧道時,剛好有一片綠蔭遮住了外人的視線,而容銳章也在這個時候走了出來。

「你在躲著我?」容銳章看著魏卿卿,而今她美得就好像一副畫一般,眼中卻再沒有自己的位置。

「魏卿卿,你是恨我嗎,恨我眼睜睜看著她們一把火燒死了你,恨我這麼多年冷落了你?」容銳章往前逼近一步,他要魏卿卿眼底有他:「如果我告訴你,我已經後悔了呢,我後悔失去了你,魏卿卿,你還願意回到我身邊嗎?」

魏卿卿聽著他說後悔的話。只覺得想笑。

「相爺把我當什麼?召之即來揮之即去的寵物么?」魏卿卿笑問容銳章。

容銳章如今越是表現的深情和後悔,她就越是淡定。

但暗處的秦涼野見魏卿卿居然應承了容銳章的話,一下子就瞪大了眼睛,什麼叫『一把火燒死了你』,丞相府被燒死的,不是只有一個容銳章的前夫人嗎?

對了,那位夫人好像也叫魏卿卿。

秦涼野再看小小一隻站在氣勢迫人的容銳章跟前的魏卿卿,猶豫再三,還是決定走出去。但還不等他走出去,容徹已經出現在了棧道的另一頭。

「銳章侄兒可是在尋我?既如此,怎麼不直接去養心殿,反倒在這兒問你嬸嬸呢?」

容徹緩步而來,臉上雖帶著笑容,目光卻冷厲的可怕。

容銳章死死盯了眼魏卿卿,魏卿卿卻直接忽略了他的眼神,朝容徹行了禮,而容徹過來。徑直便拉起她的手,又親昵的替她拂了下耳旁的碎發:「外頭熱,你若要出來逛園子,也該使人給你打個扇子。」

「是。」

魏卿卿淺笑應下。

容徹這才牽著她轉頭問容銳章:「銳章侄兒還有事嗎?」

容銳章看著容徹,心底說不出來的恨,這個自詡是自己長輩的男人,卻盯上了自己的侄媳兒,他就不覺得羞恥么!

「二叔想來早就知道了魏卿卿的身份!」容銳章用的十分肯定的語氣,容徹居高臨下的睨著他:「你該慶幸,若非卿卿,你現在應該是個罪臣之子。」

沒有卿卿,當年他根本不會暗中屢次出手相助,他真以為憑他那點伎倆,足以坐上權相的位置么?

「你無恥!」容銳章見他居然還恬不知恥的承認,脫口大罵。

容徹反而看他如同看一個笑話一般:「若我有銳章侄兒三分的無恥,也不至於讓卿卿遭這麼多罪。」

說完,容徹掃了眼秦涼野的藏身處,瞭然一笑,便攬著魏卿卿走了。

秦涼野只覺得腳底生寒,方才容徹看他的那一眼,讓他瞬間如墜冰窖似的,再看容徹敢這麼跟容銳章說話,難道容海姐夫說的沒錯,這個容徹,才是真正掌控一切的那個人么?

秦涼野往回走了一段,便見個面生的宮女過來行了禮。

「六殿下。」

「是皇姐出事了嗎?」秦涼野問。

宮女點點頭,卻在秦涼野急著要跑過去時,提醒道:「殿下不如悄悄去。」

秦涼野看著這個明顯是有人安排來的宮女,又回頭朝容徹的方向看了一眼,放緩了腳步。

而這廂,長公主已經跟李玉情意綿綿。

「玉郎,你怎麼了?」長公主看著昔日愛人一杯一杯不斷的在喝水,額頭上汗水也不少,奇怪的問了句。

李玉也不知道自己怎麼了,自方才來后,渾身就燥熱的厲害。但他很清楚這裡是皇宮,只是……

長公主擔心他太熱了,拿了自己的帕子要上前替他擦汗,手卻被李玉一把抓住貼在了他臉上。

原本這樣的曖昧,會令長公主心生羞怯,可她卻霎時白了臉。

「玉郎……」長公主語氣顫了顫,李玉卻沒察覺到,一股熟悉的感覺席捲而來,讓他貪戀極了長公主身上這股香味。

「好久好久不曾聞過了,公主,你好香啊,用的什麼花瓣泡了澡?」

李玉的手慢慢從長公主寬大的袖子里鑽進去,長公主如今雖已不是芳華少女,但肌膚依舊嬌嫩玉滑令人貪慕,但李玉沒看到,長公主渾身都僵在了原地,眼底充滿了恐懼。

幾十年前那個母后病危的夜晚,她被醉醺醺的男人拖到角落。那個男人沒有開口,卻如同野獸般貪婪聞著她的香味,手從她的袖子里鑽進去,如同現在一般,一寸一寸欺負著她……

「皇姐!」

暗處,秦涼野見皇姐嚇住,再也忍不住,出來一腳就把李玉踢到了湖裡。

李玉被湖水一嗆,人才清醒過來,也反應過來自己方才做了什麼,不由大喊:「長公主,我是無意的,你相信我……」

「皇姐,你沒事……」

秦涼野話還未說完,長公主已經踉蹌著跑走了。

當年那晚之後,宮裡其他娘娘們要在病危的母親跟前請求絞殺自己,是容海出來承認輕薄了自己,要求娶自己。

所以她恨了容海一輩子,她想,若非容海輕薄了自己,她不會跟兩情相悅的李玉分開,母后不會身邊無人照料孤單死去,自己也不會被父皇趕到塞北幾十年不得回,還連累了涼野……

可容海從未告訴過她,那晚,不是他。

「二爺,長公主是知道真相了嗎?」

不遠處的廊下,魏卿卿看著失魂落魄的長公主,問容徹。

容徹輕輕揉揉她的腦袋:「你果然猜到了,短短几日你都能猜到,怎麼她跟大哥過了幾十年,還猜不到呢?」

容徹的語氣裡帶著輕輕的惋惜,魏卿卿知道他是在心疼容海,如今他才告訴長公主真相,是在替容海出氣么?

魏卿卿抬頭看容徹,輕輕扯了扯他的衣袖:「二爺不是正希望大哥能撞南牆嗎?」

「嗯。」

容徹彎唇一笑,看著乖巧可人的魏卿卿,抬手便將她擁入了懷裡,替她擋去了不遠處,魏素素投來的冷然的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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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見卿卿多嫵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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